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和清城說話,輪不到你插嘴!”此時此刻,安卓景連自家寶貝女兒也一併責罵,女生外嚮,這多少也讓他心裡頭不痛快。
宮清城知道安卓景在等着他的表態,脣邊扯過淺淺的弧線,他的聲音低沉而壓抑,“已經發生的事,我不想再多解釋什麼,但是現在一切都成爲過去式了,這並不會影響我和綠真的婚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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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沒有如安綠真所說爲自己的行爲道歉,他一向自視清高,又怎麼可能爲了一樁身不由己強加在身的婚約去低聲下氣道歉?但這番話已經是他的底線了,至少他沒有說要與安綠真劃清界線,這對他來說,已經是最大的讓步。
但顯然他的話並不能讓安卓景滿意,他臉上餘怒未消,再聽到宮清城這麼沒有誠意的道歉,再想發作,安綠真忙走過來聲音柔軟道:“爸,清城和夏末在一起是在和我訂婚之前,後來他們分開了,但是夏末不依不撓還纏着清城,您也知道有些女人爲了嫁入豪門什麼事都做得出來,說起來清城也是被她算計了……”
“他被算計?那個女人懷孕又是怎麼回事?清城還不顧危險去救她,他們的關係有你說的這麼簡單?”安卓景可不是老糊塗,不會被她女兒幾句話就糊弄過去了。
安綠真咬着脣無助的看向宮清城,她想告訴他她已經盡力了。
宮清城輕握了握她的手,視線與安卓景老辣的目光相對,說:“伯父,我和綠真的婚事本就不是兩情相悅的結果,我接受了訂婚,並不表示我就會愛上綠真,我不想欺騙您,也不想欺騙綠真,如果她想要的是我宮清城的未婚妻這個頭銜,那麼我會讓她如願以償。如果她想要的是我全心全意的愛,那麼我只能說聲抱歉。別的事,我沒辦法保證,但能保證像這次的事情絕不會再發生,而且,我也不會再和夏末舊情復燃,這就是我想說的,至於您的決定是什麼,我都會接受。”
他的話已經然安卓景氣得臉色一陣青一陣白了,尤其是宮清城說完就轉身走了,安卓景就差沒氣得吐一口老血了,“他,他這是什麼態度?這就是道歉認錯的態度嗎?”
安綠真卻知道這已經是宮清城的底線了,也知道他不會再多說一句,便扶着安卓景說:“爸,他已經保證過不會再和夏末有聯繫了,這也算是他道歉認錯了,您大人有大量就別和他計較了。”
“這就算道歉認錯?我沒聾也沒瞎,你沒聽見他說的嗎,他說他不愛你,你這個傻丫頭,你在他心裡什麼也不是,你還傻傻的倒貼上去,你這不是讓他看輕你嗎!”安卓景真是被他這個不爭氣的女兒給氣死了。
安綠真的眼底有些許微紅,“爸,我早就知道清城不愛我,他心裡放不下曉雨,我一直都知道。可是我愛他,這麼多年也放不下,您說我該怎麼辦?現在我們之間好不容易沒有阻礙了,我要把握住這個機會讓他愛上我,一年不行,那就兩年,兩年不行,那就三年。這麼多年我都熬過來了,我不能在現在這麼重要的時候放棄。爸,您也是過來人,您也年輕過,您也知道愛情對一個人來說有多重要,您就讓我再試試,好不好?”
安卓景看着自己捧在掌心裡呵護的女兒爲了宮清城如此卑微,心疼的同時多少也有些恨鐵不成鋼的意思。
目光一凝,他說:“明天你就來公司。”
“爸,你是讓我去公司任職?”
安卓景點頭,“以前你說你的志向不在經營公司,我也由你去了,以爲你和清城結婚了公司就交給他也不用你費心,但是現在看來,你是時候回公司了,凡是和宮氏集團合作的項目都由你負責,我的用意,你可明白?”
“我明白,謝謝爸。”
安綠真自然是明白父親的一番苦心,如果讓她進公司負責與宮氏的合作項目,也就意味着宮清城以後要忌憚她三分,畢竟她的決策對任何一個項目的發展都是起到決定性作用的,爲了公司利益,宮清城自然不敢再輕視她。以前她不進公司,和她父親的想法也是如出一轍的,但是現在看來,她必須要有不容宮清城輕視的條件,否則她只會讓自己的處境更加被動。
次日一早,安綠真就跟着安卓景回到公司,安卓景在董事長上宣佈安綠真任職公司副總,全權負責與宮氏集團的所有項目,她擁有完全的決定權。也就是說,以後有宮氏的合作計劃,只要安綠真不同意的項目都會被擱置或中止,安卓景如此放權,倒沒有讓人覺得意外,畢竟安綠真是安家的唯一繼承人,公司遲早都是要交到她手上的。沒有人對此決定有疑義,安綠真在一衆祝賀聲中風光上任了。
收到消息的宮清城倒還是一副處變不驚的樣子,倒是餘正頗有顧忌的說:“宮先生,安董突然放權給安小姐,恐怕對我們……”
“無妨,我自有安排,董事長呢?”
