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過完,次日回到學校,學生們各個都神采奕奕,一天的假期顯然不能滿足這夥高中生,談論的話題開始從中秋轉移到即將召開的秋季運動會上。
?李小冉走後,李校長直接把這爛攤子扔我頭上,說是對我辛勞工作的獎勵,我聽着特不明白,我啥時候做過值得表揚的工作了?轉念一想,或許是指上次我和紀冬替他蒐集孑宇家的資料的那事。
??說起紀冬,他今天還沒有來學校,想是昨晚過得比較愉快,所以難得翹班了。
??兩節課後,我趁着最長的課間二十分鐘,收好各班的報名表,時間有餘,便下去校長室交表格。
??大門敞開着,我輕叩兩聲,得到允許後,走了進去,把表格放入他視線內,跟着退後兩步,“李老師,運動會的報名人員已經統計好了,你看看還有什麼需要我做的?”
??他點點頭,拿起來只隨意地瞟了一眼,又看向我,“這樣就可以,辛苦你了,米米。”
??我笑着搖搖頭,正待轉身離開,他又突然開口叫住我:“等等!”
??我扭過頭看向他,站立不動,等着聽他的吩咐。
??“昨天中秋過得還好?”李校長挑眉問我。
??沒想到是這個問題,我愣了愣,點點頭,笑道:“李老師呢?”問出口突然覺得不妥,畢竟他只有他自己一人了,妹妹也還下落不明。
??他眼神黯淡,“我一個人過的,年年如此,你也明白,我沒有親人了。”
??“對不起。”我低下頭,小聲說。
??心裡正緊張着,他卻朗聲一笑,道:“雖然昨天我不是很滿意,不過相信很快,我就能滿意了。”
??“老師的意思是,你已經找到你妹妹了嗎?”我脫口而出,“她跟孑宇家有關係嗎?”在那之後他竟真能根據我們提供的線索找到他的親人,也真是可喜可賀了。
??他微微沉思了一陣,再開口時臉上的笑容不見了,反倒有些凝重,“還沒有,如果我猜的不錯的話……我現在準備探一探究竟,才能確定,所以你的問題,目前我還不好回答,不過以後我一定會讓你們明白的。”
??我有些不理解,他的家事竟也願意主動和我們分享,如果不是和孑宇家有關係,那就該是蘭心姐的作用了?面上仍是微笑着道:“希望老師你能早日如願,跟令妹團聚。”
??他又笑着點點頭:“謝謝。借你吉言,希望你能給我帶來好運。”說着話鋒一轉,“看你這段時間精神不振的,能讓你變成這樣的,恐怕也只有一人了?”
??我不可思議地看着他,瞪大了眼睛,聲音有些哆嗦:“什麼……都瞞不過李老師!”
??他若有所思地看着我,摸着自己的下巴點頭,嘴裡“嗯”了一聲,“咱師生兩人應當互幫互助的,我就給你透露一點好了。不出所料的話,張孑宇他今早已經回家了,他們實際上並沒有離開這裡,只是換了地方,畢竟,如你所說,他還要尋找他的父親不是嗎?所以昨天他應該是有所行動的,至於目的有沒有達成,你親自去問他會更快一些。”
??“他……他回來了?”我小心翼翼地詢問,心神盪漾。
??“是,他回來了,如果不信,我準你現在就去找他如何?”他這樣說,像在安慰我似的。
??我更加詫異地瞪着他:“你是說,他和李小冉其實並沒有離開這裡?莫非你一直都知道?爲什麼,不早告訴我!”
??他聳聳肩,失笑道:“米米,你並沒有問過我。不瞞你說,我去見過他一次,也跟他聊了你,他卻避而不談。我說要帶你去見他,他不同意,他既然不想讓你找到,自然也不會肯見你。可現在他回來了,又是兩說了。”
??“他跟你說什麼了嗎?他是不是已經討厭我了?”
