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廚房裡，只有這些了。”說着，她揚了揚手，“你吃吧，我上樓了。”
“煙兒。”東方焰抓住她想要離開的手腕，剛剛變好的心情一下子又消失了，“你不吃嗎？”
“我剛剛吃過了。這些是你的。”說着，趁他一個愣神，她就溜出了手腕，轉身想要上樓。
“吃過了就坐着，看我吃。”東方焰再一次攔住她，“童語煙，我覺得我這要求，一點也不過分吧。”
童語煙咬咬脣，就連陪他吃飯，這種前不久還在療養院做過數遍的事情，她也想要拒絕嗎？是的，那時候就是該拒絕，都是因爲那一件一件的“不忍心”，纔到了今天。
思緒不受控制地再一次陷入這樣的死結，每一件事，都足以讓自己譴責自己數百遍。她想要立刻逃開，可最後，她猶豫了猶豫，還是坐了下來，坐在了他對面最遠處。
東方焰深呼吸一口氣，回身也坐了下來，眼看着那黃澄澄的煎蛋、白亮亮的米粥，心裡卻更鬱悶了——只是看着他吃，她也要猶豫這麼久，還生怕他伸手抓住她來下飯嗎？
他擡眼再遠遠看她，這丫頭的模樣，又是拘謹，又是小心。真好像是個剛過門的小媳婦。
呵，東方焰不由得又想笑。
好吧，起碼她還願意起個大早給他做飯，而不是半夜偷偷溜走或是早上鬧着又要離開——這就還不錯。
於是，他又長長呼吸一口氣，朗聲道：“第一頓東方少夫人給我做的飯，讓我嚐嚐怎麼樣。”
東方少夫人？
童語煙聽着要怎麼彆扭就怎麼彆扭，開口吐出兩個字：“不是。”
“你得慢慢適應。”說着，還拋給她一個你很笨的眼神，埋頭抱着米粥大口大口喝起來。
算了，還想反駁他的童語煙終於還是閉了嘴，垂下目光不再看他，直到他不消五分鐘功夫將桌面的早飯一掃而光，放下碗筷，童語煙才擡起頭。
“東方焰，其實，我是有事情問你。”
所以纔會乖乖坐着等他吃完吧。東方焰頗有些無奈地向後靠了靠，看定她，等着她說話。
“第一，我是在療養院實習的過程中，突然被你帶來了這兒，就一直沒回去的。我的實習期還沒有結束，不能置之不理，所以，我什麼時候可以回去？第二，我什麼時候能去醫院看爺爺，不管爺爺有沒有醒，我都希望能儘快去看他，如果白天不方便，可以晚上。第三，告訴我顧蔓林的情況，我感覺那天她摔下樓的情況，不太好，我能不能去看她？最後……東方焰，我知道有的事情對於像你一樣的有身份有地位的階層來說，是很有分量的事情，但我相信，你可以把那些事情的影響降到最低，甚至可以控制主流媒體的方向。所以……昨天的訂婚，能不能不算數？”
這一條又一條，怕是這丫頭苦思冥想了一夜編排了一早上了吧。
東方焰隱隱握住了拳頭，握得緊緊。
然後，像她一樣的淡然道：“第一，你現在不適合去療養院繼續實習，以你
現在的身份，也沒必要非去受那份罪，稍後，我會讓人把你在那裡的東西都拿回來。第二，什麼時候能去看爺爺，我會安排，但不是這兩天。第三，顧蔓林的情況……不樂觀，頭部的撞擊造成了腦腫瘤的移位，以及病變，現在人在醫院，小李每天守着，同樣的，你暫時不能去看。”
東方焰一口氣說下來，頓了頓，再頓了頓，突然站起身，就要往書房走去。
童語煙急急起身趕上去，“還有最後？”
東方焰站住了，並沒有回頭，“最後——不可能改變，絕對，不可能。”
童語煙不死心，快步追上去，“訂婚，又不是結婚。更何況你也根本沒有問過我願意不願意。”
“童語煙，你就這麼不能接受……做我的未婚妻嗎？”東方焰轉身重重看定她一眼，最後，再不說話了，進了書房，關了門。
童語煙孤零零被關在了外面，進退不是。
剛剛他那一眼，好像是很受傷的樣子……童語煙攥着自己的胸口。
東方焰，其實，我也很難受。這裡，難受得要窒息了。我不知道你爲什麼要將你這麼多的精力放在我身上，如果，可以少點，再少點。我也不會，這麼難受。
中午的時候，童語煙聽到了樓下傳來了好一陣響動，像是什麼人來了，還搬運了不少的東西。
接着，就有東方焰和別人說話的聲音，再仔細聽，好像還說到了她的名字。
於是，她輕輕打開了臥室的門，將那聲音聽了個仔細。
“雖然出了點岔子，但是，有驚無險有驚無險啊。東方，我總算是不辱使命，把你的煙丫頭完完整整遞你手裡了，你就別這副面孔對着我了，看得我怕怕的。”
