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
慘綠色的河水錶面,赤着上身的喬裡破水而出,卻又被一雙雙腐爛的手臂抓住身體,拉入河內。死河之下,喬裡數次掙脫死者的拉扯游上水面,但水中無法借力,他屢屢被死河內的死者重新拉入水下。
隨波逐流,死河的河水靜靜流淌,喬裡漸行漸遠,他拉住了一大票死者的注意力,順着死河的河流方向遠去,距離古倫哈爾越來越遠,也與生存保障的邊界線越發的遙遠。
瘟疫血清改造後的頑強生命力,雖然算不得優越的不死體質,不過也能讓喬裡的活力大幅度提高。胸腔被利刃刺入,若是普通人估計早就失血過多而死了,到了現在,喬裡雖說沒有流血致死,但血液大量流失後的虛弱感也讓他漸漸不支,喬裡在死河內掙脫死者的力度越來越小。
終於抓住一根堅硬的樹根,喬裡猛地鑽出水面呼吸了一口空氣,死河內的衆多死者紛紛隨之破水出來撲向喬裡,不把他拉入水中誓不罷休。
然而,一縷微弱的陽光照耀了下來,鑽出死河水面的死者皆是發出了痛苦的尖叫,彷彿遇見天敵一般縮了回去。
抓住機會喬裡奮力去踹水下抱住自己兩條腿的死屍,他與那些死者在河面拍打出了激盪的水花,凝聚出最後的力氣和精力,召喚出白骨護甲,喬裡揮舞着胳膊一個個敲開了死者的拉扯,爬上了岸。
恍若隔世的陽光,照耀在喬裡的臉頰,微弱的光芒竟然讓喬裡略感刺眼,但卻無比溫馨。
“我在哪兒……”
將木盒子隨手扔在地上,喬裡趴在地面,他驚奇的望着周圍的景色。
完全不似惡魔城之下的大地,那般荒涼沒有生機,此時喬裡所處之地,樹木有些枯萎,但卻還有一些草木植被堅強的展露出綠色生命力,土地一片漆黑與褐色交雜,偶爾還能看到幾處綠色的雜草。
最爲重要的是,一週前便已進入了極夜的領土,喬裡竟然現在看到了一絲微弱陽光,當初去了黑暗森林又進入古倫哈爾,哪怕是白晝之時,他也沒見過真正的陽光投射下來。
而現在,映入眼中的光亮又是怎麼回事?
茫然的站起身,喬裡迷惑的目光,看向了死河。就是跳入死河之後,喬裡在河裡與死者糾纏了許久,順着河流不知漂流了多遠,鑽出河水便已來到了這裡,看這距離,飄了恐怕不斷的路程。
目光從河水轉移到上游,喬裡順着死河的方向,向着他漂流的方向朝回看去。
稀疏的樹葉遮蔽之間,喬裡看到了一片極夜的天空,那個方向,隱約的有一座偉岸城堡當空懸浮。移開目光,朝着相反的方向看去,在那遠處的天空似乎有着一片明媚光亮。
帶有一絲溫暖的陽光,便是從那裡遙遠的方向照耀而來,後方惡魔城那邊,還是極夜的天空,而對比着遠方的一縷陽光,喬裡彷彿看到了夜晚與白晝並存在天空的錯覺。
虛弱的喘息了兩口,喬裡疲憊的抱起盒子,裡面裝的是他懸賞換來的新衣服,和他買下的咒輪槍。
那時候喬裡發覺自己暫時不能使用咒輪槍,就把它放下了,而他挑了個沒人的地方準備洗澡,爲了方便,把咒輪槍和衣服放在了一起,沒想到自己被人突然襲擊,還好沒把咒輪槍和衣服放在一起,要不損失就大了。
打開盒子,小巧的木柄手槍靜靜躺在一疊紅色布料上,喬裡望着他的新衣服不禁苦笑。
本來只是想洗洗澡而已,這下倒好了,死河中與那些死者糾纏了小半天,喬裡身上的污穢不僅被河水泡得一乾二淨,碰到了這種倒黴事,現在連他傷口的肉芽都被泡的腫脹鼓起,不要說血跡了,簡直乾淨的快要被泡腫發白。
而造成了這一切的,都是源自於河邊的那一次襲擊。可以說,喬裡以前並未見過那個襲擊者,兩者之間沒有仇恨,而且襲擊者的能力很是怪異,說着喬裡聽不懂的語言,對於這位襲擊者,喬裡尋思良久也不得知對方爲什麼襲擊自己。
緊握住拳頭,喬裡恨由心生,本來他晉升到凡人五星之後,又有了白骨護甲支配之力等天賦,未曾想今日的一次被偷襲,他依然手忙腳亂。
戰鬥經驗是一回事,如今的喬裡,還是隻能在那人的連擊下勉強自保,甚至難以保護自己。
還是,太弱了!
“啊——有!變!態!”
正在抓着衣服發呆出神的喬裡,並未察覺到附近有人接近。
突如其來的尖叫聲,毫無預兆響起,嚇得喬裡渾身一抖,抓在左手的咒輪槍和右手的紅色上衣,頓時嚇得被他脫手扔了出去。
只見一個穿着風衣斗篷的少女,出現在不遠處的樹木間,捂着臉指向喬裡大聲尖叫。
喬裡楞了一下,下意識地看向自己身體,接着後知後覺一般,他直接傻掉了。
光溜溜的,一絲不掛……他的**,早在死河裡的時候就被光榮的扯了下來。
所以……
“噗嗤!”
