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憶？”看着面前的楚醫生，曼森搖搖腦袋，“等等……你確定嗎？”
楚醫生點點頭，又點了點頭，堅定地說，“至少，現在看起來就是這樣。”她慢慢給曼森解釋，“我懷疑，她腦補有積血，繼而壓迫到了記憶神經，所以出現了短暫的失憶心想。但是吧，我在這方面總歸也是個門外漢，你要我提供證據，我也提供不出來。”
“能治嗎？”曼森其實比較關心這個。
“這個……”垂頭喪氣，楚醫生誠實地搖了搖頭，“對不起，我覺得最好的辦法是你送她到市裡的醫院去，但是，現在村裡因爲山體滑坡，暫時無法通車，所以……”
“我明白了。”曼森臉露痛色，“太好了！”然而他的心中在狂喜。
“咚咚咚”，敲了敲病房的門。
“請進。”在聽到張小沫的回答聲後，曼森才推開門走了進去。他愁眉苦臉着，唉聲嘆氣地坐在了張小沫病牀旁的椅子上。
張小沫盯着曼森，“你……你就是我的丈夫？”她問道。
“是，我是。”曼森沒有辯駁，直接承認，“你一點也不記得了對嗎？”握住了張小沫的手，他還讓自己流下了幾滴眼淚，“我是曼森啊，我是你的丈夫。”
懵懂地看着曼森，張小沫的內心毫無波動。
“是嗎？”她自問。但如果，這個男人所言屬實，爲何她會對他毫無感覺，甚至有點嫌惡呢？”抽回了手，張小沫繼續說，“抱歉……”她埋下頭，“我是真的什麼也不記得了。”
“沒……沒事。”曼森苦笑，“楚醫生已經警告過我了，說你腦袋裡可能有積血，所以壓迫到了腦神經，造成了一定程度的失憶。”
“那我會好嗎？”張小沫眨着天真的大眼睛問。
“會的！”曼森撲上去抓住張小沫的手，看着她的眼睛，“等村裡的路修好了，我就帶你出去，去大醫院看病去，好嗎？”
這個人的手，冷冰冰的，張小沫盯着那雙過分蒼白的手想，“好……”她慢慢從嘴裡發出這個字。
曼森對張小沫的反應很滿意。“那你先好好休息，”他伸手準備摸摸張小沫的頭。
張小沫躲開了，搖搖頭，她拒絕，“我……說實話，我有點害怕你。”
曼森的手停在半空中，不能動彈，“害怕我？”他保持着艱難的微笑，“爲什麼？”
再搖頭，張小沫無辜的聲音滿含着委屈，“我不記得了。”
“是嗎。”放下了手，曼森嘴角上揚，“你好好休息，那我就出去了吧。”離開了椅子，往外走，曼森走到門口時，還是忍不住回了頭，“我是你的丈夫，”他突然充滿底氣地說，“而你會怕我，是因爲你曾經背叛過我。”
皺了下眉頭，張小沫在曼森的臉上看到了痛苦得神色，“你沒有在撒謊，”她喃喃着，“你……你看起來就像真的被我傷害過一樣。”
“是，我沒有撒謊。”曼森道，“如果你還記得一切，你會發現事實有多麼諷刺。”
“……”被曼森臉上的神情扎得心都縮緊了，張小沫忍不住轉過頭，沒有辦法再看下去，“抱歉，”她的內心洶涌着一浪接着一浪的歉意，“如果我以前傷害過你，我向你道歉。”
“……”曼森竟然開了口，卻一個字也蹦不出。嗓子彷彿是啞的，智商彷彿退化到了學齡前兒童的水平，他看着張小沫，鋪天蓋地的情感灑下來，卻都堵在他這尊皮囊裡，無法得到一個宣泄。
難受，曼森覺得他就是一個快要被吹爆了的氣球——難受，“你休息吧。”他艱難地說了這麼幾個字，然後轉身出了病房。
一個人在寂靜的小村莊裡走着。
晚上八點左右，村莊裡沒有足夠明亮的路燈，但道路卻被從路兩旁民居樓裡開着的燈光照亮了。曼森就這麼沿着些微的光，在不大的村子裡一圈一圈地晃盪。
“我應該開心的！”曼森一邊走，一邊陷入了某種思維的困境中，“她現在什麼也不記得，對我來說不是正正好嗎？我可以告訴她任何我想告訴她的事，我們現在在這個與世隔絕的地方，她接觸不到別人，她能接觸到的信息都是我給她的。”
“可儘管這樣……”曼森在路邊的一塊石頭上坐下，“爲什麼？”他捂住胸口，有某種不知名的情緒充溢在他的胸腔裡，令他難受。
“張小沫……”他喃喃這個名字。
……
a市，鼎鑫集團大廈內。
韓奕從辦公室裡走出來，“給我倒杯水！”他大喊一聲，整個辦公間裡瞬間就都充滿了他的聲音。
在場所有的工作人員都擡起了頭，紛紛看向韓奕。
“蘇米呢！蘇米！！！！”韓奕煩躁地叉着腰跺着腳，氣甚之餘，他操起手旁一個辦公桌上的訂書機，就這麼砸在了地上，“你們公司怎麼搞的，啊，我說話沒人聽嗎？”
一聽韓奕又在發脾氣，員工們都選擇明哲保身，自覺低頭，當做什麼也沒聽到。“嘁。”其中一位在鼎鑫幹了四十餘年的禿頂大叔默默地自言自語，“你本來也就不是我們的老大，我們有新當選的ceo，只不過那人就是你傀儡而已。你讓我們聽你的，憑什麼？”
聽不見聲音，但韓奕看到了那位禿頂大叔在動嘴做嘴型，“你說什麼呢！”
韓奕脾氣正大着呢，看到個表情陰陽怪氣的人，可不得衝上去拿人家撒火嗎。
“你在這兒一個人嘀嘀咕咕什麼呢！”走到禿頂大叔的面前，一拍他辦公桌的隔板，韓奕大發雷霆，“說什麼不能大聲點當着我的面兒說，裝什麼啞巴啊，孬種！”
禿頂大叔被韓奕拍打隔板的聲音嚇得一跳，但他不敢反駁，反而把頭壓得更低，像是要埋進面前的桌子裡似的。
“膽小鬼。”韓奕輕蔑地哼了一聲，然後仰起頭，斜眼看着這位禿頂大叔，“沒本事。”最後，他給了這樣三個字的評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