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得難以忍受醒來,發現自已躺在重症病房裡,我睜開眼睛也不知外面是什麼時候。
外面有說話的聲音,很輕的聲音,不過我還是聽到了。
“我現在什麼都無所謂,我只要我的女兒好好的,能活着就好,求求你們給小米做手術吧,我把我的心臟給裴楓,我雖然不治之症,可是我的心臟是好的。”
媽媽,是媽媽的聲音。
“媽。”我用力地叫了一聲。
媽媽聽到了,推門進來,擦了把眼淚這纔看着我說:“小米,你醒了。”
“媽媽,我的孩子呢?”我撫着肚子,很緊張地問她。
她搖搖頭,淚水一直流。
我越發的緊張了:“媽媽,你告訴我,你告訴我啊,我的孩子呢?我的寶寶呢,他還好好的在我的肚子裡嗎?”
媽媽哭出了聲音。我閉着眼睛,痛疼從心裡一直漫延開來,咬着牙,無聲地哭着。
我也多想做媽媽啊,我也多想用盡所有的生命把孩子生下來,可是我真是不爭氣,真是沒有用。
“小米不哭,等你裴伯父和醫生給你做了手術,你身體好了起來,孩子還會有的,只是現在來得不是時候。”
“媽媽。”我哭得傷心。
她抱着我:“不哭,不哭。”
我卻一直哭,哭得怎麼也停不下來。
三哥來了,看着我也難受,他拉開簾子,外面的夜黑得一塌糊塗,就像我現在的世界,現在的心情一樣。
慢慢地,由黑到天亮,我扯掉了身上的針,坐在牀邊靜靜地看着窗外的世界。
天都亮了,可是我的心,還是黑暗的一片。
“小米,天亮了。”媽媽輕聲地說:“去看看裴楓吧。”
“他怎麼了?”三哥問了一句。
“昨天下午他親自將小米送進去流產室,卻躺着出來了,現在也不知醒過來了沒有。”
“他自有他父母照應着,媽,要不是裴楓,小米也不會受這些傷害。”
媽媽輕搖頭:“陳野,
別這麼說,裴楓是真心對小米的,要是他知道會有這麼一個可能,就是打死他,他也不會傷害小米的,讓小米去流產,他比任何人都心痛。”
“他心痛什麼,醫生可也說了,小米以後就算一切都好了,她也很難再孕育孩子。”
我被三哥這個消息說得怔怔的,可是,可是我的生命,真的還有再延續嗎?
“就算是這樣又如何,裴楓是不會負小米的。”
“媽,你怎麼就這麼相信他啊,你看他父母的態度,他們是完全不顧及小米的命的。”
媽媽拉着我的手,心疼地看着我:“好了,我們不要說了,小米已經夠難受的了,小米,陪媽媽去外面買個早點吧,媽媽好久好久沒有自已去買過早點了,吃點東西,胃暖和了,一切就像活過來了,外面忙忙碌碌的世界,多看看其實是很美好的。”
三哥扶着我起來,我們三慢慢地走着,醫院裡也有賣早餐的,但是媽媽想帶我多走一點,便到馬路對面去。
陽光從雲層裡照下來,一片暖和金黃的,醫院的馬路車水馬龍,人來人往着。 我們等着綠燈到了對面,賣早餐的那兒很多人,叫賣聲也是聲聲入耳,我呆呆地站着,這些一切於我來說,就像另一個世界一樣。
我的寶寶,就這樣沒有了,痛得我都不知要怎樣的麻木。
“小米,你要吃油條嗎?”
我沒吭聲,媽媽嘆了口氣:“媽媽給你買一點吧,再買點粥回去,一會給裴楓吃。”
她自言自語地說着,三哥抓着我的手,難受地說:“小米,你別這樣子,媽媽都是爲你好,媽媽的身體也很差。”
這些我都知道,可是,我現在真的打不起什麼精神來。
拿着早餐要過馬路,綠燈一亮,三哥扶着我便過馬路,媽媽走在前面。
還有一個小姑娘,不知怎的掙脫了家長的手朝對面奔跑去,一輛車子很快,我聽到驚叫的聲音:“妞妞,停下,快停下。”
小女孩卻不知危險,依然繼續跑。
媽媽將早餐一扔,快跑
着上去將那小女孩一推。
刺耳的剎車聲,媽媽飛揚的身體就像是一隻自由的蝴蝶一樣,我看到媽媽笑了,朝我溫柔而又不捨的笑。
“媽媽。”我大叫着。
媽媽摔在地上,滾了好幾圈。
三哥去抱起媽媽,我看到很多的血從媽媽的身體裡流了出來,媽媽對我說:“小米,小米,你要好好的活下去。”
“不要。”我捂着嘴,大聲地哭叫。
蹲在地上,腦子刺痛得不得了,然後一片空白,身子也軟得沒有力氣來支撐起來,便往地上趴下去。
也不知過了多漫長的時候,總之我醒來,也還是在醫院裡,只有三哥陪在我的身邊。
我知道媽媽不在了,可是我記不起來具體的事,我的腦子動了個很大的手術,九死一生的,不過最後我還是活下來了。
後來三哥給我辦了轉院的手術,在私家療養院裡,整天有人精心護理照料,我的身體就逐漸地好了起來。
可是我很想夏子夜,美國就這麼好嗎?他就要去那裡。
我想要去找他,哪怕是忍氣吞聲好好地求求他,我不想一個人,不知道爲什麼,我真的好害怕一個人,可能我腦子裡記不太清楚這一年多的時間裡發生的事情了。
可是三哥告訴我,夏子夜在美國結婚了。
我很害怕一個人,我身體好了,我就出去工作,然後我又再見到了我的同學陸雲,我們在同一家公司,他對我很好,很照顧我,於是我就習慣了他,我們就試着交往,可是很多年過去,我不知爲什麼,就是覺得我在等一個很重要的人一樣,可是我又不知道是誰,後來我想,這大概就是我和夏子夜轟烈後愛情的牢籠吧,我走不出來。
我很想努力地走出來,想要和陸雲好好在一起,我還去過他的家鄉,然而只能是交往,更進一步我卻覺得我做不到,甚至也只能到親吻臉頰的地步,再多的,我不知是不是需要很長的時間。
他對我好,我以爲,再堅持一點,我們都可以走過這些關卡的,會修成正果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