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揹着身,冷言冷語。
張小沫聽着,臉色愈加泛白。
聶星辰沒有回頭,一步步往前走。他走到了樓階處,緩步向下,一級一級走下臺階。
張小沫忍不住追了出去,站在聶星辰的身後凝望他的背影。
到快要消失在張小沫的視野裡時,聶星辰才用略顯空曠的聲音說,“張小沫,我勸你最好不要和我作對,免得下場太慘,你擔待不起。”
他這是在,威脅她?
“聶星辰!”張小沫馬上一賭氣,也給了聶星辰一個屬於她的警告,“我纔是要勸你,最好別和我張小沫作對,免得你下場太慘,最終悔不當初。”
“張小沫……”聶星辰搖頭,他笑張小沫太過天真。
聶星辰臉上的笑意越氾濫,眼底的光芒反而越是寒冷,最後,他一步一步,慢慢走出了張小沫的視野,直至消失在了這棟老舊的公寓當中。
第二天一大早。
“丫頭,起來起來……丫頭?”張小沫在熟悉的聲音中甦醒,那是她老媽慣常叫她起牀的聲音。
老媽,你怎麼在這兒?
張小沫剛醒來時還有一點迷茫,她帶着一身睏倦的氣息坐起身,頂着雞窩般蓬亂的頭髮,瞪着死灰一樣毫無生氣的眼睛,悶悶道,“看來,那個蘇白嘴上又沒把門,把什麼事情都告訴你們了。”
張媽媽拿手拍了一下張小沫的臉,力氣大得就像是一個掌摑,“你個死丫頭,被人欺負了也不知道說話,簡直氣死你老媽我了。”
張小沫被打得清醒過來,眼裡含着一汪水,模樣極盡委屈。
“那個天殺的聶星辰!!!”看到女兒這副模樣,張媽認定是聶星辰欺負了自家閨女,隨即叉腰大罵:“那個小兔崽子,我說你哪裡突然冒出來了一個未婚夫,搞了半天全是假的!我管他是多大一間公司的老總,騙了我女兒,我保管打得他滿地找牙!”
見自家老媽氣得吹鬍子瞪眼,張小沫很快就沒有再覺得委屈,反而因此噗嗤一聲笑了起來。
“媽!”張小沫跪直身體,張開手臂,狠狠地擁抱了她的老媽。
張媽媽心疼地順着自己女兒的背,力道很輕,就像張小沫還小的時候,晚上要哄她睡覺一般,“沒事的,沒事的丫頭,咱們就當被狗咬了一口,總不能和畜生計較!”
張小沫聽着聽着,又想哭了,但這次她極力忍住,轉而努力撐起了一個笑容。
看着女兒這樣笑,張媽媽更心疼了,“快,你快收拾東西,我們回家。”張媽媽恨不得馬上就接女兒回去,不捨得她再受哪怕一粒米那麼大的委屈。
“老媽,”張小沫卻撒開自己媽媽的手,轉而道,“老媽,我暫時還不能回去,我還要想辦法幫蘇白把她媽媽的錢討回來呢。你忘了嗎,聶星辰他們公司偷了蘇伯母五十萬的養老金。”
張媽媽這才反應過來,自己女兒還有大事要辦。
“對,你說得對,”張媽媽是個粗人,說話糙了點,但理不糙,“媽媽支持你,總不能把蘇大娘的錢就這麼交給那個混蛋!對,你去幫蘇大娘要回來,要不回來,媽媽可要揍你。”
張媽媽擠出笑容,再次擁抱了張小沫,張小沫心裡舒坦了許多,又問:“只有你一個人嗎?我爸呢?”
“你爸正在和你蘇伯父下棋呢!”張媽媽上下左右將張小沫瞧了個遍,確定女兒除了“受騙上當”以外再沒有別的損失,才鬆口氣道,“這件事你爸挺自責的,當時他輕信了聶星辰的話,還真以爲你們兩個是男女朋友的關係。”
爸爸他……自責?
張小沫有些難過地低下頭。要知道,就他老爸那個牛脾氣,平常再怎麼樣也是不肯服軟認錯的。但這次,能從老媽的口中聽到老爸“自責”這兩個字,足以說明,自己的父親爲了這次的事有多麼地備受煎熬。
都怪聶星辰……
張小沫越想越覺得不甘心。
“阿姨,小沫。”張小沫和自己老媽的聊天還未結束,蘇白敲門走了進來。
他昨天晚上喝多了酒,現在臉色不大好,眼眶周圍有一圈暗影,嘴脣乾裂,就好像在沙漠裡待了幾天幾夜的流浪者。
“你還好嗎?”張小沫趕忙把自己牀頭的那杯水拿過去,遞給了蘇白,“昨天真是打擾了,”張小沫說,“佔用了你的房間,害你只能睡在沙發上。”
“又不是第一次了。”蘇白接過水後,一口喝下,胸腔中立馬躥過一陣涼意,人也跟着精神了不少,“那個……我找你有些事情,方便單獨談談嗎?”蘇白撇脣成一個“八”字,眉間愁雲慘霧。
“方便,方便……”回答的卻是張小沫的母親。她自覺地走到房間出口,把門拉到快要關上,然後探了一個腦袋進來說:“加油,你們一定要把那些錢要回來,爸爸媽媽支持你們,是你們堅強的後盾!”說完,她即刻拉關了門,給張小沫和蘇白留下了獨處的空間。
等張媽媽走後,張小沫重新坐回牀上,擡頭看着蘇白緊鎖的眉間,心也跟着沉了下去,“蘇白……”
“小沫,你先看看這個……”蘇白急不可耐地把自己的手機遞給張小沫,臉上同時出現了一個輕蔑的表情,他眼皮垂着,聲音滿含嘲諷,“好他一個聶星辰,果然不是吃素的。”
張小沫接過手機,劃開了手機屏幕,那上面正好彈出的是短信界面,最新的一條短信是從警局發來的。
“他們要對你進行停職處分?”讀完了短信上的內容,張小沫驚恐地擡眼看着蘇白。
“對!”蘇白按黑了手機,臉上的憤怒還沒來得及褪去,赤裸裸地暴露在空氣中。
“沒想到啊,這個聶星辰竟然如此神通廣大。也不知道他耍了什麼陰險的招數,竟然讓警局停了我的職。而且我交上去讓科裡調查的那些些材料,也被以‘真實性存疑’爲理由,退了回來。”蘇白的牙齒咬得咯咯作響,恨意如潮水,將他淹沒,讓他越來越無法冷靜地思考。
“你先別急,”張小沫揚高聲音,迫使蘇白保持鎮定,“魔高一尺道高一丈,我就不信了,聶星辰能有那麼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