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完電話的張小沫這時回到了房間。
“怎麼樣?”
看張小沫的臉色不好,蘇白有點着急地湊上去,他對張小沫的父母多多少少有些瞭解,如果他沒猜錯的話,張小沫肯定是捱了罵。
“沒事。”張小沫卻出乎意料的平靜,她坐回到椅子上,拿着筷子開始繼續吃飯。
只不過,剛含了一口飯到嘴裡,還沒咀嚼一下,張小沫的眼淚倒是先流了下來。淚珠落到了她面前的桌子上。
啪嗒一聲。
“誒誒誒,你別哭啊!”看見張小沫這麼一哭,蘇白可急壞了。
連忙抽了幾張紙巾遞到張小沫面前,蘇白安慰她說,“沒事的,沒事的,這又不是你的錯。”
無法感同身受,又黔驢技窮,既急又氣之下,蘇白說話更是亂了章法,“要怪也怪那個聶星辰啊,是他薄情寡義在先……你,你是不是覺得丟面子?要不……要不我也去哪家媒體買個稿,幫你發?我們就說是你甩的他,不是他拋棄的你?”
“你到底在講什麼呀?”張小沫一聽就知道蘇白根本沒搞明白她爲什麼哭,瞪了蘇白一眼,別過頭,張小沫不說話了。
跟被魚刺卡喉了一樣,蘇白張着嘴,沒發聲。他用眼神向站在一旁的敖天發出求救信號,但女孩的心思海底針,敖天他也不懂啊!他聳聳肩,搖搖頭,一臉無奈。
好端端的晚飯,最終在這種詭異的狀況下結束了。
幫忙收拾好了碗筷,張小沫站起來,用手把眼淚抹乾。
她帶着點委屈的聲音道,“今天謝謝你們招待,給你們添麻煩了。”說了這些,她就再也不想說什麼了,接下來,她只想找個地方一個人靜靜。
敖天和蘇白戰戰兢兢地點點頭。
看張小沫獨自落淚落了一晚上,他們看她的眼神都帶上了點驚恐。自認笨嘴拙舌,不懂女孩子的淚點,更勸不動她們,索性,蘇白和敖天像拉拉鍊一樣“拉關”上了嘴,乖巧地站在一邊,再不多話。
最後,還是天不怕地不怕,而且也的確不介意把張小沫惹哭的碩鼠走上去,看了一眼張小沫,然後面無表情道,“走了,回家吧。”
之前說好了今後他和張小沫就住在一起,共同分擔房租。鑑於這層關係,碩鼠自覺地走到公司前臺——張小沫行李的放置處,主動幫張小沫提起了行李。
“還愣着幹嘛?”回過頭,發現張小沫還傻愣在那兒,碩鼠無語道,“你到底走不走?”
“走……”被問得整個人一哆嗦,張小沫立刻回答。
“嗯。”接受了張小沫的答案,碩鼠回首,先一個人走了出去。
張小沫趕忙緊跟在了碩鼠的後頭。
被留在原地的蘇白和敖天此刻面面相覷,奇怪,怎麼一下子,倒是碩鼠和張小沫成一邊兒的了?
一直隨着碩鼠來到了那間租來的房子前。
在碩鼠掏鑰匙準備開門的時候,張小沫謝謝他道,“謝謝你幫我提行李,碩鼠。”
想到今後就要開始跟這個剛滿十八歲的大男孩“同居”生活,張小沫竟然還有點小羞澀。雖然在她的眼裡,碩鼠就是個弟弟一樣的存在,但好歹他也是個男的,張小沫可是第一次和男性同居。
好奇……不知道他這樣一個室友相處起來會是什麼樣?
開始思考這個問題後,先前的煩惱就自動被遮去了一些。排山倒海的悲傷漸漸退潮,張小沫得以以更加平靜的姿態思考剛纔發生的一切——她和聶星辰,玩完了!
走進了這個“新家”。
張小沫先是被房間裡乾淨整潔的居住環境嚇得不輕,她不敢相信,這樣一塵不染的房間,竟然是屬於他面前的這位看着有點吊兒郎當的少男?
“你肯定有潔癖。”張小沫脫口就說,“這屋子保潔得跟新的一樣。”
這時,碩鼠正將張小沫的行李擺放到他專門騰出來的一個位置上,他說,“嗯,既然小沫姐注意到了,那麼希望今後注意。”
放好了行李,碩鼠回身。
原本打算跟張小沫科普一下“入住須知”,但在看到張小沫發紅的眼眶之後,碩鼠猶豫了,“你……”想到兩個人之前有過的幾次接觸,碩鼠忍不住以朋友的姿態問,“小沫姐,你剛纔哭什麼?”
“……”沒想到碩鼠也在關心這個問題,張小沫心情複雜。
對啊,她剛纔在哭什麼呢?
回首自己的心路歷程,張小沫也覺得奇怪。她確定自己一開始是因爲聶星辰發的那通新聞稿而不開心,可等到接聽了父母的電話後,她好像又不僅是在爲聶星辰的事而難過了。
就是壓抑在心底的情緒想找個出口發泄而已……
“大概,”張小沫試着用語言將這種心情描繪,“就是覺得,歲月蹉跎難再續吧。”她和聶星辰,是不是註定此生無緣也無份?
不知道接下來的生活該怎麼繼續,張小沫鬱悶。原定的退休計劃泡了湯,決定要去追求聶星辰的這個計劃看起來也不靠譜。再加上蘇白“趁人之危”的告白,讓張小沫感覺就好像是失去了一個重要朋友。
哎,這讓她怎麼能高興的起來?
當然了,唯一值得欣慰的是,她現在有了一份工作,還有一個住處。
“嗚嗚嗚嗚……”
思緒還在翻轉飛騰,張小沫卻聽到空氣中闖入了一個不和諧的聲音——哭聲?她擡起頭尋找了一下,發現竟是碩鼠在哭。
“你……”
還是頭一次看見男孩子掉眼淚,張小沫稀奇的同時,也慌張了起來,“你哭什麼啊?”跑過去,張小沫本來想抱一抱碩鼠,但碩鼠長得又高又大,張小沫抱不住。
“嗚哇哇哇哇哇!”碩鼠不顧形象地大聲哭着,甚至直接踢掉了腳上的鞋,然後走進客廳陷在了沙發上。
張小沫剛要跟過去。
啪嗒啪嗒,碩鼠又光着腳丫走了回來。
有潔癖的他,一想到剛纔脫掉的鞋沒有放回原位,就受不了了。跑回來重新將鞋放好,然後又拿了一雙新的拖鞋穿上,站起來。
“啊啊啊啊啊啊啊……”就這麼哭着,碩鼠又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