??“米米……”他有些爲難地看着我,“誤會就是這麼產生的,你應該跟他好好溝通了。”
??上課鈴聲在此時想起,他瞬間鬆了口氣,朝我揮揮手,“好了,你先回去。”
??我心裡的一絲期待和激動基本被他這句話掐滅了。看來,孑宇還是不想見我的?若是放在今天之前,我一定勢不可擋,可現在,我真沒來由覺得害怕了。
??直到放學,紀冬仍然沒有來學校,我一方面擔心真如李校長所說,孑宇已經對他們採取了行動,導致紀冬今日來不了學校,另一方面又爲要去尋孑宇而緊張不已。
??我站在“茶迷聲色”門口乾瞪眼,發覺不知什麼時候竟已關了門,若溪早晨是跟我同來的,她還沒一次這樣比我先走一步,這妮子能幹什麼去呢?想着我立馬掏出手機,快速撥下若溪的號碼。
??纔剛一接通,裡頭傳來的不是若溪的聲音,而是一個略顯粗糙的男音,“盧米米?我正要找你,呵!你倒好,自己送上門來!”話筒那邊的聲音略顯興奮,“你若想救你的好朋友,十分鐘內過來,耽擱了的話,我可不能保證他們的安全。”他冷笑着說,報出一個地址。
??我頓時頭皮一陣發麻,剛反應過來,若溪或許是遭人綁架了!才連忙叫道:“我去!我馬上過去!”突然想到那男聲有些耳熟,好像在哪裡聽過,“若溪現在怎麼樣?我要聽她說話,你叫她跟我說話!”
??他冷哼一聲:“你來了就能見到她,你最好識趣一點,一個人來就夠了,要是你敢報警,哼哼!咱就走着瞧!”他不回答我的問題,狠狠警告了一番後,“啪”地掛了電話,沒有再讓我說話的餘地。
??透過聽筒,我確實還能聽到許多嘈雜的聲音,像是有一大羣人,可是卻沒有聽見若溪發出求救聲,莫非她已失去了求救的能力?或者這其實是個誘餌,想引我上鉤嗎?可是,若溪的手機在那人手中是貨真價實的事。不管事實如何,也沒空想對方到底是什麼人,我連忙攔了輛的士,火速趕往他報出的目的地。
??這裡是魚龍混雜的鬧事之地,曾經地區新聞裡不止一次地報道過發生在此地的悲劇事件,所以巡警更加註意這塊地皮,此後若有人想犯案,也不會自投羅網來這進行。可綁架了若溪的這羣人,明顯無所畏懼。我小心地打量着道路兩邊的目標性人物,因那人只說到這裡後,自會有人帶我去找他們。
??小巷子,破舊的窄道,道路兩旁開着錯落的雜貨店鋪,除了光線不算太好,看起來也不是特別陰森恐怖,若是不知情的外地人,或許就認爲此處不過是偏僻一些,略窮一些罷了。
??偶爾看見一兩個身穿制服的巡警走過,我心裡又鬆了口氣。看來巡邏的警衛也還沒撤,可怎麼那麼一大夥人入內,卻似乎沒引起他們的注意呢?或許他們根本就不在這裡?
??我正警惕地緩慢挪動腳步,雙眼不住打量四周,目光專注於那些看起來面色不善的男人臉上,看着是誰有意想要接近我。突然一個靚麗的女士身影一差不差地擋在我身前,我只想是兩人對上腳步了,壓根沒在意,側身讓開,她卻依然一動不動地在盯着我,我瞟了瞟她,這一瞟,我就嚇了一大跳,竟然是孑宇的母親!
??這個世界會不會太小?不過,這種地方她竟也會來捧場?
??“跟我走。”她斜瞟着我淡淡道,擡了擡下巴。
??我瞪着她,什麼意思?莫非她是來接我那個人?我一動不動,她不耐煩地又開口道:“你不是想見你的同伴麼?還不快跟上。”
??果然如此!我暗暗嚥着口水,她轉身我便跟上。先前遇見的巡警見到她,竟十分恭敬地點頭示好,笑容滿面。我一時算明白過來了,她的意思只要有她在,我就不要想尋求警察的幫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