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磨正式開始。
綁住張小沫雙腳的繩子一鬆,張小沫就會隨着重力往下,落到冰桶之中。起先,她會有很長一段時間無法呼吸,還要屏住眼耳口鼻,用盡全力防止水從鼻腔進入肺管。
但是,人憋氣的時間通常不會超過一分鐘,甚至很多人憋氣都無法維持三十秒,時間一到,該發生的?——呼吸,還是會發生。
一旦呼吸開始,也就意味着,水會嗆進張小沫的身體。冰涼刺骨的水流會順着鼻子和嘴巴灌入,然後,鼻子最先開始發疼,接下來是腦門,最後是肺。
如果這樣的痛苦只用忍受一次,那麼張小沫也無話可說。但是,不。當她被水嗆得每每認爲自己命不久矣時,她腳上的繩索便會猛地一縮,將她從冰桶裡拖出來。
“咳咳咳,咳咳咳,”咳嗽着灌進身體裡的那幾口水,張小沫眼冒金星,視線白花花一片,像沒有信號的電視機。
“怎麼樣?”執行此刑的唐海言道,“溺水的滋味和你想象中的比較,如何?”
撕心裂肺,張小沫在心底回答。
“張小沫,看鏡頭。”
除了負責行刑的唐海以外,在現場,特邀前來“參觀指導”的曼森自備了一臺dv機。由他親自掌鏡,他們準備用dv拍下張小沫被反覆強制溺水的畫面,然後將這些畫面直播到“籠中人”的網站上。
“不要害羞!”鏡頭就像是攝影師的一雙手,曼森將這雙手伸到了張小沫的面前,“對鏡頭笑一個,像觀衆們說聲嗨。”他的笑容冰冷刺骨,話語更是鋒利如刀,“張小沫,你知道嗎,這個視頻的在線觀影人數大大超過了我的想象。你啊,真紅了!!!”
瘋子。沒有回話,張小沫努力咳出了肺裡的幾口水。
“覺得我變態嗎?”曼森問。
閉上眼睛,張小沫決定眼不見爲淨。
“當然,我肯定比不上你變態,”曼森揚起嘴角,笑道,“這世界上哪會有一個正常人,願意裝作是瘋子,然後還找到真正的瘋子和她做朋友的呢?”
提起往事,曼森還是對它恨之入骨,“當年,你告訴我,你也有受盡苦難的過去。我爲此對你投入了信任,但最終,你用行動證明了這份信任的可笑。”
不聽不看不聞不問,張小沫倔強地把自己關進一個殼子裡。
“你說過你愛我!”曼森的聲音像毒舌纏繞着張小沫的脖子,讓張小沫打了一個哆嗦。
曼森沒有止盡地繼續往下說,“你說過,只要有你在,就不會再有人能欺負我!你知道我多愛你說這句話時的表情嗎?”用手撫摸着張小沫被冰水浸得溼透的面龐,曼森忍不住伸出舌頭,在上面舔了一下。
“我本真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溝渠!”曼森說,“張小沫,是你辜負了我。”
張小沫不否認。
嘩啦,繩子再次鬆開,張小沫又被送入了冰涼的水中。
被泡在水裡時,張小沫回想了很多。往事種種,終究成空……這個世界上,最無法捉摸的就是人的感情,而作爲一個臥底,她的工作便是玩弄別人的感情。
活該最後被報復。
繩子拉緊,張小沫的臉再次露出了水面。“咳咳咳,咳咳咳,”她虛弱的咳嗽着,胸肺火燒火燎的疼痛已經讓她忘記了身邊的一切,痛苦摧毀了她的意志,她在這一刻,開口而出的只有一個名字——“聶星辰。”
“聶星辰?”舉着dv的曼森不明白,“你就真的這麼喜歡這個男人?”
回過頭,曼森注意到被派去治療和搶救聶星辰的人已經完成了他的工作。因爲缺水和缺少食物補給而休克昏迷的聶星辰,此時已經漸漸醒了過來。
曼森玩心四起。
“你繼續,”對唐海說了這樣的話,曼森扛着攝像頭,邁步去往了聶星辰的方向。
“爲什麼這個男人會讓你這麼牽掛!”雖然還在直播當中,曼森卻毫無顧忌,“是因爲他長得好看,還是因爲多金?”
進入到鐵籠當中,曼森將鏡頭對準了正悠悠轉醒的聶星辰,“你不過是一隻我隨便一腳就可以踩死的螻蟻,”曼森道。
剛剛經歷了一場漫長的昏迷,聶星辰此時的精力並無法很好地集中,他只能隱約地意識到,眼前這個拿着攝像機的男人他曾經見過。
是了,他就是曼森。
“嘿,我們又見面了。”曼森把鏡頭湊到聶星辰面前。
因爲厭惡這種和鏡頭的接觸,聶星辰皺了下眉頭,“是你,”他很冷淡地開了口。
“你記得我?”雖然只見過一次面,曼森對聶星辰的印象卻很深刻。雖然他不屑承認,但聶星辰的翩翩風度還是會讓身爲男人的他嫉妒。
“不記得。”聶星辰很誠實。
“哈哈哈哈哈!”曼森爲這話大笑不止,“不記得我沒關係,我會慢慢讓你記得的。往後,我會成爲你的噩夢,你每次閉上眼睛,我都會出現在你的腦子裡,陰魂不散。”
“很有志氣。”聶星辰說。
“哼,”曼森嘲笑,“你不要覺得你高我一等,所以可以這樣和我說話。當然,你含着金湯匙出生,一輩子吃穿用度全不用愁。養尊處優,自然看不起我們這種下等人。”
“但是!”曼森像彈簧一樣,忽然彈到了聶星辰的面前,“但是,錢是不長眼的,等我擁有了錢,它們便會瞬間讓我變得和你一樣。”
聶星辰只當這個曼森是個神經病,他無法和一個神經病講道理。
“怎麼,你不相信我?”曼森沒有漏看一秒聶星辰的表情。作爲從小被母親關在狗籠中養大的人,曼森對察言觀色有着自己的一套本事。
他看得出聶星辰不懼怕他,這反而讓他有了征服的慾望。
“我會讓你臣服於我的腳下!”因爲興奮而想要手舞足蹈,曼森開心地說“你會臣服於我的腳下,你會叫我主人,你會像一隻狗一樣聽我的話!還有,”他突然又一埋首,杵在了與聶星辰距離極近的地方。
“你會把你的錢都給我,像是貢品一樣,都送給我。”曼森說道。
“不就是錢?”聶星辰卻不屑一顧。
剛睜開眼睛的時候,聶星辰就大致明白了曼森綁架他的目的,“看來果然是因爲缺錢,”挑釁地看向曼森,聶星辰嘴角撅起了一抹諷刺的笑,然後他道,“可是像你這樣的人,不配有錢。”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瘋狂的笑聲像子彈一樣從曼森的嘴巴里吐了出來,“沒關係,”他搖了搖頭,“等我也讓你在冰水裡浸上一浸,你就該知道,我到底配不配有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