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理對着杜維發泄了一些心中的不滿,腦子一熱,說出了這麼許多話之後,冷靜下來,也不由得有些後悔了,忐忑的看着杜維,卻不知道自己這些話說了出來,杜維會如何反應。
“陛下。”杜維笑了笑,溫言道:“我明白您的心思了,或許,您可以向攝政王要求,承擔一些事情,歷練一下吧,嗯,過些日子,等我身體好一些,我會向攝政王要求,嗯,如果您願意的話,我上書請他讓您來帝國軍事學院裡待些日子。和帝國的年輕軍官們一起…”
查理的臉上卻沒有絲毫的喜色,他的眼神裡是深深的失望。
這些…不是他想要的。
或許如果在幾個月之前,他會對這個建議非常非常的雀躍。但是現在…在親身體會和近距離觀察了殿堂之上,那些手裡掌握帝國各部重權力的大佬,在自己父親面前,等待裁決的那種樣子。
這一切,彷彿就徹底打開了查理心中的一道閥門!徹底的打開了他心裡的慾望!
爲什麼不呢?
爲什麼我不能像父親那樣坐在上面,坐在那個寶座,去當一個最終裁決的人呢?
我…我是皇帝啊!是萬人歡呼朝拜,帝國合法冊立的皇帝啊。
哦,請原諒這個小子吧…畢竟,他還只有十二歲。當每個人在他這種年紀的時候,哪怕再早熟,也總會有一些不合實際的野心和幻想。
只不過。對於查理來說,最危險的是:如果是普通地孩子,那種不合實際的幻想反正是沒法實現的。但是查理…他是帝國皇帝!理論上說。他地那些危險地不切實際的野心。卻是有可能實現的。
這,纔是危險之處。來,這位睿智的老師,並沒有能幫助自己解決心中最大的難題。而杜維則對小查理的這種過於早熟的野心,深深的擔憂。他更清楚,這種已經有些畸形地野心,卻反而是自己和攝政王一手催生出來的。
如果不是這麼過早的把這個孩子推上了皇位的話。或許這個少年也不會這麼早就開始接觸“權力”——這種世界上最容易讓人迷失的可怕東西。
查理皇帝臨告別之前,猶豫的看了杜維一眼,杜維立刻就微笑道:“我明白,陛下,今天的談話是你我兩人之間的小秘密。”
查理放心了,這一刻,他臉上地微笑,還像是一個孩子的樣子。
隨後。加布裡帶着興沖沖的表情跑來,剛進門就大聲叫道:“哥哥!西北,西北來人了!”
杜維眼睛一亮:“哦?薇薇安她們到了?”
查理也立刻就道:“我去拜見一下師母。”
加布裡這才趕緊道:“沒有,嫂子的車隊還在路上,只不過…打前站的已經到了。”
剛說完。杜維就聽見一串急促而熟悉地腳步聲。
“杜維!”一聲清脆的喝聲,梟梟的皮靴上沾染着雪和泥土,大步走進來。
一個身材消瘦的年輕人站在了杜維的面前,那清秀地臉龐,五官精緻而秀氣。薄薄地嘴脣輕輕一抿。一頭短髮,很明顯是自己用劍絞的。可是看上去卻很神氣。那一身西北鬱金香家族軍官地制式制服,外面套着一件皮大衣,腰間佩了一柄細細的貴族慣用的長劍。
那望着杜維的眉宇之間,掩藏不住的一絲年輕人特有的野性。
當然了…纖細白皙的脖子上,沒有男性的特徵:喉結。
所以,這是一個年輕的女孩子。
杜維一看見這人,頓時就皺眉了:“繆斯,你怎麼跑來了?”
