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更……)
上位惡魔從裡世界的牢籠中一個個被釋放了出來,每次只釋放極少數的上位惡魔,讓這些無影無形的精神性質存在發揮他們的優勢,去尋找阿魯卡多的下落。
也許只是錯覺,但喬裡實實在在的記得自己心臟猛然一縮時的心悸,回憶中漸漸浮現出了阿魯卡多的身影,喬裡難以理解,爲何會莫名其妙的產生阿魯卡多就在身邊的感覺,那彷彿是有一雙眼睛隔着遙遠萬里,凝視着他。
超越普通人心感的直覺,能夠感覺到與自己息息相關的變化,親人死去、愛人遇難、朋友遭劫,一些第六感強大的生命都會對此產生感應,喬裡不該懷疑自己對於阿魯卡多的心感,這是血脈相連的直覺,無法抹去,可喬裡不明白,他怎麼會突然性的就產生出了阿魯卡多在這個世界的錯覺。
之前在死神曾經駐守的時光塔,喬裡站在俯視着時光塔破碎塔身之時,他突兀的發覺時光塔死氣沉沉的模樣發生了一絲變化,這個能夠切入時間長河的建築體,雖然失去了最爲重要的時鐘,但它本身仍是一件與時間、空間息息相關的物體。
而就在時光塔出現了一瞬的異狀時,喬裡便是產生了關於阿魯卡多的心感,如果只是單一的錯覺還沒什麼,但和時光塔幾乎是同時出現的異狀,這就不得不讓喬裡關注了起來。
阿魯卡多,是否在喬裡不知的情況下,也來到了艾薩拉斯?
接二連三的意外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先是喬瑟爾死亡,再是從他血液中發現了這幾百年貝爾蒙特家族的遭遇,可當喬裡想爲自己後代討回血債的時候。未曾預料阿魯卡多又出現了……
混沌界的王座在無數年來一直被隱藏着,外人很少知道惡魔城下層還有着德古拉的王座,而惡魔城的虛空界城主大殿,乃是整座城堡的中樞核心。在這裡。喬裡能夠直接對惡魔城下達最有效命令。連續五天喬裡都是一言不發的坐在虛空界王座,等待着上位惡魔帶回的消息。
兩天前。第一批上位惡魔的三天時限到了,可他們沒有給喬裡想要的答案,簡單直接的滾回了裡世界,與黑白色的噩夢空間繼續爲伴。漫漫而又壓抑的等待中。又過了一天,喬裡依然是如磐石般斜靠在王座上,手臂撐在扶手,拄着額頭平視下方的地毯,他一言不發的沉默讓人只覺得由衷的心驚膽戰。
“陛下,我們回來了。”
聲如鐵鏽的森然聲音虛幻的從大殿外飄了進來,只見大殿外的陰沉天空驟然閃過一道雷光。電閃雷鳴瞬間的光火點亮了大殿的片刻後,就在雷光帶來的光明昏暗下去之時,三個黑漆漆的人影彷彿是憑空出現的,同時出現在了大殿門口。
到了上位惡魔這個形態。生命本質已是拋去了肉身限制,成爲近乎永恆不滅的意念體,他們失去了情感和欲.望,本性麻木不仁,無論是他們交流時使用猙獰的、嫵媚的、甚至是陽光燦爛的說話聲音,但他們真實本性根本沒有那些情感,只剩下了純粹的理智,他們就彷彿一具具有智慧的機器,按照一個固定的模式進行活動,強一點的上位惡魔,模式的限制則會偏小,弱一點的最多是行動限制比較大。
而現在,他們的行動模式則是按照喬裡的命令,三天內離開城堡在外面尋找阿魯卡多,期限到達必須即刻返回,就算他們明知道沒有找到阿魯卡多很可能要承受喬裡的懲罰,但上位惡魔的行動模式不會因爲這種事而改變,他們一定會回來,就算是被喬裡親自動手斬殺,他們也會回來面見喬裡。
“沒有找到阿魯卡多少爺,西部大陸我們已經找過,人類有五個城市已經找過,人類的腹地我們沒有去,會引出人族英雄。”