原來是蘇一鳴。
“怎麼？一副無精打采的樣子。”說着話，那聲音就壓低了下來，“是不是昨天晚上太……”
“滾。”東方焰瞪他一眼，要是晚上真幹了什麼，他現在就精神百倍了。所以，這滿肚子憋悶的火，正好對他發，“我已經在心裡規劃了你一百種死法——就差一點，你就可以領略下。”
蘇一鳴舉雙手投降，“算我命大，算我命大。可這事你也不能全賴我，你跟董曉晴安排好的事，一點也沒給我透露，我以爲那個老外是跑來泡我馬子的。”
“讓你一步不離跟着她，你卻跑去追着別人走，要你去死，當真是一點也不冤。”想起後來他知道了童語煙是在歐陽子碩跟前找到的，而且，歐陽子碩還帶她去了別的休息室，似乎還動了手，東方焰就心有餘悸，更恨得牙癢癢。
“歐陽子碩現在的情況呢？”
“帶走正在調查，這次他就是不死，也會脫三層皮。看以後還怎麼囂張。只是……”
“只是什麼？”
“只是，他臨走撂了句話。”
東方焰擡眼瞧他一臉的難色，淡淡道：“說。”
“他說——童語煙他要定了，如果他得不到，也會毀了她，讓你嚐嚐，失去的滋味。”
“哐啷啷”一陣劇烈的聲響，童語煙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開門衝出去纔算看到竟是茶几上杯盤茶具破碎了一地，連碩大的茶几也移了位，差點歪倒。
其實，童語煙並沒有聽清他們後來的話，只聽到了自己的名字、歐陽子碩的名字。東方焰怎麼就突然發了這麼大的火？想必，跟歐陽子碩那隻狐狸不無關係。
蘇一鳴也被東方焰的暴怒給驚到了，起身連連退了幾步，“得，是你讓我說的。”
“蘇大哥你剛說了什麼？”童語煙想要知道。
蘇一鳴擡頭看到了童語煙，那臉色很是僵硬地化出一個笑來：“啊，我說，我說我給你賠鞋子來了，這傢伙就賴我昨天沒看好你，越說越來勁，還摔起東西了。”
童語煙這纔看到，客廳中間位置，果然放了一大堆的各色精美鞋盒，碼放着不止十雙的樣子。這蘇大哥還真是……
可她纔不會以爲真是這個原因。
童語煙順樓梯而下，東方焰冷冷看了她一眼，便轉身對蘇一鳴沉吟了句：“我不會給他這樣的機會。這一次，就要他死。”
語畢，他便悶聲再走進了書房，童語煙下樓來看看那一地的杯盞狼藉，再看看蘇一鳴搬來的一大堆東西，除了鞋子，還有大包大包的食材，還有，她在福田療養院不多的行李。
東方焰果然是說到做到，恐怕也直接將她繼續去實習的後路也斷掉了，省得她惦記。
可對這不講理的男人，她還能怎麼辦？
“蘇大哥，這些，謝謝你。”
“謝什麼謝，上輩子啊，我欠東方焰的。我走了，丫頭，哦，還忘了當面恭喜你。”
童語煙有些難爲情地笑笑，“我送你。”
走出小樓，午時的陽光曬在身上暖暖的，童語煙深呼吸一口氣，對蘇一鳴道：“蘇大哥，歐陽子碩說了什麼？”
“啊……”蘇一鳴撓撓頭，“那人啊，就是個瘋子，不用理他。”
是啊，瘋子。童語煙其實也這麼覺得。
“只是語煙，你就記得一點——歐陽子碩那人，你離得越遠越好。他跟東方焰有過結，而且積怨不是一點點，所以，那人恐怕什麼都幹得出來。”
“我知道，一個女人——歐陽子碩的未婚妻。”
蘇一鳴很是意外：“你怎麼知道的？”
“歐陽子碩自個兒給我說的。他說，那個女人愛上了東方焰，還爲他丟了命。”
蘇一鳴大而化之地揮揮手，“事情是這樣的事情，可這賴得上誰呢？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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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語煙點點頭，看着自己的腳尖，繼續走，驀地，又開口道：“那，東方焰有沒有愛上那個女人？”
“呃……”蘇一鳴一時有點語塞，“那個……都是之前的事情了。兩年前那女人就死了。況且以前東方焰又不是她一個女人，就算那時候倆人熱火了些，但還不至於……”
眼看童語煙的臉色變得又酸又澀，蘇一鳴恨不得給自己掌嘴，真是，越描越黑的感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