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王讓兩人離去,少年孟荀、少女孟姜徑自出了門戶,姐弟二人對視一眼,其中滿是無奈之色。
“姐,我覺得這次有點危險啊。”
“怎麼,你小子害怕了?不是經常在尉遲將軍面前吹牛,說若是你上陣去,能把齊朝那些白臉蛋子打的嗷嗷叫娘麼?”
“那也只是說說.....這人能和仙魔一樣麼。”
“哦,對付魔人就危險,上陣殺敵就不危險?你這夯貨,法能斬你,難道金鐵就斬不得你?”
孟姜彈了孟荀的額頭:“別胡思亂想,現在當務之急是完成父王交代的任務,我去準備去了,你也趕快,到時候王尚書和你一起去,他修行浩然氣,胸中一口正氣長存不滅,魔人也懼得三分,你怕甚麼。”
孟荀撓撓頭,笑道:“讀書人都是那腔調,不過我唯獨只佩服王尚書。”
孟姜輕笑:“你便是在這裡恭維他,他也是聽不到的。”
話語說完,孟姜便自己走了,留下孟荀站在原地,嘟囔着父王給姐姐一柄震天幡,給自己的卻是個王尚書........這法器和活人能一樣麼!
過了半日,都城皇宮前,那演武場上已聚集一萬精兵壯馬,八百禮儀祭祀之官,手執長戟玄幡,駕車承着華蓋,除去戰馬之外,剩餘各有六隻靈獸相隨:龍馬嘶鳴、神牛昂首、靈羊低頭、玄雞打鳴、炎犬嗷叫、鐵豬哼哈。
此爲六畜,而魏國退出此六獸又被稱爲六靈,因爲已經脫去凡軀,初開靈智,爲祭祀之靈獸,此代六靈已經連續祭祀三次,對此陣仗再熟悉不過,沒有半點異常。
孟姜着祭祀之服,玄衣赤帶,身披大麾,頭頂九旒冕,乘於王車之上,上有華蓋披落,共八十一道綾羅帶。
她神色略有緊張,深呼吸一口,將心中悸動按壓而下,於王車上站起,清聲開口,對前方一衆祭祀禮官下令,其後一萬精兵呼喝,先有徵東將軍開道,後有徵西將軍殿後,一萬零八百餘衆以孟姜爲首,如同長龍一般,自都城中央大道中走過,緩緩朝城外而去。
孟姜輕呼一口氣,邊上一名祭祀女官爲其擦拭汗水,孟姜低聲道:“我本以爲能夠掌控全局,沒想到真的輪到我頭上,倒是緊張死了。”
那女官輕笑:“公主殿下,這第一次緊張都是難免,往後多祭祀幾次,也就熟悉了。”
王車由四匹駿馬拉着,身材高大,不似尋常馬種,實際上據說這些駿馬都有龍馬血脈,只是較爲稀薄,不過從外貌上看去倒是也有三分意思。
長隊行進,出城百里相迎,屆時孟姜需得親下王車,與諸仙家徒步走回都城,這期間萬萬不可失了儀態,出時何樣,入城時還得是何樣。
孟姜略微撇嘴,心道若不是自己幼時習練武術,眼下要領諸仙家歸城,豈不是大大失了儀態。
萬兵行進,此時孟荀處也已經準備妥當,待到孟姜出城之後,他與王尚書二人則是從偏門離開,城中來時皆有禁軍護持,一路無阻,朝東南外去了。
二人駕馭兩頭靈獸,此二獸乃國之重寶,名喚馬交,白身黑尾,頭有一角,利齒,四足爲爪,音如大鼓,以虎豹爲食。
馬交撒開四足狂奔,孟荀第一次駕馭這種靈獸,只覺得天旋地轉,兩側狂風倒卷,將他舌頭都要扯出來。
王尚書低伏在馬交後背,對孟荀喊道:“三皇子殿下,不要把頭伸出去,不要把嘴巴張開,會咬到舌頭的!”
孟荀聽了連忙閉上嘴,學着王尚書的模樣低伏在馬交後背,隨後道:“王尚書,你駕過這靈獸麼?它認得路?”
王尚書回道:“馬交一日可行三千里,不覺疲累,不飲不食,凡吃食必以虎豹爲主。殿下可別小看了靈獸,我大魏國縱橫天下,其一靠的就是這馬交組成的軍隊---烏雲軍!況且老臣曾經來請過白龍道人,認得路,認得路!”
二人二獸一路狂奔,不消兩個時辰已經行至城東南三百里外,此時離着都城已有三座大城的距離,其中經過山河村落更是不計其數。
前方有一土丘,而那其上坐落一尊道觀,其上有香火朝外飄出,不時間有百姓從中進出,凡出來者皆是滿面喜色,顯然遂了心願。
“白龍觀!”
孟荀下了馬交,兩頭靈獸打個響鼻,站在原地便不再動彈。見孟荀要直接入觀,王尚書連忙把他拉住:“三殿下,來時可怎麼說得?萬萬不可失了禮數!白龍道人乃是玄光境的仙人,真正有道之士,爲一觀之主,那是鎮嶽宮的仙家,比你這三皇子的身份還要高呢。”
孟荀一驚,想起這囑咐,暗道自己莽撞,隨後聽得王尚書口中言語,不知爲何,心中有一股火氣升起,回嘴道:“尚書此言我也曉得,但父王只是讓我不要失了禮數,您這話怎的像是巴結一般?”
“魏朝雖奉鎮嶽爲國宗,但又豈是低三下四之流?仙道爲昌,但若是玄門仙人這般在意麪皮,甚至要我們奉承巴結,那還算是仙家麼?與魔道也只差了一步吧。”
王尚書聽得孟荀這般言語,頓時暗罵,口道:“殿下住口,這可不是亂說的地方,白龍觀中有白龍,那白龍乃是崇陽子仙人的道友,甚至算是道侶,能聽萬物之音,更能辨人心之惡,尤其是口是心非之徒,他一眼便能看穿。”
“殿下,老臣絕無之前殿下所言之意,只是仙凡有別,我們是來請人家的,若是不來,我們如何回去與陛下交代?要知道白龍道人與陛下交好數年,這要是搞砸了祭祀,殿下你最多也就去牢裡呆上兩日,那獄卒也不會把您怎麼了。但老臣我的頭.....可就不保了啊。”
孟荀沉默一會,見王尚書面色略哀,又道:“王尚書,您平常可不是這樣的,當初直言諫君,稱若不還穆公一個公道,便叩死在王殿之外,如今怎麼......不像平日了。”
王尚書嘆氣:“穆公之死乃是有奸人挑唆,都言官場之上無朋友,但穆公一身正氣,我豈能讓他女兒被那奸臣侮辱?而這其中細枝末節,陛下又豈能不知其中貓膩?我與他當日不過是演戲,一個願打,一個願挨罷了,實乃苦肉計也。”
“可今日不同,這祭祀之事若是砸了,那老臣就真的要去見穆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