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觸到宮靖遙那抹一絲溫度都沒有的眼神,若初音彷彿無法忍受似的,率先移開了自己的目光。
這讓宮靖遙大爲不爽,他狠狠的剜了一眼若初音,冷哼了一聲。
許念念也看見了宮靖遙,撅着嘴拉了拉若初音:“咱們走!”
若初音默默點了點頭,低着頭看着自己的鞋肩,默不作聲的朝前走去。
但是心裡卻依然酸澀難耐,恍惚出神,就連身後傳來了刺耳的自行車鈴都沒有聽到。
一陣天旋地轉之間,她就被人狠狠撲倒在地。
一輛自行車擦着她的腳尖迅速的衝了過去。
許念念嚇得一把扔掉了手裡的棉花糖:“你沒事吧初音。”
若初音還沒有從愕然中回過神來,就聽見耳邊傳來了宮靖遙氣急敗壞的聲音:“喂!我說你這個女人,走路都不長眼睛的嗎?”
他從地上爬了起來,拍了拍身上的灰塵,冷豔瞥了一眼還呆呆楞楞的若初音。
真是晦氣,天知道他當時腦子裡在想什麼,眼見這個女人就要被撞上了,他連想都沒想就衝出來了。
難道自己的心腸變好了?
宮靖遙不耐煩的抓了抓自己的紅髮,“還不快起來?”
說完,也不在管若初音,正準備離開,手腕卻被人一把抓住。
若初音擡起頭來,死死的看着他:“宮靖遙,難道你就真的沒什麼話要跟我說嗎?”
她的眼神裡充滿了某種期盼,充滿着希冀。
他還肯來救她,他還對自己不忍心……
若初音此刻的心是充滿着雀躍的。
然而宮靖遙的話,卻擊破了她所有的幻想。
“誰想跟你說話啊?真是麻煩!”他不耐煩的扯開她的手。
若初音卻一股腦的爬了起來,攔住了他的去路。
“宮靖遙!你把話給我說清楚!不然我不會死心的!”
她也不知道哪來的勇氣。
現在的若初音既憤怒又悲傷,帶着魚死網破的心情。
宮靖遙看她的眼神就像在看一個瘋子:“我能和你說什麼?”
若初音扯了扯嘴脣:“那天,在滑雪場,你說過你喜歡我的,還算數嗎?”
“喜歡你?”宮靖遙的眼神裡充滿着不可思議。
他揚頭大笑了起來:“拜託,有病就去看醫生好嗎?若初音,就算我現在不想追向晴天了,我也不會喜歡你!你是不是有妄想症。”
他的語氣充滿了濃濃的嘲弄。
若初音再也聽不下去了,狠狠一巴掌落在了他的臉上。
宮靖遙俊美的臉龐上瞬間浮現出五個清晰的指印。
狹長的鳳眸裡閃過一道冰冷,他冷冷開口:“若初音!”
他咬牙切齒的說道:“你好!好得很!”
還沒等若初音回過神來,只見宮靖遙大手一揮,一直悄悄的跟在他身後的黑衣保鏢們迅速站了出來。
“把她給我扔到森林裡去!”他冷冷的說着。
保鏢們有一瞬間的猶豫……
萊姆島的最西處,確實有一座很古老的深林,據說那裡還生存着一些野獸,一直都被宮家當做禁地,無人敢進去。
但是宮靖遙竟然命令他們將人丟進去……
這萬一要是有個什麼好歹……
“這麼?我的話也不聽了嗎?”
宮靖遙冰冷的眼神掃了過來,保鏢們一個激靈,立刻上前抓住了若初音。
許念念急得火燒眉毛,“住手!你們想幹什麼!你們放開她!”
但是許念念的那點動作對保鏢們而言根本不算什麼,三下五除二就制住了她。
而若初音卻根本就不反抗,她任憑保鏢們捆住她的雙手,一雙大得出奇的烏黑眼眸,楞楞的看着宮靖遙,彷彿不可置信他竟然會這麼對自己。
這讓宮靖遙有一股莫名的煩躁,然而他並沒有深究這種不安的感覺究竟來源於哪裡。
他只將它當做是自己的氣憤。
“走!”保鏢們粗魯的推搡着若初音,迫使她不得不踉踉蹌蹌的向前走着。
眼睜睜的看着若初音被帶走的許念念,掙扎着站了起來,她盯着宮靖遙,一字一句的說道:“你會後悔的!”
後悔?
宮靖遙嗤笑了一聲,在他的人生字典裡,就從沒出現過後悔兩個字!
他懶得再看許念念一眼,邁着悠閒的腳步自顧自的離開。
掙脫了保鏢的許念念拔腿就往度假村跑。
她得去告訴晴天和佐少他們!
天知道宮靖遙會把若初音弄到什麼什麼地方去,但是看保鏢們的反應,也可以肯定那絕對不是什麼好地方!
