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丫頭，到底是怎麼了？爲什麼老是打不通你的電話！”方詩婭一開口就大聲怨怪。
安雨柔恍然其中原因，咧着嘴訕笑，“對不起了，手機信號不好，可能是我手機太爛的緣故。”
“你安爸爸送你的手機會爛嗎？”
“詩婭，你別這麼尖銳嘛。”安雨柔吐吐舌頭，坐在座位上，情緒完全被那邊的女同學帶動了，渾然不覺玻璃那邊一雙銳利的眼睛正盯着她。
“是不是談戀愛了呀？”那廂開始嘻笑，得到否定後，她又笑着說，“好了，不開你玩笑，我是想告訴你，今晚我開生日party，你要記得過來！”
生日party？
天那，她竟然把好朋友的生日都忘了，安雨柔閃閃眼，馬上接應道：“好好，我一定過來！”
“不見不散，對了，不要帶任何禮物，你打扮漂亮一點過來就行，OK？”
“OK！”安雨柔笑笑，還做了一個OK手勢。
收了線，她臉上的笑容還依然在，曹紫晴回過身來，朝她淡淡一笑，“什麼事這麼開心啊。”
“我好朋友今晚開生日party……”驀地，她腦海裡閃過一道閃電，極速地轉過頭，剛好隔着玻璃對上穆擎宇冷鷙的目光。
她滯了雙眸，心跳急惶……媽呀，她剛纔怎麼忘了玻璃後有一雙“監視眼”？
被他看到自己打手機還算小意思，主要是，她怎麼就這麼爽快地答應了方詩婭參加她的生日party？
“小秘書，你怎麼了？看你的臉都白了？”曹紫晴探詢道。
“沒，沒什麼。”安雨柔忙低下頭，拿出工作表，“我通知穆總開會。”
“喂，打個內線電話就行。”看她要出去，曹紫晴又叫住了她，她的眼神極爲怪異，似嘲諷似揶揄，脣角噙着一抹淡淡的笑意。
安雨柔坐回位置，拔下了總裁內線，清了清嗓，告訴穆擎宇要開會了，穆擎宇沒說話，聽她說完就摁斷了。
安雨柔嘆了一口氣，也不敢轉頭看那個男人，她解了頭髮，隨意地用指頭梳理着，曹紫晴轉頭看了她一眼，拿起一本記錄本站起來說：“我開會，你就呆在辦公室裡吧。”
“好的。”安雨柔點點頭，隨後，她微轉了眼珠子，正好看到穆擎宇走向辦公室門口。
她一個人留下來，感覺輕鬆不少，她塞上耳機聽了一下音樂，想來想去，覺得有必要跟方詩婭說一下晚上可能會有變故什麼的。
剛提起電話想打，門口突然閃進了一個陌生的中年男子，他身材魁梧，風塵僕僕，滿頭大汗，肩上挎着一個大包。
“小姐，俺找你們老闆。”他山東口音，味兒特重。
安雨柔奇怪地看着他，她還真不知道如何接待突然闖進來的“客戶”，頓了頓之後，她指着門外，“先生，請你去休息室。”
她還記得趙亮第一次帶她來時，去的就是休息室。
中年男子也算隨鄉入俗，轉身走出秘書室，他左右環視了一下，安雨柔便出來引導他，帶他進去後，她還給他泡了杯茶。
“先生，我們穆總開會，你等一下。”
中年男子放下包，拿出隨身帶的毛巾擦了一下汗，看看裝飾豪華的休息室，笑微微道：“到底是大公司，連休息室都這麼漂亮。”說完，他又看向安雨柔，“秘書也這麼漂亮。”
雖說他滿臉微笑，樣子憨厚，可單獨面對一個男人，安雨柔還是顯得不自在，她職業性地笑了笑，“先生你看報紙，我先走了。”
“哎哎哎，小姐，你等一下。”中年男子把毛巾甩到肩膀上，然後拉開隨身帶來的包包，從裡面拿出一個粉紅色的布娃娃，“這個送給你。”
安雨柔一愣，繼爾搖手，“我不要。”
“你不喜歡？”男子看看手中的布娃娃，臉上閃過一絲失落，“它不好看嗎？”
“不……不是，”安雨柔眼珠子一轉，微笑，“是公司有規定，不能隨便接受客戶的禮物。”
“哦，”男子隨即笑起，走到安雨柔跟前，硬把布娃娃塞到她手上，還很真誠地說，“你不說，俺不說，沒人知道你接受了俺的禮物，其實也不算什麼禮，俺只是想證實一下，俺女兒設計的玩具你喜不喜歡。”
安雨柔聽完眼睛瞠大了，她雙手拿着布娃娃轉來轉去……粉紅的絨布，黑色的毛線頭髮，彎彎的眉毛，細細的眼睛，鼻子較長，耳朵很大，嘴兒咧着，整一個可愛的小丑模樣。
“你女兒多大？”安雨柔隨意地問。
“十六歲。”
安雨柔一怔，中年男子憨笑，然後又從包裡拿出了幾個不同式樣的布娃娃，他的包可真大，除了布娃娃，還拿出了兩瓶礦泉水，一包玉米烙餅。
安雨柔的眉頭不由蹙起……
他到底想做什麼？看他的穿着好儉樸，皮膚也黑，一雙手粗糙得像樹皮，再看他的腳上，竟然穿了雙塑料拖鞋。
穿着舊布衫，洗得泛白的褲子，哪裡像個生意人？細細一打量就是個窮得必須省吃儉用的平民百姓。
“俺女兒從小喜歡畫畫，你瞧，這是她畫的玩具，小姐，你幫忙看看。”說着，中年男子就把一本軟皮抄遞給了她。
安雨柔機械性地接過來，翻看一頁，看到一個坦克型的變形金剛，再翻一頁，看到一隻大甲殼蟲揹着一隻小老鼠……
隨着頁數翻得越來越多，安雨柔眼睛也越來越亮，她露出了欣喜的笑容，連稱呼都變了，“大叔，你女兒的想像力好豐富啊，你現在讀高中了是嗎？”
中年男子眼裡滑過一絲悲傷，低低道：“沒有，她沒上高中，十歲的時候出了一場車禍，她右手和右腿都沒了，脊椎也斷了，如今只能躺在牀上……”
“叭！”安雨柔手中的杯子猝然掉地……
“出去，出去！”李洋開完會回來，得知有人上門推銷商品，沒有聽安雨柔說完就衝進休息室，推着中年男子出去。
中年男子苦拉着臉，央求他讓自己見見老闆，李洋堅決不肯，清秀的臉繃得極爲嚴厲，毫不猶豫地摁響了鈴，叫來了保安，嚴肅地命令：“把他請出去，誰讓你們放他進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