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末眼底泛出一絲冷意,倏忽鬆開手,安綠真手中的碎片咂在地上,整個人後退好幾步。
小萍和季音趕緊拿手帕替夏末擦拭鮮血,小萍隨即質問道:“安小姐,你爲什麼要這麼狠心對溫太太?今日你並不是我們邀請的賓客,你貿然前來溫太太已經以禮相待了,你卻對溫太太下此狠手,真是太過份了,季音,快打電話報警!”
此時妮可忽然反應過來勸阻道:“等一下,這是不是有什麼誤會?我們先弄清楚真相再說好嗎?別動不動就麻煩警察,夏末你說是麼?”
安綠真卻冷喝道:“不是我打她,是她自己打的,關我什麼事!”
她這時才明白,原來這就是夏末的目的。
夏末未免也太狠了,爲了讓她處於困境之中,居然借她的手去自傷,真是太卑鄙了!
季音在一旁真是看不下去了,爭辨道:“我們這麼多人這麼多雙眼睛看得清清楚楚,就是你拿花瓶砸了溫太太,做錯了事還不承認,真沒想到原來堂堂安家大小姐人品如此敗壞,你還有什麼話就跟警察說去!”
門外圍觀的人都對安綠真指指點點,所有的聲音都是在批評安綠真,安綠真要瘋了,杏目一瞪就要發作,身旁的妮可卻緊緊抱住她,低聲說:“你少說兩句,這種情況還逞能有什麼用?你什麼都別說,交給我處理!”
安綠真狠狠地瞪着夏末,愣是沒再說話。
因爲她知道,在這個時候,她說什麼都是錯的。
妮可賠着笑臉說:“夏末,你看你傷口還在流血,這樣吧,咱們還是先去醫院處理傷口,等處理好傷口了,你要報警還是咱們私了都行,你看行麼?”
夏末看上去柳弱拂風的模樣,輕輕擺了擺手,“看在你的面子上,我不想再追究,不過若是她以後還要一味的糾纏騷擾,我就不會像這次好說話了。我看她的暴力傾向很嚴重,你最好還是帶她去醫院,你們走吧,我不想再看到她。”
小萍卻激動地說:“溫太太,不能輕易的就算了,她實在是太過份了!”
夏末氣度非凡地回:“算了,得饒人處且饒人,我想她也是因爲臆想症和暴力傾向才這麼衝動的,我們去醫院吧。”
小萍爲她開出一條路來往外走,門外看熱鬧的邊拍照邊讓路,身後的安綠真再也無法忍住的叫囂,“夏末你演苦肉戲給誰看?你冤枉我你不得好死!”
她惡毒的話語一落,引得周遭一陣唏噓。
在場的都是有頭有臉的上流社會的人,其中不乏和安綠真也有交際的,眼下看到她兇狠潑辣囂張跋扈的樣子都交頭接耳議論紛紛,眼神之中也都流露出不屑與鄙視。這樣更讓安綠真肺都氣炸了,直接咆哮道:“看什麼看,滾,都給我走!”
衆人看沒什麼熱鬧可看,在拍下她最後潑辣的畫面之後,紛紛散了。
滿地狼藉的洗手間裡,只剩下她和妮可兩人。
妮可嘆息一聲,“綠真,你今天真的太沖動了,我原以爲你只是來和她做口舌之爭,你怎麼就動起手來了呢?還被這麼多人看到了,也不知道明天的新聞會寫得有多難聽。”
“衝動什麼?我說了是她自己砸自己的,你聽不懂嗎!”
安綠真現在就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看到唯一與她同一陣線的妮可都不相信她,她就更加氣急敗壞。
妮可一時也分辨不出真假了,不過看安綠真暴怒的樣子似乎又不像在說謊。
不過,眼下還是儘快離開這事非之地再說。
她拍了拍安綠真的肩,說:“咱們走吧,回去再說。”
安綠真狠狠甩開她,“你不相信我是嗎?你不相信我們都被夏末那賤貨給耍了嗎?你寧願相信她不相信我是嗎?你給我滾,滾得越遠越好!”
她眼底的狠戾之氣如深潭一般,而她毫不留情的怒罵妮可,也讓妮可臉上掛不住了,她們一直是朋友,而且她幫過安綠真多次,剛纔若不是她替她求情夏末怎麼可能輕易放過她,可現在她居然叫她滾?
妮可心底也生出一絲怒意,可她足夠冷靜,因爲安綠真是她的財神爺,是她的小金庫,她不能輕易得罪她。壓抑住滿腔怒意,她仍是裝得一臉關心,“那你冷靜一下吧,我先走了,有什麼事情隨時找我。”
安綠真連看都懶得看她一眼,妮可自討沒趣,轉身走了。
擡眸間,安綠真看到鏡中自己怒意橫生的臉,咬牙切齒的說出陰冷的話:“夏末,你跟我玩兒陰的是吧?我會讓你明白我安綠真不是好惹的,咱們走着瞧!”