可能是舊傷復發,或者是情緒激動,體內鮮血都快流盡了的喬裡,這時候他胸前的劍傷噗嗤一下噴出來一道血箭。
喬裡窘迫得恨不得現在就衝回死河,一頭扎進去把自己淹死。
我一世英名啊……
對天發誓,如果是重新面對惡魔城裡的那個巨型骷髏,現在的喬裡已經不會再驚慌失措了,但碰到眼前的情況,喬裡真覺得,自己不如死了算了……
慌亂之中,喬裡抱起盒子亡命奔向一棵樹後,蒼天對證,這一刻喬裡的衝刺速度,簡直不像個受了重傷的人,活像只脫繮的兔子藏了過去,以眼花繚亂的速度穿好**,換上短褲,套上紅色外衣,提上白色筒褲,腰帶一系……使完了力氣的喬裡,轉眼癱軟在了樹幹下。
腳步聲雜亂交替,人數似乎不少,隨着少女的尖叫聲過去,不一會兒便有兩三個腳步聲向喬裡這邊接近。
可能劍傷傷到了肺部,喬裡捂着胸口費力的喘息,一時覺得自己的運氣太背了,聽到接近自己的腳步聲,他尷尬的不行,喬裡想好了,大不了出去和這些人解釋一下。
這麼想着,喬裡從掩藏的樹幹後走出。
衣着打扮各異的二男一女,警惕的向河岸的方向走去,外表年齡較小的少女,對身邊兩個男人說道:“就在那棵樹後面,我看到那個hen(河)tai(蟹)躲到那去了。”
“妹兒,真像你說的,那是一個光着身子的男人?”
“幹嘛用這種眼神看着我,我肯定沒看錯!”
“……你誤會我的意思了,我是說,你是眼睛都不眨的,全程看着一個光溜溜的男人躲到了樹後面?”二人中較爲成熟的男人,目光有些古怪的盯着少女。
少女聞言一愣,頓時爲之氣結,臉刷刷的紅了。
如果真的只是個暴露狂那麼沒什麼,萬一是個不確定因素的敵人,可是會把自己人害死的。兩名男子陪同少女過來一探究竟,爲的就是不想有任何意外。想想吧,要是有個居心撥測的人跟在後面,遇到了突發事件,該有多麼危險。
結果不等他們靠近那棵樹,樹後面的人,自己走了出來。
棕褐色的頭髮,溼漉漉粘在頭上,這名青年臉色十分蒼白、虛弱,目光渙散,鮮紅色的上衣披在他身上,內裡襯出白色的**,雖然不算是衣着整潔筆挺,但是搭配着紅色高領上衣,看上去也是有些頗爲英挺,尤其是這人稍顯俊秀的臉部五官,如果不去看額頭的一道傷口,還是比較吸引女性的一類臉型。
果然,人得要靠衣裝。
“妹兒,這就是你說的hen(變)tai(態)?”成熟男子放下了長斧,對着少女耐人尋味的問道。
旁邊的瘦弱青年沒多說什麼,但是看向少女的目光,也多出了些奇怪的色彩。
三個人似乎沒有敵意,而且,一見到兩個男人的反應,喬裡臉色一正,故意露出了疑惑和不滿的神色,彷彿是他察覺到了對方說自己的壞話,感到不太高興。
入木三分的演技,喬裡將自己的無辜表現得淋漓盡致。
兩名同伴不相信自己的眼神,讓少女又羞又氣,再見到喬裡好像事不關己的表情,似乎是在說,你誰啊,是不是認錯人了。少女像一隻炸了毛的小母雞,她羞怒的指着喬裡:“就是你!別以爲穿了衣服我就認不出你了。”
此時的少女窘迫不已,喬裡反倒輕鬆了,就是……奶奶的,胸口真有夠疼的,這不行,得趕快想辦法找懂醫學的人治療一下。
對面這個衣着典雅的青年,還不知道深淺,可不能讓少女把人家真的得罪了,成熟男子拉回了少女,對喬裡露出淡淡的笑容:“朋友,瓊娜就是這樣瘋瘋癲癲的性子,不用在意瓊娜的話,我先向您爲她的言行道歉了。”說罷,成熟男子稍稍向喬裡點頭示意,同時,他低垂的眼眸卻是隱晦盯着喬裡。
“沒什麼。”看了一眼氣鼓鼓的少女,喬裡的心中一跳,他突然心血來潮,不假思索的說道:“不管瓊娜小姐的事,是我唐突了,剛纔我在河裡洗澡,沒想到會被人看到。”說着,喬裡猶如貴族般,優雅的向少女點頭示歉。
大肚,寬容,喬裡的臉上掛着柔和的笑容,看起來還真是那麼一回事,實際上他心裡在想,自己是不是該考慮那個《血影狂飆2》的報名了,才發現自己這演技,嘖嘖……
“你什麼意思,你是說我剛纔一直在偷看你洗澡?”瓊娜小姐想也不想的來了一句,氣呼呼反問喬裡,要不是女性的矜持,她早就大罵你還要不要臉了。
本來她不這麼說還沒什麼,這麼說了一句,味道馬上就變了,有種欲蓋彌彰的嫌疑。
此刻,兩名男子再看向少女的目光,發生了峰迴路轉的變化。如果是別的女人,這種耿直的行爲不太可能做出來,不過若是這位姑奶奶……還真不一定!
喬裡臉上掛着寬容淡雅的笑意,心中差點笑斷了氣。
傷口,咋這麼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