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不救人人自救,祈求他人庇護?這世上哪裡有那麼多好心人!”
葉緣冷笑着開口,唾了一聲:“那二人打起來,你還等我們來救你們,真的可笑!現在你們不逃等死嗎?!”
慕煙蘿緩緩起身,她的臉色潮紅,擡起頭來,看着葉緣,嘶啞的開口:“你們.....你們不認得劍鬼嗎.....他是易水寒......是古之惡者,逃不掉的。”
李闢塵咳嗽兩聲,忽然又是一聲嘆氣,此時邊上葉緣大笑起來:“劍鬼?易水寒?哦,是天寒州有名的散修,認得,怎麼不認得!”
葉緣曾在枉死城中做魔,也不知虛度了多少光陰,那些記憶都牢牢地刻在他的腦海中,枉死城中魔影見多識廣,易水寒是一百年前突起的散修行者,他當然知道。
可對方在葉緣看來,並不是能與無心相提並論的傢伙。
他語氣一變,對着少女慕煙蘿言:“我認得劍鬼,但是你認得無心道人嗎?”
無心道人?
慕煙蘿眼中有一絲迷茫,她當然不可能知道無心道人的威名,那是八百年前的事情,她的祖上估計還沒有出生呢。
葉緣呵了一聲:“頭髮長見識短的女人。”
慕煙蘿沉默了,她看了看葉緣,那俊美的臉蛋滿是高傲與不屑,在這對比之下,她居然生出自慚形穢的感覺來。
這般容貌,若是生在女兒家的臉上,定然是禍水紅顏,可惜,給了一個男子。
李闢塵喘息着,瞥了一眼葉緣,又瞥了一眼慕煙蘿,緩緩道:“無須擔心,你二人此時若是要逃,便快些去逃,那易水寒絕對打不過無心道人,呵,八百年前無心道人威震天下時,他還沒有出生呢。”
八百年前......
慕煙蘿出了神,那是多麼久遠的一段歲月啊。她心中忽然升起一絲寂寥,八百年前,對於他們來說是極其古老的年代,凡塵更迭足有數十世了,而這些修行者們只是隨口說出,似茶餘飯後的尋常談吐.......
原本死氣沉沉的心底忽然泛起一絲波瀾,慕煙蘿眼中有光波流轉,卻是微微的笑了起來。雖披頭散髮,卻難掩那清麗的容顏。
笑着笑着,卻又哭了起來。
她想修行,可是卻修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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氣浪滔天,易水寒沒有料到無心道人會出現這般變故,此時那道士似瘋了一般,只是瞬息之間便一掌砍向思邪,而後只聽一道清脆劍顫之聲,易水寒頓時慘叫一聲,持劍的右手摺斷,那柄兇劍被劈飛,橫貫三千里,轟然插入一座大山之中。
山嶽崩塌,思邪劍墜落於廢墟之中,易水寒從天摔落,狠狠的砸在大漠之中。
“啊.....啊.......狗孃養的東西......”
易水寒疼的哇哇亂叫,那條右臂已經扭曲的不成形態。他的仙骨被打斷,人仙之軀被撕裂開,那股力量霸道至極,卻是將他整條右臂的經脈盡數震的碎了!
他心中涌起巨大的震恐,那個穿着破袍的道士似乎瘋魔了一般,此時散發出與之前平靜狀態截然相反的氣息。易水寒顫抖着站起身來,他看着遠處的無心道人,眼中有濃濃的恐懼。
殺氣消散,無心道人停止了動作,一瞬間變得極其茫然。他仰起頭,忽然一聲怒吼,而後又癡狂的笑起來,瘋瘋癲癲,不斷的唸叨着重複的話語。
“哈....哈!天門不叩,大道難觀!求道不得,逍遙作繭!”
“大道如山難登,我道山長又斷,非是難登,而是不登!”
“人道仙,清炎不灼;人道魔,濁流困淵;人道神,香火難收;人道天......道天,道天!道不盡天!天難道盡一言難說道無涯!”
無心道人口中說着毫無干系的話,一句又一句,看上去似風言風語,但卻又有真正質樸的大道至理醞釀其中,易水寒聽得難受,只覺得身中三火激盪,四海狂顛,真靈道臺有損。他駭的魂飛魄散,連忙逃遁而走,遠離無心道人。
至這時,他也明白了此人爲何而發狂,眼中懼怕,喃喃道:“求道劫,原來如此,半瘋半醒,半狂半靜.......可怕,他......是因求什麼道而入劫的?!”
易水寒打了個哆嗦,他踏步而走,只想着遠離這個恐怖的人物,對方此時身上散發出的氣息,半仙半魔半瘋癲,他只是感受一下那種氣息,自身真靈便要承受不住了。
“終年打雁,沒想到卻被大雁啄了眼睛!”
易水寒大嘆一聲,頭也不回的離去,他要去三千里之外尋思邪劍,那神兵雖被擊飛,但與他心意想通,劍修修行心境,與劍意相合,故此人劍如一,即分隔兩方,只要烙印未消,劍主未換,那就還能尋得回來。
他罵罵咧咧,心中已經將無心道人的面孔記下,臨去前,又見慕煙蘿二人已經不見,頓時氣極,於是目光遊移,將李闢塵與葉緣的面孔記下,眯了眯眸子,轉頭遁走。
另一側,無心道人大笑,瘋癲而走,轉瞬之間便沒了影子。於是一者遁去,一者發狂而走,如同神話一般,前一刻還是天崩地裂的大戰,後一刻便海闊天空,天下清寧。
李闢塵與葉緣坐在大漠中,二人皆是沉默,他們知道,無心道人即使走了,一旦從求道中恢復過來,那麼轉瞬間便可尋到他們,逃,那是辦不到的。
對方有縮地成寸,這是無量的大神通,一步落下便是十萬裡天地,如何能逃?
李闢塵沉默着,心眼觀看天地,洞悉人間,雙手捏起道印,閉上雙眸,開始入定。
“道士,你做無用功罷了。”
葉緣面色陰沉:“守缺境上人封了我們的法力,你我不達人仙,未修出頂上真花,無法使仙魔之氣外泄,勾不得三清三濁,現在做什麼都是徒勞的。”
李闢塵不答,只是靜坐,他陷入入定狀態,於原地端坐。葉緣嗤了一聲,而後大槍平放於雙膝之上,雙手搭在槍桿上,望着遠方怔怔出神。
日起日落,轉眼間三天已過,葉緣與李闢塵相對而坐,一者雙目靜閉,一者雙眼圓睜,後者盯着前者,眉頭緊皺不知道在看些什麼。
他二人身上落滿沙塵,葉緣三日來觀察着李闢塵,此時卻是發現他的狀態有些不對勁。於是日夜輪轉,又是三日過去,此時李闢塵的呼吸漸漸消弭,葉緣的額頭開始冒出汗珠,雙目一眨不眨的盯着李闢塵!
他語氣有些森冷,又有些震驚,更多的則是恐懼。
因爲李闢塵似乎要羽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