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4.王權與野心
感謝書友點燃諷刺，HackTu和公子慨然的打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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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咕嚕嶺一派歌舞昇平之中，遠在千里之外的魔王城，也迎來了一年一度的魔王誕辰。只是和喧囂熱鬧的景象相去甚遠，偌大的魔王城依舊籠罩在一片莊嚴和肅穆之中，誰也不敢在這裡撒野。
氣氛算不上沉重，但也跟想象中的節慶日沒什麼關係，魔王本人對於誕辰的事情壓根不上心，這麼做，不過是臣子們的一番心意，而大家也可以藉着這個難得的機會聚一聚。
在莊嚴的魔王殿上，能夠看到幾個熟悉的身影，老領主雷爾頓自然是大家都熟悉的魔王近臣，而和他走得最近的，是塔倫亞公爵，還有一個一身戎裝的黑甲將軍，是王國的元帥巴洛厄斯，此時他們正在小聲地攀談着什麼。
這時候時間未到，來魔王殿的人還不多。魔王沒有現身，大家也就三五紮堆的閒聊着，只聽老領主皺着眉頭詢問巴洛厄斯：“最近一直在傳的那件事情是真的麼？”
“應該錯不了了，”巴洛厄斯點了點頭，他的兩鬢半白，年齡已經開始顯得蒼老了，雷爾頓領主記得上次見到他的時候，他還不是這般模樣的，只聽他有些虛弱地回答：“陛下已經接見過瓦倫德了，這件事情一直是巫妖們在辦的，結合最近各地的魔法紊亂的異像，其實也很明確了——雷爾，你小兒子的封地那裡不是聽說也出現遺蹟了麼？”
“別提那個小兔崽子！”雷爾頓領主鬱悶地說。
“怎麼了？”巴洛厄斯問道。
塔倫亞公爵笑了笑，正要幫着解釋，結果雷爾頓領主自己擺了擺手：“沒什麼大不了的，死了個伯爵而已，跟眼下的這件事情，沒有可比性。”
他這麼一說，衆人也就不便深究，而且正如雷爾頓領主說的，現在這件事箭在弦上，已經是間不容髮的事態了。
“巴洛，我倒是想問問你，陛下對這件事是持什麼態度的？”雷爾頓問道。
“什麼態度……”老元帥將對方的問話放在乾癟的脣邊咀嚼了一下，然後苦笑了起來：“陛下的心意，你們這些老臣難道會不清楚麼？”
這麼一說，領主和公爵的臉色也變得糾結起來，是啊，這壓根是不用問的事情。如果說那位有史以來最英明神武的魔王生平有什麼遺憾的話，那麼沒能率領魔族大軍的鐵蹄踏平人間界，絕對是最讓他感到遺憾和不顧一切想要完成的事情，而眼下，這個機會似乎不再是那麼遙不可及了——
荊棘叢林的那幫巫妖，已經探查到了新一輪空間之門即將打開的訊息。
雖然時空之門出現的時機沒人能夠說得清楚，但是在它出現或結束前的一段時間，都是會有預兆的，那就是一個區域的魔力極其不穩定，間隔性地發生時空亂流的效果。
而對於魔法的研究，一直是巫妖們的強項，既然巫妖首領瓦倫德特意爲了這件事情來謁見了魔王，這就說明時空之門的事情很可能是真的，畢竟那個陰險狡猾的傢伙可不敢拿這種事情開玩笑，除非他已經研究那些晦澀難懂的魔法古籍發了神經，不要自己的小命了。
事實上沒人敢在這件事上面亂做文章，作爲親身經歷過90年前那場戰爭的過來人，雷爾頓他們十分清楚，那場戰爭的失敗是陛下心中永遠的痛，而他無時無刻不在希望着能夠報這一箭之仇，現在，機會終於擺在了眼前。
