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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決掉巫妖,本就是蘭斯計劃當中的一環,他不可能真的帶着墨菲索斯去見巫妖首領瓦倫德,更不可能讓北嶺羣山中的秘密外泄出去,所以墨菲索斯一定會死。至於讓依文報仇,不過是蘭斯順手施爲。
不得不說,如果沒有在之前遇見西婭,現在或許會是另一個結果。
蘭斯倒不至於這麼着急地就幹掉公爵,因爲他要繼續從人間界那邊籌措物資,這就會需要依附到公爵的勢力,蘭斯原本的計劃就是找個時機威逼利誘對方,讓對方把吃進嘴裡的全吐出來,他好全盤接受。但是在接觸到西婭之後,蘭斯對於人間界有了一番更深入的瞭解,他赫然發現,一直被他當做可以任意開採資源的寶庫——亞斯貝魯德王國,不過是一個快要被巫妖們玩壞了的爛攤子。
處處充斥着隱患和危機,遊走在毀滅的邊緣,蘭斯可不想自己好不容易選中的獵物被其他的掠奪者給一口吞沒了,而且說實話,花費那麼多的功夫纔回本不符合蘭斯的性格,要的就是快刀斬亂麻。
西婭的出現正是幫了蘭斯的一個大忙,一個擁有王家血統的繼承人,雖然是一名女性,但是除了那位遭人憎恨的國王之外,現在亞斯貝魯德王國已經沒有了其他的王嗣,西婭無疑是民衆乃至貴族最好的選擇。
一旦新任的女王繼位,那麼新的王國新的氣象。不敢說以往的爛賬全部都一筆勾銷,但至少能爲新的局面打開了一扇門。
蘭斯對於西婭倒也沒有完全撒謊。他對人類以及亞斯貝魯德王國確實都不感興趣,讓他真正在意的是。參與到這場王權更替的遊戲之中能夠讓他收穫到多少的好處。西婭估計沒有意識到,當她開始向蘭斯尋求幫助,藉着對方勢力開始上位的時候,蘭斯也在藉着她的勢頭,蠶食掉那些小貴族們,消化掉公爵本身蘊含的權力,一頭全新的權力怪物正從公爵倒下的屍體之中爬出來,盤踞着王國黑暗的陰影之中。
可笑的是那些人類還爲自己的一點勝利沾沾自喜,而西婭還沉浸在蘭斯爲她編織的美好夢境之中。
這一部分的事情。蘭斯並沒有親身參與,他不能在人間界花費太多時間,畢竟深淵這邊纔是他的主場。對於亞斯貝魯德王國那邊的事情,蘭斯還是替西婭留下了幾個幫手——維克托爾和拉文凱斯這對傻瓜兄弟,還有那個叫做提爾的侏儒,雖然這幫傢伙看上去一個要比一個更靠譜,但蘭斯卻很清楚,真正推動這個劇本前進的,不是他們當中的任何人。而是那位自強不息意志堅定的公主,至於維克托爾他們的作用,還真的只是去打打下手的。
狡猾的惡魔收緊了拴在每一個棋子身上的絲線,等待着最佳的時機。
深淵這邊的情況說不上好。也談不上壞,因爲有了人間界的物資,又有不大量的勞動力地注入。一度進展緩慢甚至陷入停滯的深淵城防工作終於再度地運轉了起來。
經過上一次的哥布林之患,蘭斯便開始有意識地將城鎮建設的重心從咕嚕嶺轉向了費隆特郡。如今城鎮與城鎮之間的傳送門已經打通,這項舉措便沒有遭到太過強烈的反對。而且一片廢墟之上的費隆特郡百廢待興,正好給蘭斯提供了這個重建的便利。
在觀摩了人類的城市之後,不得不說蘭斯的眼界開闊了許多,但是這些東西他知道,卻也不是對工程完全一竅不通的門外漢能夠指手畫腳的,具體的工作該如何展開或是如何建造,蘭斯還是很直接地甩手給了艾基爾。
這個最早有古爾撿來,再由蘭斯接手的人類,在深淵待了恐怕也有十多年了,蘭斯最近才知道他原來是某個人類王國的王子,而且記憶似乎也找回來了大半,但是艾基爾給人的感覺卻沒有太多的變化,只不過感覺上要變得更加沉默了,但是蘭斯交代給他的任務他還是會去一絲不苟的完成,完全沒有那種咱們不同種族,怎能友善互助的感覺,平時畫畫圖紙,做做測量,沒事就宅在家裡鑽研鑽研那些工匠的小玩意,感覺還是跟原來一樣。
知情後的黑鋼曾建議蘭斯派人盯着艾基爾,但是蘭斯想想實在沒這個必要,他要是真的對過去有所留戀,或是不滿蘭斯他們惡魔的身份,當初蘭斯建議他留在人間界的時候,他就答應了,但他還是跟蘭斯一起回來,看來還真是對那邊的事情死心了。
