楊韜緩緩站直腰,把踩在凳子上的腳拿下來,眼睛沒有半點畏懼的對視着。
另一把一把同樣泛着寒光的刀出現在他手中,誰是準備出擊。
“踏!”
耿陌又走上前一步。
“呵呵…”楊韜仍舊不動,泛起一絲冷笑。
“踏踏!”
耿陌步子沒有停頓,又上前。
正在這時,楊韜突然一動……牽動所有人的心。
在衆目癸癸之下,他並沒衝上前,而是一轉,沒回頭擡手道:“這麼多人看着,我不想讓你丟臉,進屋來。”
楊韜說完,伸手拽開只有一步之遙的辦公室房門,裡面的燈光傳出來,他邁步走進去。
耿陌沒摸清他的意圖,但也不會怕,沒有放鬆反而更加謹慎的向門口走。
“當…!”楊韜進去之後,有彈簧的門自動回彈,關上。
“咔…!”緊接着傳來莫名其妙的一聲響動。
耿陌隱約中有種不好的預感,又上前兩步,身體拽到門把手上,用力一拽,門沒開,被鎖上了!
兩旁的壯漢都期待着他把門拽開,看看狠人之間是怎麼打鬥的……剛剛沒拽動,以爲是他故意。
突然,就聽有人略顯懵逼的嘀咕:“韜爺怎麼跳後窗戶走了?”
“啊…”聽到這話,在場個個呆若木雞。
……
“艹!!!”
耿陌最先反應過來,猛地用力拽下門,頓時變成兩半。
剛剛把門打開,就看後面的紗窗已經被劃開一條口子,被夜風吹得飄飄揚揚……
而房間裡,哪還有半點揚大高手的身影?!
頓時一種被戲耍的恥辱感,耿陌二話沒說,奔着紗窗跳了出去。
而外面的那些漢子還沒反應過來,面面相覷,都在猜測韜爺因爲什麼走了?
難道是身體不舒服?又或是有什麼突發狀況?
心中都在猜測,卻摸不到頭腦。
……
耿陌一腳邁上窗臺,隨後跳出去,出去之後是後院,也挺大。
再向前一看,正看到楊韜騎在牆頭,準備往下跳。
扭頭看到耿陌的身影,他嚇得媽呀一聲,嘴裡無比崩潰的喊道:“這是哪來的虎犢子啊,我艹他大爺!”
說完,嘭的一下跳下去,常年不離身的刀也隨手扔掉,扔的非常瀟灑,非常果斷。
這齣戲他再也不想演下去,一個人打了七個,並且沒有後退的意思。
自己若上去,指定也是捱揍的份兒啊,更有可能沒命,況且薪資還不高!
從牆跳出去是一條衚衕,這裡的房子不屬於當下拆遷範圍,都在林立着,漆黑一片。
楊韜沒找方向,甩開膀子末路狂奔,他腿被李利琴打折一回,走路一瘸一拐,跑起來幅度更大。
“呼呼!”
耿陌身上被氣的直哆嗦!
說實話,他到現在也沒弄明白這傢伙是什麼重量級的選手?……
或者說無法相信秦強那麼精明的人,會找來個東西?
不暇思索,耿陌迅速跑過去,一閃一過從牆頭跳過去。
遠處黑兮兮一片,看不見人影,不過能聽見越來越微弱的腳步聲。
耿陌蹙着眉,立即循着腳步聲奔去。
相比較而言,他的速度要比楊韜快的多。
如果放在白天,會發現兩人之間的距離會急速拉進。
楊韜快速跑着,慌里慌張的回頭看……
他同樣看不見人影,卻能聽見腳步聲,這種來自黑暗中的恐懼更讓他崩潰!
一想到那泛着寒光的鐵戟,他更是嚇得快要哭出來,感覺褲襠一陣溫熱。
霎時間,沒有之前的陰翳、沒有偶然迸發出來的爺們氣息。
居然擡手捂住嘴,夾緊褲襠的跑着,不過嘴裡依舊神神叨叨嘀咕:“媽媽呀…”
聽聲音,略有幾分嫵媚。
又跑出一段,再往前看,是一扇大門,被鎖住的鐵門。
透過上面的鏤空能看到,這是一戶人家,他眼神頓時呆滯下來,跑過去踹了一腳,沒踹開。
“死路!”他咧嘴叫道。
“踏踏…”
身後的衚衕內再次響起腳步。
已經適應月光的楊韜,朦朧中看到個人影正在靠近,右胳膊貌似比左胳膊長一點,沒有着急,沒有喊叫,不急不緩的靠近。
正是耿陌!
…… ……
此刻,這犢子心裡五味雜陳!
說是憤怒,貌似還有一些想笑……!
就在剛剛他才確定,這傢伙居然與原來村口的惡犬一樣,會齜牙叫,也能露出兇悍像。
但是你給它一腳之後,頓時會原形畢露的夾尾巴逃跑,自己居然和這種人成爲對手?
玩呢???
