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子裡的空氣像是凝固了一樣,一直持續到了聶星辰把車開回了酒店。
“先生請您馬上下車吧!”張小沫先下車後,再跑到小九丈夫所在的那一邊,幫他拉開了那邊的車門。她見小九的丈夫還愣愣地呆坐在車裡,有些不滿,語氣更加嚴厲地道,“喂,先生,下車了!”
聽到這樣嚴厲的語氣,小九的丈夫反應了半天,才勉強回過神來,“我要當爸爸了!”他轉過頭,擡起臉,一臉茫然地看着張小沫。他有些被這個事實嚇傻了。
“搞什麼鬼?”張小沫蹙眉看着眼前的這個男人,心內有點小不爽,“先生,不如您先下車,然後再糾結這個問題,好嗎?”對於小九丈夫在關鍵時刻掉鏈子的行爲,張小沫多多少少有些鄙視。
“你得拿出一個男人的樣子來!”她叉着腰,喝道,“你得像個男子漢!你的妻子現在需要你,你不能在這個時候當機!”
“我得像個男子漢?”小九的丈夫自言自語地重複了一句張小沫的話。他就像是一臺程序老舊的電腦,當用鍵盤輸入進去一個指令之後,要等到天荒地老,才能看見它做出一點反應。
張小沫很不耐煩了。
“下車!”她直接上手把小九的丈夫從車子裡面拉了出來,“走吧!”她幾乎是攙扶着這個男人,才能讓他挪動一下步子。
“我害怕!”小九的丈夫哼哼唧唧地說,“我不敢進去,我害怕,我腿軟了,我可以回家嗎?”
“害怕啥!”張小沫的目光直視着前方。
一心一意要把這個男人帶上樓,好讓他能親眼看見自己孩子的出世,張小沫的內心此時堅定的只有這麼一個想法。至於別的,比如這個男人現在犯的焦慮症,以及她還未和聶星辰說的話,張小沫都決定推後再說。
“別害怕!”她直接吼了出來!“給我挪動步子,一步一步走到你老婆的身邊去,你這個沒骨氣的男人!”
被罵得瞬間清醒,男人的目光從剛纔的一片混沌,變得慢慢有了一點光。
張小沫滿意地看着男人此刻的模樣,然後繼續攙扶着他,前進。
兩個人來到了酒店房間的大門前。門還是敞開着,不同的是,何必毅和禿頭叔叔正站在門口,兩個人臉上都是一陣子一陣的驚悚――其中,何必毅最先發現了張小沫,他手忙腳亂地跑了過來。
“接生婆已經來了。”他焦急而又一股腦地說,“他們正在房間裡進行順產,我們男人全都被趕到了外面。”
“知道了。”張小沫有點不耐煩地用一隻手扒開了何必毅,然後她繼續攙扶着小九的丈夫,往房間裡面走。
“你聽到了嗎?”她在小九丈夫的耳邊說,“你老婆已經開始生產了,所以你也必須要堅強起來,不要在這個時候掉鏈子啊!”
懵懵懂懂中,小九的丈夫點了點頭。
張小沫把小九的丈夫攙扶進了房間,“我打擾到你們了嗎?”進門之後,她先是很小心很小聲地講了一句。
房間裡站着的人全都回頭來看着張小沫,“噓,安靜!”小胖姐首先說。
她擠開身邊緊挨着她的幾個人,然後挪動着胖墩墩的身體,到達張小沫的身邊,“這位就是小九的丈夫?”她指着張小沫身邊的男人問。
“就是他。”張小沫深喘了一口氣,這一路過來,她可累壞了。
“現在情況怎麼樣?”望了望房間中央的那張牀,牀被白色的塑料窗簾布圍了起來,外人什麼也看不見。時不時,小九的尖叫聲會從裡面傳過來。
“啊!!!疼,好疼!!!”小九掙扎在生產線上。
“吸氣,呼氣,用力!”被叫來的接生婆在努力完成着自己的工作。她擦了擦額上的汗,“今天這份活計真是不好做,”她心裡想,“這孕婦順產下來的時間恐怕短不了,哎,這如果是在醫院裡,我真想建議孕婦去做刨婦產。”可事已至此,接生婆唯有堅持下去。
“你要去看看小九嗎?”張小沫望了望那個白窗簾圍着的地方,然後再回頭問了問小九的丈夫。
“不要。”小九的丈夫第一個反應是搖頭。
“不要?”胖姐和張小沫都驚呆了。
“噁心。”小九的丈夫又說了一句。
“噁心!”胖姐和張小沫即將狂怒。
“我在外面等着就好了。”小九的丈夫扒着牆壁,龜縮起身體,慢慢到了屋子外面。
張小沫看了一眼胖姐,臉上不可置信。
“可不是嘛?”胖姐贊同張小沫的看法,“這種男人,不可靠。”
“還有更不靠譜的呢!”張小沫想起一路上這個男人跟她說的種種,愈發不可原諒,“但是這種話怎麼能說出來呢?”她想着,然後把那些話都放在了心裡,自己一個人鬱悶。
“哇哇哇!”孩子降生在這個世界上的第一聲啼哭出現在了房間裡。圍觀的人都知道這意味着什麼,他們終於得以鬆了一口氣。“太好了……”衆人心裡想到,“小九終於是熬過這段痛苦的時光了。”
從此以後,她即將迎來美好的一家三口的幸福生活。
“我的孩子在哪裡?”然而這時候,剛離開房間沒多久的小九的丈夫衝了進來,他聽到了嬰兒的哭聲,“我有寶寶了!”他興奮慘了!
“你們聽到了嗎?我有孩子了!”他回過頭,滿臉喜悅地看着張小沫和胖姐。
張小沫和胖姐的心情複雜。
“醫生,可以讓我看看我的寶寶嗎?”衝到塑料白色窗簾那兒站着,男人衝着裡面的人說,“可以把寶寶抱出來,讓我親眼看看嗎?”
“當然當然,”接生婆在裡面應話,“你是孩子的父親是嗎?”
“是是是!”男人小雞啄米一般地點頭。
“那是我的孩子,我的孩子!”他抑制不住激動的心情想要掀開白色塑料窗簾,直接闖進去。
“那你要進來先看看產婦嗎?”接生婆還在給剛降生的孩子清洗身體,然後再用毛毯包成一個襁褓,把小孩裹在裡面。
“不用了。”小九的丈夫想也沒有想地說,“我只想看一看孩子,就讓小九先在裡面休息吧,她今天也辛苦了。”
在場的女人們,一瞬間都不說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