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黑暗密閉的地方,自己已經遭遇了不止一兩次,那幾乎能要了她命的“幽閉恐懼症”又能把自己怎麼樣?不怕了,還有什麼好怕的?
時間就那樣一分一秒地過去,童語煙摩挲着給自己找了一個可以容下自己席地而坐的位置,靜聽着外面的一切。毫無動靜。
唯一擔心的,只有東方宇。這樣的驚嚇會給一個小孩子帶來什麼?他才只有四歲啊。東方焰不爲了救她,只要能救了小宇安然無恙,也就足夠了。
一個小時,從未有如此漫長。
而當那極度的安靜裡,門外連同鞋底碰到灰塵都會發出的沙沙聲,也是那麼清晰地傳入了耳朵,童語煙更仔細去聽,的確是什麼正在越來越靠近這扇門的聲響。她不敢輕舉妄動,怕反而驚擾了外面的歹徒。
直到,那沙沙聲更加貼近,輕而又輕的一聲低低的嗓音就在耳旁:“童語煙。”
是他!
“我在這兒,在裡面。”童語煙也壓低了聲音,心口卻已經狂跳不已。
但就在開口的幾乎同時,似乎已經不需要多等一秒,那扇門就“嘭”的一聲,被徒手硬生生地撞開了。
童語煙還未看清眼前的情形,人已經被拽起了身。立刻,她的重心不穩讓他感覺到了她被捆綁着的手腳,只需要伸手上下一個動作,繩索在一把匕首下倏然而解,繼而被一隻手臂牢牢穩住了腰身。
就是這種熟悉之極的感覺,踏實的、安全的,似乎一切都不在話下。
童語煙剋制着自己想要緊緊攥住他手臂的衝動,警惕地環顧着依舊靜謐的四周。
“小宇被那些人關在另外的地方了,你有沒有找到他?”她低低地問。
狹小的窗口只能透過來的微弱的月光,讓她能看得到他棱角分明的側顏微微搖了搖頭,繼而堅定的目光同樣掃視着四周,同時重重攬着她向外挪去。
童語煙來不及問更多,只能讓自己跟着他一步步向外走。心裡奇怪着爲什麼那些綁匪突然無影無蹤,但事情一定不會這麼簡單的。
正這麼想着,就覺得頭頂上方一個什麼東西呼嘯而來,直覺性地便埋頭在了身側的臂膀裡,而與此同時,他也護着她快步衝向了另一邊,生生躲過了那從房頂處懸掛在繩索下蕩來的一記一人多高的沙袋。
以這樣的重量若是被砸中,輕則也得暈厥。
可這似乎只是一個開始,躲避至幾步遠,鋪天蓋地的一張大網就那樣從天而降,東方焰手臂使力幾乎將童語煙凌空擡起,疾步竟又躲了開來。
童語煙驚出了一身冷汗——是的,陷阱!這裡佈置着一切就是等着東方焰來自投羅網的陷阱,而自己此刻就做了誘餌了——否則,他們何以這麼囂張敢挑釁這個男人。
躲開了大網,因爲拖着她,東方焰的呼吸加重了,連疾步的落腳也顯出了一絲趔趄。這才叫童語煙想起了他的腿傷。
“東方焰你……”
童語煙剛想要開口詢問一句,突然腳下不知踩着了什麼,發出“咔嚓”斷裂的巨響,整個人剎那失重,還來不及喊出口,便感覺到了急速的墜落,連同東方焰一起。
“嘭”又是一記悶響,童語煙就那樣摔落了,卻是重重地砸在了那寬厚而堅硬的……胸膛——是東方焰,就在那短暫的墜落中,翻轉了她在他之上,用身體接住了她。
“東方焰!”童語煙惶恐,黑暗中終是緊緊揪住了他,“你、你要不要緊?”
聽得到他一聲略微艱難的喘息,繼而嘆道:“沒事。”
怎麼會沒有事?明明能感覺到他緊繃而微顫的肌肉,還有不平穩的呼吸。擡頭可以看到上方一米見方的洞口,這裡似乎是一個類似地窖的地方,距離地面數米,可沒有輔助的梯子,根本沒辦法能上得去。
“你的腿沒事嗎?別的地方呢?有沒有摔到?”
“說了沒事。”冷冷的,竟聽不出一絲多餘的語氣。
童語煙噤聲,心口就那麼忽地空落了。
難道,自己還想要聽出什麼?