“看來終於要有大動作了呢。”這一句話並不是雷爾頓領主，塔倫亞公爵和巴洛厄斯元帥三人發出來的，衆人一擡頭，發現一位俊朗的中年人朝着衆人走了過來，他風度翩翩，舉止高雅，從衣領到鞋跟的每一寸都打點的一絲不亂。
衆人認出了他，雷爾頓領主叫了一聲他的名字，儘管語氣有些生硬：“法米爾。”
來人是吸血鬼的領袖，法米爾領主，深淵的六大領主之一，而緊跟着他的腳步的龐然大物也是六領主之一，新任的巨人之王贊格拉。
“雷……爾……頓叔叔。”贊格拉是頂替他死去的老子上位的，和惡魔一族的雷爾頓倒是十分親近（普洛斯和雷爾頓兩個領主是魔王的嫡系部隊，其他四個領主都是後來收編的），八米高的巨人在空闊的魔王殿也要小心地低着頭，以免一不小心把天花板給戳出一個窟窿。
“啊，贊格拉，你最近還好嗎？”老領主看見這個昔日故人之子可要比看見吸血鬼家族裡的人要熱絡多了，自從和他的第二任妻子鬧翻之後，兩邊早就老死不相往來。
“還……好，有……一些……事忙。”贊格拉看上去呆呆的，不怎麼會動腦子，不過他們的勇猛是出了名的，巨人族的戰士都是以一抵十的。
這一陣寒暄過後，塔倫公爵細數了一圈，發現六領主裡面到場了三個，還差三個，他便隨口問了這麼一句：“怎麼沒有看見祖爾法尼亞，瓦倫德和泰瑞希婭？”
“瓦倫德現在大概在二殿下那裡吧。”巴洛厄斯突然說。
這看似無心的一句，衆人都很快警醒過來，明白元帥說的是什麼意思了：“這傢伙竟然已經表明態度了？”
巴洛厄斯說完剛纔那句話，就像是個健忘的老頭，睨起眼睛像在假寐一般地不說話了，但剛剛他說的那一番話，卻像烙印一樣深深印在了衆人的心裡，無法消散，比先前得知時空之門的事更加震驚。
如果是時空之門打開了，這雖然真要，但沒什麼好說的，就是戰。
畢竟征服人間界也是所有深淵居民的共同願望，那裡有廣袤無邊的疆土，和供他們驅使的奴隸作爲征服者的戰利品。但是眼下的這件事就不好辦了，因爲它事關下一任魔王的王座，雖然魔王現在看上去還有餘裕，但雷爾頓自己很清楚，他們都已經老了，或許再經歷一場兩場的戰爭之後，這個世界便是那些年輕人的天下了。
他是一個想的通的人，但問題出在，魔王不是。
這位被人稱作有史以來最強的魔王，在展現出他強大的個人魅力和手腕的同時，也表現出了一些權力慾的弊端，他無時無刻不緊握着他的權柄，某種意義上來說，他是獨裁的暴君。甚至隨着年齡不斷增長，這種傾向就越是明顯了，貪戀權力，老實說雷爾頓也偶爾會有這種放不下的感覺，但他遠遠沒有到達魔王這樣連自己兒子都猜忌的地步。
這個話題在王國高層基本屬於禁忌，像雷爾頓這些擁有實權的領主，或是塔倫亞公爵這樣擁有血緣的諸侯，都很謹小慎微地不讓自己牽扯進王權的紛爭之中。因爲一旦他們加入，這就會演化成可怕的王國戰爭，甚至原本統一的深淵王國，也會被戰火撕裂——他們這些老臣子心裡十分清楚，王國並不像它表面的那麼和睦，底下澎湃洶涌的暗流，卻從未真正的平息過。
現在瓦倫德公然跟二殿下走到了一起，這分明是一種信號。
有了這麼一個前車之鑑，恐怕，其餘的皇子也要不甘行動地起來，拉攏的對象是誰？還不是他們這些擁有實權的諸侯領主——巴洛厄斯是在變相地給他們提醒了。
哎，多事之秋啊。
衆人各懷心事，而雷爾頓領主自己也是心情煩躁，他連自己的兒子都管不好，哪裡有功夫管別人家的閒事，正這麼想着的時候，遠處傳來了“踢踏，踢踏”的響聲，這是踩着高跟鞋入場的聲音。
