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噓。”
美葉子突然做了個噤聲的動作,輕聲提醒道:“有人來了。”
果然,門外的走廊裡傳來越來越近的腳步聲。
美葉子眼中閃過一抹厲色,鍍金軍刺抄在了手中,明顯是要隨手大開殺戒。
傑克苦笑搖頭,低聲道:“美葉子,你要學會控制自己的殺氣。”
此時他已經徹底恢復了平靜,又戴上了他那張爲人熟識的面具:憨厚老實,惹人歡喜。
美葉子點點頭,閃身藏到門後。
進來的是王闊的一個大學同學,敬酒關節纔剛剛開始,他已經喝了不老少,有些微醺。
他醉眼朦朧的瞥了傑克一眼,不知道他爲何要把門反鎖了。
解決完生理需求之後,他安然地離開了洗手間, 渾然不知死神距離他只有一步之遙。
當然他更不知道半個小時之內,他和這棟樓所有的人一樣,都不會有活路……
腳步聲遠去之後,傑克說:“看他身上的酒氣,婚宴應該已經開始了。我去廚房。”
美葉子問:“那些雷鳴帶來的特種小隊呢?他們不會吃到酒席上的飯菜。”
傑克笑了笑:“你不知道‘紅’嗎?”
“這個不是要下到飯菜裡嗎?”
傑克對着他手裡的小管粉末說:“我只要這裡的三分之一就能解決這一層的食客,剩下的三分之二……”
他指了指天花板,然後離開了洗手間。
美葉子被留在男廁所裡,疑惑地擡頭看向天花板。
天花板上,是和煙霧探測器連在一起的灑水噴頭。
酒樓雖算不上繽州最高級的酒店,但它也十分重視消防安全。在整棟樓裡,平均每五平方米就會分佈一個灑水噴頭,灑水噴頭與煙霧探測器相連,當煙霧探測器判斷有火警的時候,所有的灑水噴頭會一起啓動,以達到在火苗剛形成就撲滅它的目的。
美葉子望着頭頂的煙霧探測器,走出了洗手間,站在走廊這頭望去,明顯可以感到酒店裡灑水噴頭的數量和密度十分可觀。
美葉子盯着上面的噴頭,仔細想了想,發現如果是自己,也許能防到飯菜裡的毒藥,但是絕對想不到這個遍佈各處,讓所有人視而不見的小設施,更不會專心地方它。
到時候毒藥從裡面噴出來,那些行進中的特種隊員,將無一倖存。因爲第一,這個毒藥的來處讓人防不勝防。第二,“紅”的發揮速度太快了,即使他們意識到了是灑水噴頭裡出來的水有毒,那也將是他們短暫生命中最後一個念頭了。
一想到這種殘忍的事情,美葉子就感到興奮和激動。
這時候有一個女客從包間裡探出頭來,看到了服務員打扮的美葉子,她皺起眉頭:“服務員,怎麼還不上菜?”
美葉子嘴邊露出了快意的笑容。
現在傑克不在,她當然可以按照她的意願殺掉一切她看不順眼的“蟲子”。
當然,不能讓雷鳴帶來的隊伍發現,鑑於美葉子的照片已經上了全國聯網的通緝,而慕容雲詩的手下則肯定更是連她的全部細節都記得清清楚楚。
美葉子假裝沒聽見那位顧客的話,故意擺出讓人生氣的姿勢,一扭一扭地走到了監控死角。
女顧客氣的要爆炸,抓起包包就跟過去,一邊說:“喂,我叫你吶,你聽見沒有?這種素質,信不信我投訴你讓你丟……”
她瞬間說不出話了,只能徒勞地用手扶住脖子,跪倒在地上。美葉子見她要往監控區域倒下,順便在她頭上踹了一腳,把她踹到死角深處。
女顧客發出嘶嘶的掙扎聲——那是肺部努力呼吸而空氣從喉嚨的空隙擠出來的聲音,帶着大動脈噴射的血液,很快喉嚨處佈滿了細細的血沫,描繪出了美葉子下刀的軌跡。
美葉子左右看了看,從雜物間找出一個大號垃圾袋,把女顧客丟了進去,然後拖着垃圾袋,把它塞到了衛生間最後一格里。
爲了防止鼻子靈敏的人聞見血腥味,又在女廁門口立了“清潔,勿進”的牌子。
之後,看時間傑克給定的時間還有十四分鐘呢。回頭看到了監視死角牆面佈滿的血液,美葉子覺得有些不妥。
萬一這十四分鐘內有人來洗手間,豈不是要讓他們警覺起來?
無奈,美葉子返回了雜物間,找出洗滌劑、水桶和抹布,開始清潔牆面。
這場面有些滑稽。
如果是從前,沒有傑克在旁邊管着。美葉子從來不會在意這些細節,她只知道殺,殺,殺。根本不會做任何過於複雜的計謀,也根本不會處理殺人之後到處飛濺的血液。殺了人?只管大搖大擺閃人就是。
而現在,美葉子抓慣了殺人尖刀的令人恐懼的白嫩雙手,在吃力地擰着抹布,清洗牆面上的血水。完全是因爲傑克這低調無比的魔王!
而且有“紅”的存在,到時候一片人直接東倒西歪,失去戰鬥力,殺起來也不夠刺激,真是掃興啊。
讓人聞風喪膽的惡魔組織高級成員美葉子,打扮成服務員的樣子,半跪在地上擦洗髒污,這樣的場景,還好她的手下都看不到。
十五分鐘轉瞬即逝。
在這邊婚宴的現場,剛纔熱烈的氣氛稍微平和了一些,大家的焦點也從新娘新郎身上移開,開始跟同桌的人敘起舊來。
慕容、勾存白、蕭妤兒、王闊,後面跟着端着酒壺和酒盅的服務員。按照習俗,他們挨個上桌敬酒。勾存白的父母來不及趕來,便擺着幾個平板、手機,放着立在那裡,讓他們通過屏幕感受現場一片其樂融融的氣氛,接受新媳婦的敬酒。
當然,新郎新娘、雷鳴成員們的酒壺中放的不是酒,而是白水。他們當然不能在大戰在即喝醉,只是做做樣子罷了。
慕容雲詩越走,眉頭皺得越深。
“怎麼了?”勾存白在她耳邊悄聲問。
慕容雲詩朝他無言地搖了搖頭。
勾存白便明白了,她是在擔心,到這個時候都沒有進攻的動靜。
慕容雲詩掃視了一圈,眉頭擰出了川字:“怎麼感覺又少了一個人——”她點了點人頭:“蕭樂樂呢?”
坐在一旁的楊嘉龍傾身過來說:“海豚剛纔好像又跑出去了,蕭樂樂去追他了。”
慕容雲詩點了點頭,疲憊地說:“他做得對,我們無論如何也不能讓海豚落單了。”
楊嘉龍繼續說:“可能他被你們撒的狗糧刺激到了吧。”
慕容雲詩冷漠地走開了。
雖然被強力無視,楊嘉龍還是覺得有意思,在後面同勾存白做了個給力的手勢,一邊嘻嘻笑。
蕭妤兒也趁着王闊敬酒的間隙走過來,說:“剛纔楚天星和若離離開酒店,留言說很快就回來……現在已經快一個小時了。”
慕容雲詩回頭看了看酒店的大號電子顯示屏。
隨即掏出手機,給楚天星打電話。
她當然不知道,此時楚天星和遊若離正處於九死一生的危急關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