“宮老先生今天來公司了,這會兒正在辦公室。”
宮清城起身正色道:“把我讓你準備的東西帶上,跟我過去一趟。”
餘正準備妥當跟在他身後出去。
推開厚重的暗紅色實木門,宮清城修長的身影出現在宮銳眼裡,正在跟宮銳談話的是公司的股東李源,也是宮銳的多年老友,同樣也是他心腹中的心腹。對於這批老臣子,表面上一向對宮清城恭敬,但暗地裡卻不知給他使了多少絆子,宮清城只是不挑明罷了,不表示他不知道。
李源一見宮清城,臉色並不太好看,也不顧忌是不是當着宮銳的面,便帶着幾分斥責意味的說:“清城啊,這幾天公司的股價可是一路下跌,這情勢可不容樂觀。”
宮清城自然知道他是指和沐劍晨發出衝突的事使公司股價下跌的,不過他不以爲意的說:“公司什麼大風大浪沒經歷過,這次的事不足爲道。”
“話可不能這麼說,咱們公司今時不同往日,尤其是現在這個節骨眼上,公司現在需要利好消息,剛剛我還說把你和安家千金的婚事提上日程,這個消息一放出去,相信股價就會一路看漲了。”
宮清城輕視地看了他一眼,“我還不知道宮氏集團什麼時候要藉助外力才能度過難關了,看來李叔這些年對我的看法還是沒有改觀,不過也不怪您,畢竟像您這樣老一輩觀念都相對保守,可是現在這個社會固步自封已經行不通了,如果公司還按照李叔的理念來經營,恐怕破產就真的指日可待了。”
頭一次,宮清城對父親的心腹說話這麼不客氣。
李源氣得臉都黑了,宮銳也在旁低斥道:“清城,你太無禮了。”
宮清城卻絲毫不退讓,“目前來說我纔是公司的總裁,李叔身爲公司的股東等着每年的分紅就行了,至於公司經營的事就不勞煩各位了。如果李叔不介意的話我要和宮董事長單獨談談。”
他故意稱爲宮董事長,宮銳在看到兒子如此強硬的態度時也是一怔。
不過看着他陰沉的臉,他也不想拂了兒子的面子,畢竟他是公司的總裁,是他的繼承人,如果當着外人的面和他發生爭執,不單是損了他的面子,更是損了宮家的聲譽,便對李源說:“清城情緒不太好,別放在心上,先出去吧,我和清城說說話。”
李源雖然肺都快氣炸了,但也只能作罷,宮清城有句話說得對,他只是公司的小股東,公司的事情當然輪不到他來指手劃腳。雖然是董事長的心腹,但那又如何?他面對的可是董事長的親生兒子,宮氏的繼承人,和他當衆撕破臉可是對他一點好處也沒有。況且董事長都說話了,他也只得悻悻地作罷。
待他走了,宮銳才倒了兩杯酒放在桌上,宮銳一貫是愛酒之人,但工作時間通常也只是淺酌幾口。看到兒子臉色陰鬱得能滴出墨來,他不由得問:“在爲你安伯父的決定生氣?”安家那邊的消息他一早也收到了。
“這點小事還犯不上讓我生氣,我要和您說的,是關於我辭職的事。”他的聲音淡淡的,好像完全不在意他要辭掉的是讓無數人眼紅高不可攀的宮氏集團總裁一職。他的話音才落,宮銳握着酒杯的手顫了顫,不可思議的望着他:“好好的說什麼混話?”
宮清城沒有辨什麼,回頭朝餘正示意,餘正便把一個白信封放在桌面上。
辭職信,妥妥的。
這可是餘正昨晚掏心掏肺憋了整整一宿寫出來的聲情並茂的辭職信,寫完之後連他自己滿意得不得了,還爲自己有這等文采高興了好一陣。沒想到宮銳只是瞥了一眼信封上的三個字,就拿在手裡撕成碎片了。餘正瞧着自己的傑作被毀黯自傷心,宮董事長好歹也看一眼內容再撕嘛。
宮銳將撕碎的紙片扔進垃圾桶,渾厚的聲音帶着幾許憤怒,“我是不會同意的,如果你想休息,可以歇幾天,陪着綠真出國去度度假。”
宮清城卻絲毫不領情,“我已經決定了,既然您從沒打算讓我完全執掌公司,我再做下去也沒什麼意義。況且您現在身體還算硬朗,只要注意勞逸結合再繼續經營公司也沒問題。從前您就知道我志不在接手公司,現在也是時候讓我去做自己想做的事了。”
宮銳目光一沉,他知道兒子這一招是何用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