這裡不是舞池，也不是貴族們的夜宴，而是莊嚴肅穆的魔王宮殿，敢這麼高調到近乎囂張的傢伙，在雷爾頓的心中只有一個。
看着衆人的反應，他們顯然也意識到是誰來了。
“泰瑞希婭。”有人已經喊出了對方的名字。
眼前是一個美豔的女人，她穿着極盡曝露的晚禮服，高衩的開領中露出兩個高聳飽滿的肉球，下半身的黑紗裙襬是半透明的，豐腴卻勻稱的美腿隨着她每踏出一步的搖擺而若影若現，勾得人心旌搖曳。最要命的是她還有一張傾世的容顏，俏皮又顯端莊，風－騷卻不似浪蕩，真奇怪爲什麼如此多變的氣質，卻完美地融於她一人的身上。
看到此人，最先打招呼的是那邊的吸血鬼領主法米爾，老雷爾頓一度從他們**的神交中推斷這兩貨之前一定有姦情。
“泰瑞希婭女士。”彬彬有禮的吸血鬼領主向對面走來的高挑女士挽手致禮。
那女人咯咯地笑了起來：“法米爾，你別老這樣，你看雷爾頓那老頭看你的眼神，沒準還懷疑你是我的面首呢。”
這話點了兩個人的名字，法米爾的表現泰然自若，毫不介意地以微微一笑便拂過了尷尬，倒是被猜中心思的雷爾頓老臉一紅，他啐道：“我呸，泰瑞希婭，別盡往你自己臉上貼金，我是老頭，你年紀貌似也不比我小。”
泰瑞希婭姣好的臉上秀眉輕蹙：“真是失禮的老頭，談論女性的年齡你不覺得這是大忌麼？”
不過雷爾頓的說法也不全對，畢竟深淵裡的物種壽命是不盡相同的，即便是相同的年紀，也許就處在不同的年齡期，而眼前的女人，顯然就是這種情況。當然，不管怎麼說，年齡對於泰瑞希婭來說，都是一個永恆的秘密。
雷爾頓撇了撇嘴，事實上他也知道這個女人跟法米爾應該沒什麼關係，畢竟以這個女人的性格來說，絕不會允許跟別人分享任何東西——而法米爾是早就有妻室的了，而且他深愛着自己的妻子，這也不是什麼秘密。
也就是說，她自己可以濫情，但決不允許她看中的相好不忠，如果被她發現了這樣或者那樣的事情，那一定是一個非常悲慘的故事。
老雷爾頓沒想在這樣不相干的話題上多做糾纏，他打算乾脆無視這個女人，但沒想到，他從這個女人的嘴裡，聽到了讓他絕對無法無視的信息。
“對了，老頭！”她對着雷爾頓嬌媚地說道：“我家的小情－人現在在哪裡？”
“小情－人？”雷爾頓的脾氣其實並不好，只不過年紀一大把了，也開始修身養性了，但聽泰瑞希婭這麼一說，他還是忍不住罵道：“你的情－人管老子屁事！”
泰瑞希婭對雷爾頓的惱火倒是沒放在心上，不如說很乾脆地無視了，只見她雙手環胸想了一下：“算了，最近反正沒什麼事，還是我親自去找他吧。”
“你這個女人究竟在說些什麼？”老雷爾頓一頭霧水，老實說，他最討厭和這個女人打交道了，因爲她和她的族人都是一個德性，總是我行我素，根本不把別人的話聽完。
但更過分的還在後面，那女人一打定主意，便轉身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泰瑞希婭女士，接下來魔王大人就要來了……”元帥好歹說了一句。
“喔，他來了替我跟他問個好，我有事先走了。”
這個女人隨意地擺擺手，踩着高跟鞋“踢踏踢踏”地離開了。
衆人都是無奈地搖搖頭，要說敢不給魔王面子的，這個女人或許就排在頭一位，不過誰也沒去請她留下來，用雷爾頓領主的話來說就是。
走得好，留下來纔是一個禍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