胸前位置涌動着一團暗紅色血光的黑影,他平和自然的聲音,在第一句話就交代了此行的結果,按照正常人的思維,行動失敗回來後肯定要先誇大一番功績,按照功過相抵的思維模式,到最後才交代自己的失敗,可這些上位惡魔不會這麼做,他們完全是按照自己的行爲模式而行動的。
就在胸口流動着血光的上位惡魔,說出道出第一句沒有找到之時,三個黑影腳下的地毯便是噴濺出了一股血泉,就在從血泊中伸出的手爪要挨個把他們扯進地下之時,最爲特殊的黑影繼續說道:“不久前我們曾經停留過的一個區域,進入過一些我看不到生命軌跡的生物,他們不像是這個世界的生物。”
但凡是上位惡魔,他們的正常形態都是人形的黑影,在與強敵搏殺時,像那種能抵抗他們災厄光環的人族英雄和他們對上的時候,上位惡魔近乎病毒般的詛咒能力就沒用了,他們會把自己曾爲純血惡魔的肉身釋放出來,像穿衣服一樣穿上以前的肉身和英雄戰鬥,儘管他們的肉身早已面目全非。
不過唯一相同的,是上位惡魔本體乃是黑墨般的黑影,而那個胸口有一團血光的黑影,顯然與衆不同,恐怕所有上位惡魔放在一起也只有他是這副樣子了。
“你是說,不屬於這個世界的外來者……”喬裡斜靠在王座上,手指緩慢的敲擊着金屬扶手,他輕聲問道:“……是和我一樣,不屬於這個世界的外來者?”
“是的,陛下,我透過自己在一片田野留下過的腳印,從腳印的視角看到了兩個人類,他們騎着很怪異的坐騎,穿着另類的衣服,而且他們的名字也和艾薩拉斯的人類取名風格不一樣。”
另外兩個黑影木然的點頭,一個說:“男的叫李巖。”另一個說:“女的叫母老虎。”
最特別的上位惡魔總結道:“他們不小心踩過我的腳印,我的視角一直跟着他們,聽到了他們對彼此的稱呼,女人叫男人爲李巖,男人叫女人爲母老虎。”
嘭!
王座上的喬裡忽然間炸成了一片血霧。下一瞬間,爲首的上位惡魔身前陡然凝聚出了一團血霧,喬裡幾乎是面貼面的盯着這個上位惡魔:“你剛纔說什麼?那個男人,名字叫什麼?”
“李巖。”這名上位惡魔頓了一下。幾乎是沒有任何聲音變化的繼續說道:“在他進入一座人類城市後。我就驅除了留在他身上的視角,以免造成人類死亡而引起察覺。”
另外兩個上位惡魔走了。喬裡沒有把他們踢回裡世界,而是允許他們在現實空間的惡魔城隨意活動,但必須與幾個限定的人保持距離,不能影響到這幾個人。比如索倫、點點、伊諾拉、李爾與艾達姐弟他們。
最後被留下的上位惡魔,喬裡與他面對面的站着,沒一會兒,點點突然飛進大殿打破了這裡的沉悶。
張開翅膀歡騰飛舞的點點,它閃亮的眼睛瞪的很大,佈滿了驚喜之色,點點在看到那個上位惡魔時眼睛就捨不得移開了。確切的說。讓點點捨不得移開注意力的,是那個上位惡魔胸膛位置的一團血光。
可當點點飛過來後它又挺住了,外界傳來的危險味道讓它從驚喜中冷靜了下來,點點懸在半空。含着小手十分畏懼的盯着黑影,它很想朝黑影胸膛的血光撲去,但又不敢。
“過來。”喬裡擡起右手,衝着點點招了招。
從上位惡魔的黑影戀戀不捨的收回目光,點點一飛一回頭的繞了個圈子,落到了喬裡的手上。點點叉開兩條腿坐在喬裡的手心,它的眼睛還一直眼巴巴的盯着上位惡魔的胸膛。
手指撫摸着點點的腦袋,喬裡自從合併了虛空神性迴歸德古拉原本人格之後,他撫摸着點點,首次顯露出了溫和的氣質。
“還沒忘你的寶貝呢?”旁若無人的逗弄着點點,喬裡將它的小腦袋擺正,對着點點說道:“我給你找了一個最好的盒子,有它在,你的寶貝會一直安然無恙,還能繼續茁壯生長。”
