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個月的賭約。
所以他開始接近她,抱着不單純的目的。
若初音恍惚的想起了彷彿很遙遠的回憶。
原來竟然是這樣嗎?
怪不得他一夕之間就對自己改變了態度,怪不得……
在許念念和向晴天擔憂的眼神中,若初音放聲大笑起來。
越笑越大聲,笑着笑着,眼淚跟着流了下來。
她彷彿看到了蘇無用的眼神,充滿着嘲弄,嘲弄着她對他的執着與不捨。
自己當初,究竟是爲了什麼……啊……
若初音回過頭,掙脫了許念念的手,朝外瘋狂的跑了出去。
“初音!”許念念跺腳,厭惡的看了一眼蘇無用,扔下他就和向晴天去追若初音了。
蘇無用嘆了一口氣,坐下來自顧自的喝完了手中的咖啡。
廖秀秀從咖啡廳裡拐角處走了出來,坐到了他面前,不無得意的說道:“你看,我就知道這招管用吧?”
蘇無用哼了一聲:“你可真行,這招也想的出來。”
“我可不管什麼手段。只要靖遙哥哥最後是我的就可以了。”廖秀秀的眼裡閃過一絲陰冷:“若初音接受不了靖遙哥哥是有目的的接近她,我可不在乎,只要他是我的人,我纔不管他究竟是爲什麼。”
蘇無用啞然。
許念念和向晴天追着若初音跑出去的時候,早已沒有了若初音的身影。
人來人往的街頭,熙熙攘攘着,任憑許念念和向晴天叫破了嗓子,也沒有任何迴應。
許念念急得快哭出來了。
向晴天咬了咬牙:“這樣下去不行,我打電話給佐少他們,分開找,有什麼事情隨時聯絡。”
許念念慌忙點了點頭。
而此時的若初音,沒有方向的一路狂噴着。
等到她終於精疲力竭,才緩緩癱坐在街頭。
原本放晴的天空,在這個時候陰沉了下來,大雨隨之而至,稀里嘩啦的,澆了她一身。
行人紛紛撐起了傘,她卻搖搖晃晃的站了起來,任憑雨水落在身上,淋溼了傷口,帶來陣陣刺痛。
她好恨啊。
若初音想。
但是她又能恨誰呢?
恨給她聽了錄音的蘇無用嗎?他只是在說出某個事實而已。
恨宮靖遙嗎?他甚至連自己說過這些話都不記得了吧?
恨宮家的人嗎?他們不過是想履行一樁早就訂好的婚事而已。
到頭來,她連找出一個人恨,都不能。
一路支撐着她走到現在的是什麼呢?
不過是他給與的那點溫暖,給與的那點幸福感,給與的那些美好回憶。
所以即使她一路走來,傷痕累累,卻也堅定不移,相信他愛着她,或者愛過自己,相信他有苦衷,相信他逼不得已。
可是現實就如同一道耳光,狠狠的拍醒了她。
讓她再如何相信?
一開始就是假的!
愛情是假的!幸福是假的!回憶都有可能是他刻意爲之。
她還能相信什麼?
荒唐,真是太荒唐了。
若初音捂着臉,在大雨中痛哭出聲。
曾經有多幸福,那麼現在就有多絕望。
回憶有多深刻,那麼現實就有多諷刺。
她有多堅定,就有多可笑。
徹頭徹尾的笑話!
她多想衝到宮靖遙面前,去狠狠質問他,質問他的真心,然而現在,去連質問都失去了理由。
他都忘記了。
都忘記了啊!連謊言都忘記了!
一把雨傘在這個時候撐到了她的頭頂,替她遮擋住了所有雨水。
若初音茫然的回過頭,卻看見了林夫人一臉的關切。
她正焦急而又溫柔的看着自己:“初音,你這是怎麼了?”
又冷又餓的她,抱住自己的手臂,瑟瑟發抖着。
青紫的嘴脣張了又張,卻始終說不出任何話來。
林夫人見她這個樣子,心疼得一把拉起她:“走,阿姨送你回去。哎呀怎麼搞的?你朋友呢?”
一聽到這些,若初音總算是回過神來了,她慌忙搖着頭:“阿姨,我沒事的,我……”
她咬了咬牙:“我不想回去。”
是的,她暫時還不想回去,她想在只想找一個安靜的角落,靜靜的撫平自己的傷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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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無法面對所有人,無法面對同樣知道了真相的向晴天與許念念。
她不想看見他們爲自己打抱不平的臉。
林阿姨仔細的看了她一眼,心疼的擦了擦她臉上的雨水:“哎呀,瞧瞧,傷口都沾水了,不如跟我回去?”
她一邊說着,一邊拉起了若初音。
幸虧她剛去婚紗店替自己女兒挑婚紗路過這裡,不然這孩子……
她心疼的看了一眼怔怔出神的若初音,不由分說的就把她推進了車子。
林阿姨領着若初音回到了她自己的私人別墅裡,一進門,傭人就圍了上來,拿毛巾的拿毛巾,放熱水的放熱水。
等若初音終於換了乾淨的衣服出來的時候,林阿姨親自端上了一杯熱可可,拉着她坐到了沙發上。
若初音捧着溫暖香甜的可可,有一口沒一口的喝着。
林阿姨摸了摸她的頭,細聲細氣的問到:“到底發生什麼事情了,願意跟阿姨聊一聊嗎?”