她讓開自己,坐在了一邊,伸手想要藉助那洞口漫入的些微光亮摸索周圍的物體,但聽他開口涼涼地道:“不用費勁了,等着就好。”
於是,又安靜了,詭異的安靜。
許久許久,童語煙終是覺得自己該說些什麼,忍不住開口:“小宇他……我要是早點送他回去,就不會這樣了。”
“跟你沒關係,不用自以爲是。”
這話充滿了火藥味,顯然是有一股無名火在燃燒着,童語煙心裡也有些不平:“你要怪我我沒意見,你也大可以不用管我快去將小宇救出來。但讓小宇遭受到這樣的危險也不是我的意願,你不用在這裡說這些沒用的。”
“那你讓我說些什麼?衆目睽睽的勾搭男人投懷送抱又贈吻,要親熱就他媽躲一邊親熱去,還要帶着我兒子滿世界跑難道還要我感謝你?”
如果不是四周昏暗,他一定看得到她氣得漲紅的臉,“你自己丟下一個四歲的孩子在那麼遠的酒店沒人管,我好心帶他回來你不感謝我也不稀罕,但起碼請你帶孩子盡心些,別再那麼爲所欲爲我行我素!”
“童語煙!要不是你……”
“我有讓你不管孩子了嗎?別什麼事都賴在別人身上。”跟東方焰這個男人對嗆,童語煙從來沒有示弱過,這,好像已經成了一種本能。
而她的不甘示弱換來的,就是東方焰迅雷不及掩耳的欺身而上,待童語煙覺得不妙時,那個男人已經一隻手扼住了她纖細的脖頸,讓她不能動彈。
“童語煙……童語煙……你有什麼資格說我?你有什麼資格?”
“我……”童語煙剎那呼吸困難,還想要努力爭辯,雙脣便被他的拇指按住,溫熱的指尖碰上她沁涼的脣瓣,讓她的呼吸越發不暢,再多一個字也說不出來,只留脣端清晰的感覺,是他拇指的揉動
,放肆的,狂浪的,甚至,兇狠的。
“童語煙……你有什麼資格,去吻別的男人?你哪來的膽子,敢在我面前……和別的男人接吻!你哪來的膽子!”
心口就這麼好似被大手狠狠地攥緊,疼得剎那失去了呼吸,可童語煙的腦海裡卻又格外清晰——是的,不就是要這樣嗎?就是這樣的。
鼻端發出一聲近似於不屑的冷嗤,嘴脣被他不斷的擦拭揉動着,她吐字不清,“你、你真可笑……我和他我們、就是不在你面前也早就……唔!”
黑暗中,他竟就這樣低下頭猛烈地向她已然被他的手指“蹂躪”得腫脹疼痛的脣襲來,童語煙大驚,伸手推搡着,更失聲驚叫:“不要!伊萬救我……”
竟就那麼詭異的,頭頂的地板發出隆隆的噪雜的響動,如同地震一般,緊跟着一道道強光便從那洞口彈了進來,正直射向童語煙的眼睛。
此刻的童語煙臉色慘白,擡手遮擋那讓她睜不開眼的光亮。而東方焰則已然起身,就在強光照射進入的那一刻。
“哥,沒問題了。”是李卓的聲音,且順着那洞口垂下一條繩索,東方焰擡手抓握緊,又繞了半圈,跟着繩索的上升,再一個使力,人便已經“飛”上了地面,甚至連看,都沒有再多看童語煙一眼。
來人正是李卓,而隨行人已經將四周掃了個遍,牽着毫髮無損的東方宇端端站在佈滿灰塵雜亂無章的倉庫中央。
李卓有些詫異,因爲他明知道還有人在下面,他以爲東方焰會先想辦法讓童語煙上來,可他不知道,此刻的東方焰因爲那女人情急中叫出了那個男人的名字,正憋了怎樣的一肚子火,若不是李卓這時候趕來,他不敢保證自己剛剛會不會在下面“撕碎”了她。
李卓臉色沉了沉,招手讓旁邊的人找來梯子,並下去將童語煙拉了上來。
終於見到了通亮的光,童語煙的心放下了大半,而當看清了已經被東方焰一隻手臂抱在懷裡的東方宇時,那才終於長呼了一口氣。
“小宇你沒事吧?”
她還想要上前去端詳一番,東方焰卻轉身走出兩三步,只留一個後背,而小宇則順勢將小腦袋搭在了那具寬闊的肩膀上,衝她眨眨眼,更對她做出一個OK的手勢。
“外面埋伏的人呢?”東方焰冷冷問道。
李卓應聲:“幾個人聞風就跑了,連碰也沒有碰上。”
東方焰的脣角卻一抹冷笑一閃而過,難道就沒人聽到那倉庫外左側集裝箱上的動靜?於是,他對着李卓使了一個眼色,李卓立刻領會了,橫眉豎起,人已經迅速跨步門外。
不消十幾秒,就聽外面好一陣哐啷啷的響動,緊接着便是一聲聲女人的尖叫吵嚷,再看時,李卓手裡已經“拎”着一個什麼細胳膊細腿的小人兒,好像拎着一隻小雞一般,直甩在了衆人面前。
“姓李的你要扭斷我胳膊了你知不知道!你再碰我一下我跟你沒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