前方的楊韜看他越走越近,面孔也越來越清晰,身上止不住顫抖……
彷彿看到死神在慢慢靠近,有些崩潰的哭出來。
雙膝一彎,直直的跪倒地上,發自肺腑哭喊着:“陌哥,我雖然去找盈盈了,但是我就是去裝個逼,連玻璃都沒敢砸啊…”
耿陌眉頭一皺,繼續上前,盈盈...?!
此時此刻,眼前這人居然管自己老妹兒叫“盈盈”真心有種想吐的感覺。
楊韜見他越走越近,見那雙眸自比周遭的黑暗還要黑的多,便開始用膝蓋向後挪蹭。
嘴裡不停的求饒道:“陌哥,陌爺…你別看我長得不招人待見,但我真是個良民啊,妥妥的良民,這些年除了在豬肉上劃過口子,也就剛纔給人放過血,我也不想走到今天這步,真的,你饒了我行麼……”
耿陌眉頭深深皺起,看着一米遠的楊韜哭的可謂是梨花帶雨,還TM翹着蘭花指用手背擦了擦眼淚……
他在酒吧遇到過一對同性戀,其中一名穿粉色襯衫的受,與眼前這廝一模一樣。
難道這又是套路?
這犢子不是悲觀者,也不是陰謀論着。
但是這刀劍城教會他,時刻要用懷疑的眼光看世界!
他沒有半點遲疑,擡手把鐵戟架在楊韜脖子上,只需要微微一動,鋒利的戟身就會割斷他的喉嚨。
匹夫一怒,血濺五步!
“別鬧。”楊韜幽怨着說道。
正在這時候,身後方的房子終於走出來人,是一名中年,拿着手電筒往門口照過去。
一看是耿陌,正想打招呼,上前一步視野也發生變化,看到他手中拿着東西,下意識閉上嘴。
遲疑着又上前一步,看到地上跪着楊韜,嚇得一哆嗦,雙腿一軟坐到地上,趕緊跑回去睡覺……閉眼默唸神王保佑。
楊韜見耿陌不動手,也不說話,眼睛向上看着,眨了眨,眼淚把他陰翳的眼睛洗的格外透徹,大有一副楚楚可憐的樣子,再次求饒道:“你放了我唄,我就是出來裝的,不信你去我現在住的地方看看,枕頭下面還放着一本,邊人寫的‘演員的自我修養。’
你不知道哇,我天天晚上看,真的,我早上起來的第一件事就是想着,今天應該怎麼裝爺麼,後來我發現少說話不能露餡,就起高冷範兒,你相信我…”
“說吧,還有什麼遺言!”
耿陌懶得計較這些是真是假,如果今天最後不是震住那些漢子,後果絕對要比現在嚴重的多!
或者說,自己有可能已經被扔到臭水溝裡……
敵人怎麼對待自己,即使不加以砝碼,也TM得還回去!
“啊…?”
楊韜聽到這話,臉色嚇得煞白。
死亡?!
這個詞不止一次在他腦中閃現過,從上幼塾開始,因爲這張看起來不像好人的臉沒少捱揍。
上私塾級被同學罵成強jian犯推到糞池裡。
由於是在簡潔的戶外廁所,中間是坑兩側是男女廁,並且相對,他站在裡面恰好看到對面的女同學撒尿。
沒被淹死算福大命大,可師導也給他打上偷窺的標籤,強行退學。
小孩知道強J是啥意思?
回家之後,老爹給他買了一隻羊,放了兩天半,爬羊身子下面裹羊奶,被老爹撞見,這才知道自己兒子有特殊癖好。
之後的幾年,他爹在喝過酒之後都會暗暗想着:這孩子是基因突變還是隔壁老王家的娃子……
十幾歲的時候去關內打工掙銀子,好不容易找了份端盤子的工作,最後飯館黃攤還怪他克的,非但沒給工資,反而給他踹一腳,落得個出了門流落街頭。
他發現自己穿的破破爛爛,別人都繞着自己走路,壯起膽子搶了個劫,結果還被女孩給說動,把錢包還給人家,最後女孩報官抓進去蹲了一年,這時候他想死,
直到現在他都恨那個女孩,想不通爲什麼沒人認爲自己是好人。
難道長得嚇人,就一定是壞人?
監獄生活更不用提,天天被人摟着睡覺,那位大哥說了,就喜歡他這樣:爺們的臉,女人的心。
楊韜是想不明白,自己上輩子是作了什麼孽?!
…… ……
“我我…我想我孃親。”楊韜斷斷續續的說道。
突然,耿陌眼中寒光一閃,架在楊韜脖子上的鐵戟微動,幾滴血珠滲出來。
楊韜感受到脖子一陣冰涼,以爲動脈已經被劃開,頓時嚎叫出來!
撕心裂肺的掙扎着:“我不想死,不想死啊!”
悲哀之情比喪考妣還要強烈,衚衕裡除了迴音還有哀傷。
“你必須得死!”耿陌變得很有耐性的說一聲,微微側頭,聲音向後飄揚,直達身後漆黑的衚衕。
“我還沒活夠…”楊韜絕望的叫道。
“下輩子,好好做人!”耿陌舉起鐵戟,瞄準楊韜的腦門,就要劈下去。
正在這時,就聽身後的衚衕傳出兩個字:“住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