蘭斯曾經下意識地問過艾基爾要不要把他妻子的墓搬來這邊,對方也是搖了搖頭,他只是說:“就不要打攪她安眠了,每年過去祭拜一下吧。”
蘭斯也不是一個喜歡八卦的人,他遵從了艾基爾的決定,也催促着他儘快搞一個靠譜的建造方案出來。當然,這個計劃是長期的,而短期的時間內,蘭斯還是需要將重點放在即將到來的魔潮之上。
一回來,要蘭斯操心的事就多了。
聽黑鋼和莫森的彙報說,在蘭斯離開的這段時間內,領地內——靠近黑谷郡的地方又出現了一羣狗頭人的侵擾,這些東西跟穴居人差不多,只不過一個是老鼠腦袋,一個是狗頭,一個生活在地底常年見不到光,一個有眼睛卻喜歡居住在黑漆漆的山洞裡。
但好在有過哥布林的那場教訓在前,這次代理黑谷郡的郡長馬維以及黑鋼他們處理起來就要小心謹慎的多,最終也沒有造成太大的傷害,就將對方給消滅了——不過不得不說,狗頭人實在沒有哥布林那樣可怕的增殖速度,而且蘭斯現在手裡的兵力還相當不弱。
只不過像這樣的局部戰爭在深淵的各處每一天都在上演。就算打贏了,也沒什麼好欣喜的。因爲你永遠不知道下一波怪物的襲擊將會是在什麼時候出現。
總之,備戰工作還在繼續。尤其是知道了內情之後,大家對於接下來的魔潮都不大樂觀,所以準備工作都是非常的賣力。只是這種處處都要人手,捉襟見肘的狀況,讓馬維和莫森這些管理者也頗爲無奈,該動員的都已經充分的動員了,總不至於說沒有的要無中生有給變出來。
這樣的狀況延續到蘭斯他們這趟回來才稍作好轉,畢竟是一個爛攤子,蘭斯離開的時候也很清楚。所以這趟回來很直接的就帶來了從永暗降臨開始起就一直斷絕的貨物,還帶回了五千名人類的青壯,算是勉強穩住了局勢。這些被騙來的人當然一開始也不是心甘情願地爲惡魔們幹活的,他們當中不少人驚恐,無措,甚至動過逃跑的念頭,只可惜這裡是吃人不吐骨頭的深淵,跑到哪兒的結果都一樣,而就憑他們這些人。想要在深淵這種普遍能力高於人類的地方鬧事,還是別想多了洗洗睡了吧。
絕望之中,甘願就這麼死去的人到底是少數,而更多的人開始向生存的本能屈服了。蘭斯甚至沒有浪費時間去管他們,隨便找了個疙瘩地方安置,僱了幾個懂人類語言的工頭。願意幹活的就給飯吃給地方住,不願意的你愛咋樣咋樣。鞭子都不高興抽你,你以爲抽你老子不用花力氣?
至於造反什麼的。還是算了吧,深淵裡隨便出來一個魔人都可以把他們抽得不行不行的了,有那力氣還不如多幹點活,好換兩升米。
當然,這些人類蘭斯也就僅僅只幫他們當做勞動力,更深層次的事情蘭斯沒想過,因爲完全不靠譜,想拿他們來對付魔潮?可以,5000人的人牆,連抵擋個半分鐘都做不到,因爲壓根就沒報希望,所以蘭斯也不會去浪費時間,他真正需要培訓的那些人,還是深淵的魔人,混種人類,甚至這種時候,一向只是負責勞役的魔僕也被蘭斯徵調了——爲了達成訓練的目的,蘭斯在自己的領地當中又增建了法師塔和步兵營兩個建築。
這兩個建築一個是元素池的進階建築,一個是民兵營的進階,功能都是替領主培訓戰力的機構,除此以外,蘭斯還可以建造一個騎兵營,但問題是騎兵你得先有坐騎才行,對於這種不可能無中生有變出來的東西,蘭斯也只能選擇先緩一緩。
其實真要說起來,法師塔這個東西對於眼下蘭斯治下的三個郡來說,用處也不大,因爲魔法這個東西,不是每個人都能學會的,他需要漫長的時間積澱纔能有所收穫,雖然法師的威力看起來確實強大,在戰場上的高階法師往往能夠很輕鬆地以一敵多,橫掃一片,但光鮮的背後,卻有着近乎苛刻的條件,這也是成爲戰士,傭兵的人多如牛毛,但是法師就那麼一小撮的原因。
對於現在的蘭斯來說,修造法師塔遠不如另一個步兵營的收益大,即便能夠招募到一些不錯的苗子,但要正式培訓出來,那起碼也得經歷一段漫長的週期,這時間要是再發生點什麼戰事,說不定他們的未來還沒來得及綻放就註定夭折了。
不過蘭斯真正修建這玩意的含義,倒也不是真爲了在魔潮當中訓練幾個法師出來湊數,而是想讓他自己修習一點法術。再準確一點來說,是蘭斯希望藉此能夠擴充他自身魔法水晶槽的容量。