這些天點點可能是攝於喬裡嚇人的氣場,總是跟着伊諾拉,既然點點都過來了,想必伊諾拉就在不遠處。
“艾利尤斯,讓原主人看看它的瑰魂果。”喬裡只是溫和的望着點點,隨口對他旁邊的上位惡魔說道。
在喬裡話音落下之際,艾利尤斯呈現出人形的黑影蹲了下去,將雙臂與四肢蜷縮了起來,並且十分詭異的蠕動着收縮,沒多久,地毯上就多出了一個漆黑如墨的盒子。
人頭大小的黑盒子緩緩打開,從盒子逐漸開啓的縫隙中,顯露出了一顆氤氳着暗紅色血光的心臟。
通體呈現不正常的暗紅色調的心臟,竟然生長着無數根細密的觸鬚,和這個盒子連接在一起,就彷彿植物紮根在土壤中的長在盒子裡面,而當點點看到這顆心臟的時候,它吃驚的嘴巴咬住了手,睜着佈滿驚訝的眼睛觀望起了喬裡。
“你的花會有枯萎的時候,沒有花心的滋潤,它會很快的壞死,但在這個盒子裡就不一樣了,你的寶貝永遠不會枯萎。”將艾利尤斯轉變成的盒子撿起,喬裡的手懸空放在心臟上面,不一會兒,喬裡的手一翻,他的手心就多出了一枚指尖大的紅色果實。
看到這顆散發着紅光的果實,點點立刻睜大了眼睛,它兩隻小手捧着臉蛋,驚喜的叫了出來。
“哇~~”
點點迫不及待的撲了上去,抱住紅色的果實用臉蛋不停磨蹭,它清脆嬌憨的笑聲讓這座大殿多出了些許生機。
只要點點快樂的時候,它的聲音就會充滿生機勃勃的韻律,反之點點若是因爲傷心難過而哭泣,它的哭聲則會具有偏向死亡與暗示性悲傷的音色,一切只取決於外界對點點傳達的信息,是讓它快樂,還是讓它傷心。
很明顯,這時候的點點很快樂。
聽着點點的笑聲,喬裡不知如何形容自己此刻的情緒變化,或許點點真如惡魔源典介紹的那樣,它是個能夠爲死亡與生命詮釋音律的天生精靈,對待有耳朵的生物,它的聲音有難以抵擋的感染力。
光是聽着點點的笑聲,喬裡就覺得自己壓抑的怒火也消散了不少。連續幾天派遣上位惡魔尋找阿魯卡多沒有結果,經過數天的緩衝,再聽到點點能夠安神的笑聲,喬裡也是慢慢冷靜了下來,他開始重新審視起了自己對待艾薩拉斯的態度。
喬裡立志過要扭轉自己的命運,不再與過去那個失去了一切的自己有所交集,而今他有了伊諾拉,甚至很可能還會遇到特雷夫,眼看着一家三口就要團聚了,若是喬裡再向過去的自己那樣,被仇恨主導進行偏激行爲,豈不是說他和前世沒什麼兩樣?那還算什麼命運的扭轉,不過是給了一次泡沫般的幸福,然後再次上演吸血鬼親人相殘的詛咒。
在自己死亡的幾百年中,含恨而死的貝爾蒙特族人,這筆賬不能就這麼算了,不過在今天,喬裡改變了前幾天血洗艾薩拉斯的想法。冷靜後想來,他的後代確實死了很多人,艾薩拉斯給貝爾蒙特家族陪葬的人類更多,戰爭仍會上演,但喬裡會給人類一個與惡魔決戰的機會,同等數量的上位惡魔對決人族英雄,相同數量、同等實力的純血惡魔與小惡魔,對決人類的中高層強者。
究竟是人類先殺光惡魔,還是惡魔先殺光人類,無論雙方誰勝誰敗,人類會在殺戮中發泄出被惡魔壓迫了數百年的怨恨,喬裡也會從人類的死亡中得到貝爾蒙特族人冤死的血債償還。
命運的扭轉就在於自我的轉變,所作所爲會引起未來命運的一系列變化,喬裡不信天命,因爲命運和天主系神靈全都是他的敵人。
同等級同數量的對決,很公平,喬裡不再用吸血鬼的眼光去看待這一場戰爭,以圖絕對的碾壓,而是以當年那個秉持着公正的騎士身份,向人類宣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