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契

陸念雙也不知自己已經有多久沒回家了,總之,自己身上的錢就快用完了,這使得他不得不回一趟家。

“這……”陸念雙愣在了門前,他完全不敢相信眼前的景象。映入眼簾的是混亂不堪的大廳,“怎麼會這樣!”陸念雙踢開腳邊的障礙物,踢出了一條路,一直走到臥室。“奶奶!”陸念雙看見自己的奶奶倒在了牀邊,他快速地衝了過去,抱着奶奶一直喊着。探了探氣息,雙手顫抖地撥打了120。

“醫生!我奶奶怎麼樣了!”陸念雙扯着醫生的袖子焦急地問道,醫生輕輕拉開陸念雙,說道:“你奶奶突發心臟病昏倒了,真不懂你們是怎麼照顧老人的!”簡單地說了一些,醫生便走了,不過,他要求陸念雙讓他奶奶住院,陸念雙想也沒想就同意了。實際上,他愛他的奶奶,很愛很愛。奶奶養育了他十幾年,盡心盡力的幫助他,無微不至。陸念雙的眼淚像關不住的閘一般奔涌而出,陸念雙不停地用衣服擦拭着眼淚,走進房間。

“奶奶!”陸念雙忍着飆淚的衝動,走到了奶奶牀前,奶奶虛弱的樣子深深地刺痛着陸念雙。奶奶緩緩地扭過頭看着陸念雙,伸出了那隻蒼白枯瘦的手。陸念雙上前緊緊地握住奶奶的手,撲在手上大哭了起來,“奶奶……”奶奶扯了扯嘴角,想笑卻又笑不出,聲音細微地如蚊子飛一般:“乖孩子,不哭。”陸念雙抽了抽鼻子,深吸了一口氣,擦乾了淚水,重重地點了點頭。“都怪我……奶奶,對不起……”奶奶憐愛地摸着陸念雙的頭,嘆了口氣,道:“孩子,不怪你,奶奶老了,不能再照顧你了,你要好好照顧自己啊!”“奶奶你會沒事的!”奶奶笑了笑,不再說話。

“我不能玩了,我奶奶病倒了,要照顧她呢,你們加油吧!”陸念雙拍了拍張欣良和黃徳建的肩膀,看着黃徳建和張欣良垂頭喪氣的樣子,陸念雙按捺着自己的情緒。“你們是有實力的呢!我不在的日子,要好好加油哦!”黃徳建和張欣良低着頭沒說話,三人就這樣沉默不語。三人認識的時間雖然不長,但他們的感情卻很深厚,兄弟的情誼令他們誰也放不下誰,但卻不得不放下,就如同他對葑舞一般。

“奶奶,我給你買了梨子!”陸念雙提着一大袋梨子走進病房,奶奶聽到陸念雙的聲音後坐起身,說道:“不要老是買那麼多水果來,奶奶又吃不完。”陸念雙把梨子放在奶奶手邊的小櫃子上,說:“哎呀!吃不完以後再吃也沒關係啊!反正都買了!”“下次別買了,省點錢,你還得上大學呢!”陸念雙坐在奶奶牀邊,沒有說話。

“現在離高考只有不到八十天了,你們要加油了呢!”老師站在講臺上大講特講,學生們卻在下面呼呼大睡,只有那麼少數幾人,陸念雙就在其中。“不能讓奶奶失望呢,必須得努力考大學!”陸念雙暗下決心,最後的兩個多月衝刺,一定行的!

陸念雙每天都會去看望奶奶,然後回家學習,比當時玩遊戲更拼!你走到他們班教室總能看到一個孤單的人影,認真地看着書,寫着字,從不懈怠。

“孩子,告訴你一個不幸的消息。”穿着白大褂的醫生在走廊上對着一個憔悴的男孩說着,“你的奶奶,怕是壽命將近的,兩個月……”醫生沒有說下去,因爲他知道,沒有必要說太明白,說太明白反而不好。男孩踉蹌地走進醫生身後的病房,硬生生的扯着嘴角笑。“小雙啊,今天怎麼來的這麼晚啊?是不是學習太累了?累了就別來了,奶奶沒事的!”陸念雙纔有進來,奶奶就放了一連串的炮彈。陸念雙坐了下來,說道:“奶奶啊,我會好好休息的,不會讓自己累倒的,你也是呢!”