蘭斯過去在領主堡的時候,扮演的是一個不學無術的紈絝子,爲了消除他人對自己的戒心,蘭斯總不能對增強自身武力或是魔法之類的事情表現的太過熱心,私底下跟黑鋼學過幾招,但因爲天賦所限,也都止於皮毛。不得不說,蘭斯在格鬥,劍術的運用上面真的很爛,不然他也不會這麼輕易的放棄了,倒是魔法上面,蘭斯本身的天賦應該說並不算差,無論是從惡魔的血統來說,還是從他母親那方面來說,只不過仍有兩個問題導致了蘭斯今天的局面。
首先,蘭斯擁有一個從母親那裡繼承下來的天賦技能,什麼叫做天賦技能,那就是與生俱來的東西,但這沒有讓蘭斯成爲天才少年,反而讓他真正修習其他魔法的難度成百倍上升。因爲那個特技不是別的,而是光明聖堂的聖光魔法,這玩意可以驅除詛咒,治癒傷口,但對於邪惡的深淵生物來說,這卻是最直接有效的攻擊魔法。在深淵,這個是絕對的禁術,會讓人想起那些可惡的天使,蘭斯甚至不能依靠它治療自己(蘭斯的惡魔血統會遭到聖光的排斥),而他的父親雷爾頓領主,在得知到他擁有的這項天賦之後,不但沒有誇獎他,反而立即嚴厲地禁止他再使用這項魔法。
小的時候還不明白,總覺得委屈,直到他母親去世的時候,蘭斯才明白,這一直是老雷爾頓在保護自己,有些東西不是依靠人力就能夠改變的,哪怕那個人是他的父親,統領深淵惡魔的領主。
這件事情對蘭斯的影響頗深,更是在那之後,他就果斷封印了這個魔法,唯一一次的破例,也只有當年他救下奄奄一息黑鋼的時候。但如今,一晃也已經是八年過去了,他再也沒有展示過這項技能,彷彿它不存在。
然而蘭斯可以當它不存在,但聖光對於蘭斯的影響卻是抹消不掉的,這導致他學習其他任何法術(尤其深淵大多所擅長的黑暗、亡靈魔法)都極其困難,不過這還不至於讓他抗拒學習魔法,真正讓蘭斯放棄魔法一途的原因,正是因爲他的哥哥吉爾-伊古薩斯。
撇開從小就看蘭斯不順眼的老大維克托不談,吉爾曾經是和蘭斯非常親密的兄弟,這位做什麼都被人誇耀爲天才的二哥是蘭斯少年時期的偶像。當時的蘭斯孱弱膽小,他總是和病弱的母親待在一起,偶爾,也會躲在很遠的地方,偷偷地看着那位同樣是惡魔領主之子,命運卻截然不同的哥哥。
儘管兩人確實是同父異母的兄弟,但因爲兩人母親的身份不同,在領主堡乃至領主府所遭受的待遇也截然不同,吉爾是集於萬千寵愛,而蘭斯走到哪裡都是一個會被人厭棄的影子。但是兩人完全相反的待遇卻沒有阻礙蘭斯和吉爾之前的感情,儘管身份有差異,他人的評價天淵地別,但吉爾卻從來沒有像那些骯髒的大人一樣嫌棄過蘭斯這個弟弟——蘭斯啓蒙的魔法,就是吉爾交給他的。
現在想想,吸血鬼擅長的魔法無外乎本族專修的血魔法,亡靈魔法和黑暗魔法,這些都跟蘭斯天賦中的聖光相牴觸,也難怪蘭斯學起那些魔法來總是一臉茫然毫無進展,但當時的吉爾卻從未表現出過不耐煩,他總是微笑着,一遍又一遍耐心地指導着這個小自己七歲的弟弟。
蘭斯也很珍惜跟吉爾在一起的時間,畢竟吉爾被寄予厚望,不像他是一個被放養的野孩子,平常總是很忙的,他時常偷偷地跑去看吉爾的練習,和自己不一樣,吉爾真的很厲害,不僅擅長劍術,武極,而且也能精通魔法,當有人誇獎吉爾的時候,哪怕說的並不是自己,但是蘭斯也很開心,因爲那是他引以自傲的哥哥。
只是那時心懷憧憬的少年做夢也沒有想過,再親密的兄弟,也會有產生裂痕的一天,而他和吉爾,也在之後一次事件中徹底地分道揚鑣。那一天之後,吉爾和他的母親,離開了領主堡,回到了吸血鬼的領地,等到再見面的時候,他們都已經如現在這般各自長大了。
對於當初吉爾教授蘭斯的魔法,蘭斯下意識是有所抗拒的,這麼多年。但蘭斯很清楚,有些東西即便放不下,它卻依然存在,而真正需要做出改變的,或許正是他自己。
沒有邁步過去的坎,爲了日漸殘酷的將來考慮,蘭斯覺得自己還是很有必要再嘗試一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