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了車抽出紙巾細細地給小妻子擦淚水,哭得像只可憐小貓一樣,雙眼腫得都像核桃了,他看了是心疼啊。
輕嘆口氣雙手撫着她的臉頰:“不要哭了好吧,楊楊最喜歡你了,不會想要看到你一直哭的,咱們去醫院看看她吧。”
“好。”她點點頭。
車子開往醫院去,衛紫看到賣薯條的地方:“停車,你停一下,我去買些東西。”
“我去買,你在這裡。”
哭得雙眼這麼腫,真擔心她過馬路會不會摔着。
下了車去排隊買薯條,買雪糕,楊楊說想吃的,他也還記得。
一會兒提着一個大袋就往車上走去,衛紫的心情也是慢慢平復了些了,默默地接過東西放在腳下的位置,他轉個彎,往路去,那裡有賣花的。
藍色的滿天星,買了很多,和衛紫很有默契地將花放在車廂後面,開窗吹着風,心情,一點點地在平息着那些遺憾。
到了醫院看到了顧淮景,他也很傷心,什麼也沒有說,坐在吸菸區裡一支接一支的抽着,滿地都是菸頭,頭髮凌亂得像是個瘋子一樣。
顧淮墨也不吭聲,拉了衛紫越過他去看顧楊。
現在的楊楊,再也不會說話了,就安靜地躺在牀上,一切都修復得很好,化了個淡淡的妝就像是睡着了一樣,可是也不知道那雪白的粉底擦淨之後,那是一張變成什麼樣的臉了。
她真的好安靜,像是個沉睡的天使一樣。
衛紫把滿天星放在她牀邊,藍色的滿天星繞着牀放得滿滿的,楊楊,她就睡在這花香裡,有花香大抵可以減輕一些她的痛苦了。
楊楊愛吃的東西,她也放在一邊。
哭過之後心裡很難受,有些發泄了出爲,現在即使是要窒息一般,但是淚還是忍住了,痛心並不能改變什麼結果的了。
“墨,要不要打電話給媽,畢竟媽以前也是帶過楊楊的。”
他楊了想:“總歸也是瞞不住的,雖然是遲早的事,但是老爺子那兒就先不說了,我打個電話讓媽過來一趟好了。”
“嗯,好。”
再回首看着楊楊,衛紫不怕死人,以前姐姐和小鳳離去之後,她送骨灰去,她也不怕,傷心的時候在那裡呆着,也是什麼都不怕的。
天堂裡,再也不會逼着楊楊跳舞,學這個,學那個了,也不會不允許她吃太多的東西了吧。
楊楊,一路好走吧。
大哥還在外面抽菸,衛紫他那瘋癡的樣子有些難受,走了過去,沙沙地說:“大哥,要不要去學校把楊楊的事情都處理完畢先。”
顧淮景就笑,然後點了點。
那笑容,要有多苦澀就有多苦澀,比哭都還難看着,衛紫寧願他哭出來更好受一點。
他也很愛楊楊的,楊楊的離開對於大哥來說,也是一個很大的打擊。
大嫂也在醫院裡,卻是躺在病牀上,還吊着水。
衛紫去看她的時候,她已經清醒了過來,睜着眼睛任由淚水滑下臉,溼了枕巾,雙眼那樣痛疼地看着天花板。
“大嫂。”衛紫叫了一聲。
她沒吭聲,也沒看誰,還是依然默默地流着淚。
衛紫和楊素言平日也沒有什麼話,倒也是瞭解她的心痛,她有二個孩子,做了母親就更能體會做母親的心情。
合上門去,長長地嘆息着,心裡重重地壓得好難受啊。
顧淮墨送她先回去,叫她不要想太多,又匆匆去醫院了。
竟然忽然的就下起了雨,這一場雨,像是送別了一個精靈一樣。
風很大,花園裡種的樹那葉子也在風裡飄飛着,葉子的離開,是樹的不挽留,還是風的狂卷,亦或是它不想再留下來了。
她靜思着,也許,這就是人生,很多的事情,也是無法解釋得清楚的。
“媽咪。”熙也好乖,看着她心情不好,坐在椅子上臉貼着桌子撒嬌地笑。
她擠出笑,抱過熙:“愛不愛媽咪。”
“愛。
“那你親媽咪一下,好不好?”
他卟地就親了一個,親得響亮極了。
也讓她心情微微好了些:“你這個小王八蛋,熙啊,以後長大了,要是你不開心,你可以告訴媽咪的。”
他不懂,只會笑,而且很喜歡玩她的長女,小手抓着卷啊卷,再放在鼻尖下聞了聞:“好香。”
“媽咪以後也許不會太理解你們需要什麼,你們喜歡什麼,不太會給你們想要過的生活,可是不管如何,咱們說好首要任務就是要開開心心的,好不好?”
“好。”
“行,想吃什麼?”
“熙要吃飯,要長高高,要保護媽咪和妹妹。”
這句話真是背得從善如流了,每次顧淮墨都是這樣教育他的。
衛紫撫着他的頭髮:“好好好,媽咪帶你下去吃飯,妹妹睡着了,咱們不要吵着她了,好不好?”
牽着熙下去,把高椅子搬到廚房,今天做飯的阿姨休息,她隨便給他下點麪條就好了,這傢伙總是能叫,但是並不能吃的。
“世上只有媽媽好。”
熙一邊玩,一邊唱着。
衛紫怔住,廚房有個窗向着花園,玻璃外面是冷風冷雨,很冷啊,楊楊是感受不到了。
世上只有媽媽好,在她離開的時候,她也許是很愛她的媽媽的吧。
很晚顧淮墨這纔回來,一臉的疲憊,衛紫擰了熱毛巾給他:“洗把臉吧,外面很冷呢。”
忽然的變天,天得太快了。
“外面是挺冷的。”
“後事都辦好了嗎?”
“辦得差不多了,明天會送到墓園去。”
“那我也請假一天。”
他伸手揉揉她的發:“好。”
“老公,那我早點睡。”
窩在他的懷裡,卻還是睡不着,昨天晚上還通電話的孩子,現在就不在了,就像是在做夢一樣。
“不要難過。”他輕輕地拍着她的背。
“那顧淮墨,我問你,你會不會難過?”
他輕輕地點了下頭,沉重的話題,沉重的壓抑着。
第二天一早的,還有些雨飛着,很冷很冷,衛紫穿着黑色的羊絨大衣,戴了黑色的帽子,顧淮墨抱着熙一塊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