“哼,不光是我,我姐姐和安琪兒都來了。和你的妻子一同都在路上呢。繆斯大大咧咧的走了進來,隨手把皮大衣脫下,丟在了椅子上。
挺拔初綻的身材,已經頗顯了幾分婀娜——這也是讓杜維頭疼的地方。這個假小子,前些年年紀小的時候,還未成年,冒充一些男孩還可以,可是現在,卻越來越沒法掩飾了。乾脆從前年開始,繆斯甚至就光明正大的表明了自己的性別。
而在西北的後面的一段時間,這個假小子總是惹得杜維頭疼,讓杜維乾脆大筆一揮,把她丟到了若琳的麾下去了。
此刻的繆斯,已經是一個十七歲的少女,她的相貌繼承了李斯特家族美貌的血統,儘管是男裝,卻絲毫無損她的美豔,恰恰相反,這一身男裝,卻反而讓她在女性的柔媚之外,反而多了幾分英挺和颯爽。
杜維咳嗽了一聲,沉聲道:“繆斯,來見過帝國皇帝陛下!”
繆斯一愣,心裡頓時一凜,看見了房間裡的查理,立刻就明白了對方的身份,她雖然是一個假小子,卻畢竟也是大家族出身,趕緊規規矩矩的行禮——卻不是貴族的少女該有的禮節了,而是軍禮。
這個舉動,卻反而讓查理看得眼睛一亮!
雖然才十二歲,但是出生皇室的查理,從小養尊處優,身邊自然不乏美麗的宮廷女僕,他很早很早就知道了享受女人的溫柔了——這一點和帝國絕大部分的出身尊貴的少年都一樣。
眼看這麼一個另類的美少女對自己行禮,查理彷彿怔了怔,卻纔回過神來,微笑點了點頭。隨後才告辭。
杜維讓加布裡推着自己親自相送,到了門口的時候,查理才笑道:“老師,風雪這麼大,您身體也不好,就別再送了。”
說着,這個喜歡演戲的小皇帝,卻上前兩步,拍了拍加布裡的肩膀,一臉“爽快”的笑容:“未來的羅林伯爵,你是老師的弟弟,我是老師的弟子,大家年紀也相差不大,今後你可以多來皇宮找我玩耍…咱們可以成爲好朋友的,下次出去打獵,我一定叫上你!”
他這話說的很是爽快,加布裡也沒多想,加布裡原本也就是個爽快的性子。查理爲了顯示親熱,更是上去和加布裡熱情的擁抱了一下,這才告別。
杜維卻又讓人把封好的幾罐西北特產的沙蜂蜜交給了查理的隨從。
臨走之前,查理卻彷彿下意識的,忍不住多看了繆斯一眼。那眼神,讓杜維察覺了,不由的微微一皺眉。
“這就是帝國的小皇帝?”當查理離去之後,繆斯立刻恢復了本性,大大咧咧一笑:“我看也不怎麼樣。”
杜維卻沒什麼好臉色,冷冷看了繆斯一眼:“誰讓你來的!”
“我…”繆斯一見杜維對自己作色,頓時委屈起來,她從小就和杜維作對習慣了,當下也不示弱,就怒道:“我回帝都來,也要你同意嗎?”
“你是軍官,就要服從我的管制。”杜維哼了一聲。
“若琳將軍有手令!薇薇安夫人也同意的!”繆斯恨恨的盯着杜維。
杜維嘆了口氣,不再責備繆斯了。
他心裡明白,終究自己這壞心情,是查理臨走之前盯着繆斯的那種眼神引起的…雖然別人沒察覺,但是杜維如何不明白那種眼神的意思?
哼…才十二歲啊!十二歲!一條街,查理卻忽然停了下來,想起了最後自己臨走之前和加布裡擁抱,手腳有接觸,他立刻從馬匹上的皮囊裡倒了水出來飛快的洗了手,又從懷裡取出了一條幹淨的手帕,用力將手擦了幾遍,這才忙把手帕丟在了路邊。
“陛下,這些罐子裡是什麼?”一個騎士頭子笑着問道:“也不知道是鬱金香公爵大人送的什麼好東西呢。”
查理看了一眼後面騎兵馬上掛的那幾罐“沙蜂蜜”…
想起了自己進去之前,加布里正在幫杜維洗腳,查理的眉宇之間立刻閃過一絲厭惡——這些也是加布裡那個小子親手抱來的,天知道那個從羅林鄉下來的小子洗過手沒有!——
他彷彿故意忘記了,當時自己也想要準備演戲,親手給杜維洗腳呢。
“賞給你們了,你們分了吧。”
查理擺了擺手,那動作,就彷彿驅趕蒼蠅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