若初音被保鏢們徑直帶到了萊姆島最北面的地方。
那是一座一望無際的壯闊森林。
她被保鏢推進去,沒一點掙扎的舉動,像是認命一樣一步一步走進去,有地上的落枝勾破她的長裙,她也毫無察覺。
等保鏢們找到宮靖遙來複命的時候,他正好逛膩了,直接衝回自己的房間洗了個冷水澡。
彷彿冰冷的水流能夠沖走他此刻無端煩悶的心情。
浴室裡巨大的落地鏡裡,清晰的照射出他臉上的痕跡。
“可惡!”他恨恨一拳砸在了鏡子上。
這個女人真是不知道哪裡來的膽子,竟敢對自己動手!
把她扔進森林已經是他最大的寬容了。
否則,他一定要她好看!
宮靖遙忽視掉內心的那股隱約的不安,撿起一條毛巾擦拭着自己的紅髮。
保鏢推門而入。
“少爺,我已經將她扔進去了。”保鏢畢恭畢敬的說着。
宮靖遙不耐煩的揮手:“那就行了!”
“可是……”保鏢猶豫了一下:“那個森林還是很危險的……我擔心……”
“有什麼好擔心的!”宮靖遙一屁股在沙發上坐了下來:“過幾個小時就去把她弄出來!我只是嚇嚇她而已!”
這已經是他對她最大的寬容了!
“萬一……”
“沒有萬一,滾出去,都滾出去!”宮靖遙不想再聽,煩燥地一把將手中的雞尾酒甩了出去。
精緻的酒杯應聲而碎,折射出無數的碎光……
一見宮靖遙發怒,保鏢再也不敢說什麼了,忙不迭的退了出去。
等保鏢走到門外,才輕輕嘆了一口氣。
他決定還是向大少爺報告一下,畢竟……一個女孩子……
也太可憐了。
等到保鏢將事情的原委向宮靖西說清楚的時候,蘇無用正好在替他檢查身體,一聽到這個消息,蘇無用就嚇了一大跳。
“真是太亂來了!”他將手中的聽診器扔到了桌上,對着宮靖西說道:“我就說他不管怎樣,依然是個瘋子!”
他匆忙收拾了一下手中的東西,就要離開。
“去哪裡?”宮靖西漫不經心的拉攏好了衣服,眼睛都不擡一下。
“還能去哪裡?”蘇無用氣笑了:“我去把她給弄出來!”
雖然他並沒有幫助若初音他們的意思,但是好歹也是相交一場,他還真不想若初音一不小心把自己的命給送在森林裡了。
“晚點再去。”宮靖西淡淡說道。
“晚點?”蘇無用大叫了起來:“喂!你沒搞錯吧!你可不要跟着你弟弟一起發瘋!森林那裡是個什麼地方你又不是不知道!要是萬一有個什麼好歹……”
“所以我才說晚一點。”宮靖西的神色絲毫未變:“有監控,出不了什麼大事,正好嚇嚇她,也好讓她死心。”
宮靖西說的輕描淡寫,倒是讓蘇無用很是不可思議:“靖西,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狠心了?”
宮靖西推着輪椅的手一停。
但是他依然沒有回頭,蘇無用只能看到他淡漠的背影。
“現在的情況,我不狠心,對他們兩個會造成更糟糕的後果。”
說完,他再也不理會蘇無用,推着輪椅回到了自己房間。
沒有辦法的蘇無用只好恨恨的踢了一腳門。
“媽的!有錢人都有病!”他憤怒的吼着。
宮靖遙的房間裡,安靜的只能聽到他自己的呼吸聲。
他直直地盯着屏幕中的林海,望着若初音的背影不斷往深處走,纖瘦、蒼白,像一縷幽魂似的……
從綠葉縫隙中照射而下的陽光灑在她的身上,卻讓她看起來越發蒼白,像是無論如何都到不了她的心底,暖不了她一絲一毫。
該死!
爲什麼他現在這麼煩悶!這麼坐立難安!
都是因爲這個女人,因爲這個莫名其妙還膽敢對自己動手的女人!
就該讓她受點教訓。
宮靖遙的眼裡迸射出一抹冷厲的光,修長的手指緩緩捏成拳頭,努力的剋制住自己想叫人將她弄出來的衝動。
監控器鏡頭裡的若初音,還在一步一步的往前走着。
本來就羸弱的身體,彷彿已經即將崩潰。
這裡的空氣彷彿很稀薄,陽光彷彿很刺眼,讓她難受得恨不得想吼叫。
想撕裂這一切。
但是她依然只是靜靜的,一步一步的往前走。
彷彿要走到天涯海角那般。
在那裡,也許沒有宮靖遙的殘忍,也許還有她曾經擁有過的那個少年,他還在自己的身邊。
而不是像現在這樣的對她。
恍惚的若初音腳下一個踉蹌,被粗壯的枝條絆倒在地。
纖細的身體就這麼直愣愣的一頭栽倒。
鏡頭這邊的宮靖遙倒抽了一口冷氣。
驀地,若初音微微擡起眼往前望去,正撞上隱蔽攝像頭的位置,就好像隔着屏幕在凝望他一眼……
那張蒼白卻美麗的臉上,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睛裡,空洞得沒有靈魂,空洞得……
悲哀。
像是急需人保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