開往最近醫院的車子裡,小萍用手帕幫夏末按壓着傷口,季音開着車還不時擔憂的從後視鏡裡看向她,滿臉都是關心。
小萍還滿是不甘,“溫太太,您怎麼能就這麼放過安綠真呢,咱們就該報警把她抓了,要是您的傷……”
“我的傷沒有大礙。”她嘴角上揚的笑了笑,她自己下手有分寸,雖然流血了,但只是皮外傷。
“可是……”那個安綠真實在是太可惡了!
“我的目的已經達到了,沒必要再和她繼續糾纏,再說,若是把警察招來驗傷,那可就給她洗刷冤屈了。”
夏末的話讓小萍和季音都不解,季音沉聲問:“溫太太,您是說,安綠真說的是真的?”
夏末沒有隱瞞,“也不完全是,她確實是拿了花瓶要砸我,不過被我制住了。以她的力道砸下去的話,我不是腦震盪也會破相了。爲了對她小懲大戒,我還是幫她完成了她想做的事,而且又能讓她當衆出醜,這不是一舉兩得嗎?”
小萍驚愕得眼珠子都快掉下來了,“溫太太,您真的自己砸下去啊?”這怎麼能下得去手啊!
夏末點了點頭,“相信我之前的事你們也聽說了一些,這次回來,我本是想安安穩穩的過日子,但是安綠真三番五次來糾纏,以爲我要介入她的生活。今天在洗手間她更是過份,而且,她對我還做過比這更過份的事。”
小萍也爲她打抱不平,“真沒想到這種上流社會的千金小姐這麼惡毒,溫太太您教訓她是對的,可是你自己都受傷了……”
“不礙事,去醫院包紮一下就行了。”夏末仍然很淡定。
“溫太太,我們到了,我已經通知了急診醫生,他們正等着。”開車的季音沉穩地說。
車子停穩之時,季音就趕緊下車來扶着夏末,小萍和季音一左一右攙扶着她進去,急診室的醫生已經準備就緒爲夏末清理傷口。
夏末進入急診室,小萍和季音就在外面等着。
其實在過去的幾年裡,夏末雖然看上去仍然纖瘦贏弱,但她的身體機能卻很好,每天堅持的鍛鍊和練拳讓她對自己的力道很有分寸。醫生在給她清理檢查的時候都說,如果力道再大那麼一分都需要縫合了,以後可能也會留下疤痕。而現在,只要處理得當,等傷口癒合之後再塗抹一些特效的藥,基本上就無礙了。
急診室的門打開,小萍和季音迎上去,季音趕緊問醫生,“溫太太的傷勢怎麼樣?”
醫生神情輕鬆,“皮外傷,過段時間就會好了,不過平日要謹慎一些,不能沾水,否則會引起發炎化膿。”
夏末淡淡一笑,“我會注意的,謝謝醫生。”
醫生轉身去忙了,小萍跟着醫生去拿單子拿藥,季音陪在夏末身邊,臉上滿滿的都是擔憂,“溫太太,您現在這個樣子需要好好休息,不如還是通知溫先生讓他早點回來吧?”
“我沒事,明天可以照常去公司,這麼點小傷不用太緊張,若是他打電話回來問起,可不許說漏嘴了,我不想讓他擔心,知道嗎?”
季音抿了抿脣,眸中生出一絲堅定之色,“溫太太,今天見到您不一樣的一面,很震憾。”
夏末俏皮地笑,“覺得我太有心機太恐怖了?”
“當然不是,我是覺得做爲女人來說,本就應該具備保護自己的資質。在現在這個弱肉強食的社會裡,女人就不該是弱者,所謂人善被人欺,馬善被人騎,千年以來都是這個道理。說實話,在第一次看到溫太太的時候,我還覺得你是那種溫婉和善很柔弱的女人,但是今天,看到了你的睿智和勇敢,還看到了你對自己的保護,都讓我非常敬佩,我覺得,你是女人中的典範,現在你已經變成我的偶像了。”季音也是個性非常直率的人,有話就直說,哪怕面對的是她的頂頭上司,她也依然如此。
夏末的笑意更濃,“哪有你說得這麼好,其實,女人生來不是都那麼強悍的,只是在經歷了許多人心算計和坎坷挫折之後,纔不得不讓自己變得強硬起來。只有自己變強了,才能保護自己,保護所愛的人。”
季音也甚是感慨,“風雨之後才能見彩虹,現在溫太太已經苦盡甘來,一切都會好的。”
夏末輕笑着點了點頭,等小萍拿完藥送她回公司的時候,她的手機便響了起來,屏幕上顯示着溫涼的名字,她剛接通,便聽到那頭的溫涼着急上火的聲音:“你在哪間醫院?我馬上趕回來!”
“我好好的在醫院做什麼?”夏末的聲音很淡定。
“你不用瞞我,現在網絡上都是你和安綠真發生爭執的新聞,她把你打得頭破血流怎麼可能還會好好的?你等我,我馬上就回來!”溫涼是被秦澤提醒的,待他看到手機新聞裡有關於夏末的消息時,他真是嚇得三魂丟了七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