始終,陸念雙還是沒把病情告訴奶奶。離開病房後,低着頭快步走回家,撲倒在牀上大哭。是啊,那個養育了自己十幾年的奶奶就要去了,怎麼能不傷心呢!?

“又有事讓我做了是麼?”維涅爾又一次從黑暗中出現在陸念雙面前,看着大哭的陸念雙。陸念雙也不管維涅爾的到來,繼續哭着,維涅爾也不急,看着他哭。大概是哭累了,陸念雙坐了起來,走到衛生間,把淚痕洗去。“我沒有什麼想要你做的。”冷淡的語氣,維涅爾看着陸念雙的眼睛,道:“真的沒有?”“是的,沒有!”陸念雙的語氣,無比的堅決。維涅爾輕輕嘆了一口氣,消失於黑暗之中。

“真是奇蹟啊!你奶奶竟然還堅持着!”高考前一天,醫生激動地對陸念雙說道。陸念雙看着房間裡的奶奶,咬住嘴脣,明後天的高考,我一定要考好!

終於到了高考的日子,陸念雙站在考場外,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握着拳頭緩緩地走進考場。

兩天,眨眼就過去了。兩天的考試費盡了三年的準備,有人歡喜有人愁。三年的學習就是爲了這兩天的考試,能說什麼呢,無話可說,這就是中國。話說回來,陸念雙考完後恍恍惚惚地走去了醫院。“小雙啊,考得怎樣呢?”陸念雙笑着說:“我考得很不錯呢!”奶奶拍了拍陸念雙的手背,笑着說:“呵呵,那就好,考得好奶奶就放心了!”陸念雙點了點頭說:“奶奶好好休息哦!我先回去了!”

“維涅爾,給我出來!”陸念雙在房間裡大吼着,維涅爾很快就出現在了陸念雙面前,道:“什麼事,這麼急着喚我出來?”“這次的高考,你懂我要做什麼的!”維涅爾“咯咯”地怪笑一聲,說道:“不是不讓我幫忙的嗎?”陸念雙狠狠地瞪了維涅爾一眼,說:“少囉嗦!”說完他伸出手:“拿契約來。”維涅爾手上立馬出現一張契約,交到陸念雙的手上道:“條件是全區第五十名,怎樣?”“成交。”陸念雙很快就簽好名字交給了維涅爾,“下次見!”陸念雙也不管維涅爾是否離去,徑自走向網吧。

“奶奶!我可得了全區第五十名哦!”奶奶慈祥的臉龐泛起微笑,說道:“就知道我的孫子很能幹!”“嘿嘿!”陸念雙儘管很不好意思,但實在沒有辦法……

“什麼!”陸念雙此時如雷轟頂,“你說什麼!”醫生微微地低下頭,聲音弱了很多:“我說,你奶奶,昨晚,去世了!”“啊!”陸念雙仰頭大吼了一聲,“孩子,醫生禁止喧譁,雖然你奶奶去世的事情對你很打擊……”“別說了!”陸念雙猛然站起來,走到奶奶的牀前,一直看着躺在牀上的奶奶。奶奶安詳地躺在牀上,微微翹起的嘴角流露出絲絲笑意。是的,奶奶是笑着離開的!陸念雙臉上淌過兩行清淚,也跟着笑了。

“需要我幫你復活你奶奶嗎?”維涅爾在醫生走後出現在了病房。“不用了。”陸念雙看了眼奶奶,站了起來,面對着維涅爾,“讓奶奶安息吧,不能再讓奶奶受折磨。”陸念雙走出病房,他得把剩下的手續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