若初音緩緩搖頭,勉強笑惡了笑:“沒什麼的,只是有些不開心。”
“不開心也不能這樣折騰自己的身體啊,你看你,傷口都還沒好呢。”林阿姨的語氣裡帶着幾分善意的責備,又親自拿來了醫藥箱,小心翼翼的替若初音換着繃帶。
她離她極近,動作溫柔而又細緻,時不時的低下頭來問她疼不疼。
若初音的鼻子一酸:“阿姨,您真好。”
林阿姨手裡的動作一停,笑了起來:“你這傻孩子,以後可別這樣了,再傷心也不能去淋雨啊,要是被你媽媽看到你現在這個樣子,還不心疼死?”
媽媽?
若初音慘然一笑:“我父母都已經過世了。”
林阿姨的身體一僵,抱歉的說道:“對不起。”
若初音搖了搖頭:“沒關係,不過,我有院長奶奶,她就像阿姨一樣溫柔,對我可好了。”
林阿姨憐惜的摸了摸她的頭:“我和你投緣,如果不介意的話,我倒是很願意讓你做我的女兒。”
“謝謝林阿姨。”若初音勉強笑着:“沒事的。”
林阿姨嘆息着摟着她嬌小的身體,溫柔的手指緩緩撫了撫她額角的碎髮:“我是說真的,你呀,比秀秀那孩子更像我女兒……”
若初音的心,再次被割了一下。
是啊,廖秀秀才是她的女兒。
真是幸福啊,有這樣溫柔的母親,還有宮靖遙這個未婚夫。
比起她而言,廖秀秀才是真正的天之驕女吧,有這麼多人疼愛她,替她着想。
林阿姨似乎也想到了自己女兒和宮靖遙的婚事,回過神尷尬了起來:“哎呀,你瞧我,說什麼呢……”
她又拿起手裡的毛巾,替若初音擦拭着半乾的頭髮。
眼睛卻猛然瞧見了一個熟悉的東西。
那是若初音從領口裡掉出來的項鍊……
林阿姨猛然一震,聲音都顫抖起來:“初音,你這個項鍊……”
若初音順着她的眼神落到了自己脖子上的項鍊上,她輕輕一笑,語氣裡帶出幾分懷念:“啊,這個嘛?院長奶奶說,這是我父母留給我的。”
“可以給我看看嗎?”林阿姨的語氣有些奇怪,彷彿不可置信一般。
若初音看了她一眼,只見林阿姨的臉色都變了,但是她依然順從的從脖子上取下了項鍊,修長的手指緩緩劃過冰藍色的墜子,將它交到了林阿姨的手中。
林阿姨捧着那條項鍊,眼神恍若得到了至寶。
她目不轉睛的瞧着那條項鍊,彷彿不肯錯過它的每一條紋路。
“初音!”她猛然抓住她的肩膀,那麼用力,用力得若初音都有些發疼了:“你是說,這條項鍊是你父母留給你的?”
“嗯。”若初音雖然有些奇怪她的反應,但還是乖乖的回答着她的問題:“院長奶奶是這麼說的。”
“你父母是幹什麼的?哪裡人?”林阿姨的問題一個接一個,迫不及待。
若初音猶豫了一下:“我也不知道,據說我很小的時候被人送到了孤兒院,也不知道是誰送我來的,院長奶奶撿到我的時候,我身上就帶着這條項鍊還有一張紙條,上面寫着我父母的名字,說是車禍過世了,我沒人撫養才送過來的。”
“是嗎?”林阿姨的手緩緩放了下來。
“你好好休息吧。林阿姨……還有點事情。”
還沒等若初音回過神來,林阿姨就神色奇怪的匆匆離開了。
有什麼不對嗎?
若初音望着手中的項鍊,怔怔出神。
廖家的宅院裡,廖秀秀推門進去的時候,傭人迎了上來。對她做出了一個禁聲的聲音。
廖秀秀吐了吐舌頭:“媽媽呢?”
“夫人有點心情不好。”傭人看了一眼房間:“小姐還是別去打擾她的號……”
“可是我的婚紗……”廖秀秀嘟嘴,很不滿,“不行,我要去問問媽媽……”
她不顧傭人的阻止,推開了門。
房間裡一片安靜,林夫人正坐在牀頭,手裡還拿着她小時候的照片,正在想着什麼。
“媽媽!”廖秀秀親熱的抱着她的手臂:“婚紗選好了嗎?”
林夫人卻厲聲打斷了她的話:“出去!”
廖秀秀委屈的嘟嘴:“媽媽!”
“秀秀!先出去好嗎?我想靜一靜。”林夫人深吸了一口氣,才緩緩說道。
廖秀秀不甘心的看了她一眼,確認她確實沒心情以後,纔不甘願的離開。
等廖秀秀出去以後,林夫人伸出顫抖的手,緩緩撫過手裡的鏡框。
裡面是她抱着自己僅僅五個月大的女兒的合影……
尚在襁褓裡的嬰兒,還沒有睜眼,卻隱約可見她細緻的輪廓。
“不可能……這不可能的!”林夫人崩潰的低吼着,聲音裡是滿滿的不可思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