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口小兒!”
陳清陰頓時大怒開言,這混賬仙人,居然敢罵自己是王八?!
他這方勃然怒起,那天上李闢塵又是罵開:“我是野狗,你是王八,撒潑也在撒你光背之上,正好再出一泡尿,這水從天而落,也算給你澆澆身子,免得乾死了!”
這話落下,天上仙傢俱都哈哈大笑起來,而那鐵面艄公也不免搖搖頭,語氣有些古怪,再看下方,這陳清陰氣的三神暴跳,煞白的死人臉漲的通紅,幾乎和被火燒一樣。
“豎子,豎子!你個小王八!”
陳清陰怒罵,李闢塵搖頭,也是罵道:“老龜,老龜,好個老王八!”
天上天下,一仙一鬼對罵,這般景象古怪至極,此時艄公一揮手,那身後嘩啦啦一道鐵索橫空,只對李闢塵道:“小道爺,你乃有道仙家,罵的差不多便得了,且不和老狗見識。”
“你個混賬!”
陳清陰一聽這話,頓時又大怒起來,然這一瞬,那鐵索嗖的一下鑽入人間,只見眼前一道白光落下,再耳中聽得一聲幽冥催命之音,同時,如天雷震盪,那白臉艄公開口,只是一言,便有攝魂震魄之威!
“陳清陰!你命數已了,隨我歸去吧!”
鐵索一綁,陳清陰頓時大罵不好,再看時候,那身子骨被壓着,鐵索纏軀如天山加身,半點不能動彈。
艄公鐵索捆了陳清陰上來,這傢伙砰的跪在陰山上,頭顱低垂,不發一言好似認命一般。
那邊上,遊道行撫掌,連道:“好,抓了好!這厲鬼終究伏法!”
他這般說着,又言語起來:“白骨當可安息!”
話語唏噓,卻是爲那挑着紅塵的白骨悲喜,此時禍首已擒,當入冥海中受萬劫不復之苦!
那側方,李闢塵看着陳清陰,見他一言不發,心有微奇,於是眼中陰陽瞳顯化,羲和一看,望舒一觀,卻是突然愣住。
此時只看這尊肉身中,真靈不見,魂魄全消,那三火寂,四海涸,五精枯,龍骨斷裂,紫府丹田俱都全無!
四百零九竅空空蕩蕩,如百孔千瘡!
這不過只是一具死屍罷了,並非陳清陰!
“不對!”
李闢塵一言出,四方仙家陰神俱都停住。
“這並非陳清陰,這不過是具死滅屍身罷了!”
李闢塵一指這具肉身,於是引諸人看去。
艄公手中鐵索一掂,卻覺得輕鬆了許多,於是向身前一拽,卻見這尊肉身搖搖晃晃站起,雙目空洞,言語不發。
“咦?有些道行,真靈魂魄俱都不再,鬼仙真身脫肉身而去?”
艄公大奇:“我行抓捕魂魄如此多年,歲月不知有多少,還不曾見過這種鬼仙。原來如此,我道上一次他如何走脫,原來是這般!”
“若是所猜不錯,當是大神通!”
李闢塵面色略有嚴肅:“艄公前輩神通乃是五鬼搬山,看來,這尊鬼物的神通,更類似於金蟬脫殼。”
“只不過,能瞞過地仙之目,艄公之神,倒真是厲害非常!”
艄公不怒反笑:“好好好,果真並非尋常鬼物,好歹也是稱一個仙字,真是有些道行,有些老辣!”
“然鎖神枷不去,便是逃至九霄雲外,也不能走得!”
艄公手中那鐵弦再顯,此時一震,冥冥之中頓有所感,此時艄公開口,喚五鬼再動:“我等再走!”
五鬼聽命,施展大法,移山挪嶽,帶天峰踏去,一瞬間乾坤倒顛,剎那間咫尺天涯!
那遙遠處,一條大河之畔,水中有大魚沉浮,一具屍體順流而下,此等肉糜,原本若是在河流之中,江海之內,必然被水中生靈吞噬一空,若無仙神護持,必只留白骨一副。
然這具屍身不凡,身周散發陰冥之氣,那些個魚蝦獅螺俱都不敢靠近半分,而有些道行的精怪更是遠遠避開,只覺得這東西陰氣攝人,讓它們心中慼慼。
嘩啦啦!
大河中波濤滾滾,忽的,這屍體動彈兩下,噗的吐出水來,卻是忽然擡頭。
那皮膚仍舊死灰,體內生機仍不存,但此刻,卻是真的睜開眸子,那兩掌一震,腳步一顛,居然從水中站起,凌波踏浪而行!
“區區艄公,也想捉我!待你這次冥海一關,法力自然消去!我這般逃遁,天地之間,總有能容我之處!”
“鬼仙爲最賤之身,然我不信,遲早有一日,當踏仙魔而上,凌神妖而去!”
這具屍體動了動,那頭顱上帶着草帽,卻是破破爛爛,被水都泡的開了,此時轉頭,那臂膀精壯,衣衫溼透,雖死如此之久,卻毫無屍臭。
“哈哈哈....哈哈哈哈!”
這屍正是陳清陰,此時擡頭,仰天大笑,然而一瞬之間,只看天上陰雲浩蕩,那青冥之內,又見那座冥海天峰!
“不可能!”
陳清陰大駭,轉身便要逃遁,這時候,那天上一道清光落下,如雷遁世,其中純陽之氣震撼人間,再看時,三片金葉搖曳,一柄重劍無鋒!
仙劍臨塵,老鬆纏身,照地青當頭砸落,這尊屍體頭顱正中一擊,被直接打了個粉身碎骨!
只是這屍體死滅瞬間,李闢塵便顯出形來,手掌一招,照地青入手,眼中陰陽瞳再看,卻發現,陳清陰已經又不見了。
“來去無蹤,遁世無影?這般高明跑路之術,當真聞所未聞。”
李闢塵驚訝,這鬼仙跑的毫無蹤跡,溜得沒有破綻,只是身死一瞬,卻甚麼也沒看的,這傢伙就憑空消失了?
天上天下,還有這等神通?
似那當初柳隨風金蟬脫殼,無心道人縮地成寸,也都有跡可尋,而此時這陳清陰,不說像風如雲,那就是人間蒸發一般!
陰陽二瞳連看四方,全無蹤跡,李闢塵大搖其頭,原本以爲打碎了肉身便可看見對方逃離之法,再玄妙不過也就光氣二化,而如今局面,卻是出乎意料。
李闢塵化雷光遁回冥峰,緊接着,一聲鐵弦震響,五鬼搬山,再倒乾坤而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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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山一處,其中一副棺材被推開,裡面坐起個人,蓬頭垢面,身上穿着道服,看上去是個自修自葬的隱世道人。
這道人雙目中漆黑無比,此時喃喃自語,語氣陰狠怨毒:“好險好險,那仙家原來是尊人仙!”
“那神兵之中純陽如日,三清輪轉,差點我就被打成重傷,走脫不得了。”
道人艱難起來,稍稍喘息,心神揣測,不曉得爲何自己會被對方鎖定,但心頭一道靈光劃過,他喃喃兩句:“莫非是那艄公神法,附着我身?”
“這可糟了,冥法難除,躲無可躲。”
道人走兩步,想着應對之法,暗暗心言:幸好我有神通在身,此乃“借屍還魂”,爾等混賬無論如何也是捉不到我的真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