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在這種情況下碰面,到也沒有什麼,所以一個是高高在上的才女穩得住身份,一個是渾不在意,等男子們到跟前時,兩人仍舊不受所影響。
衆男子眼前卻是一亮。
易攬霜是才貌在京城裡排第一,美名在外,另一個卻是惡名在外,今日卻也讓衆人驚豔了一把的趙元喜。
“不知兩位姑娘在此,失禮了。”站出來的是古言。
眼前的人都是勳貴家的公子,其中高子騰正站在古言的身邊。
易攬霜側過身子見禮,“公子多禮。”
至於元喜,揹着身子,根本動也沒有動。
這一羣人裡面沒有一個好東西,正是那些所謂的正派君子,當日趙元喜送詩給莊啓源,正是這羣人在身邊,那些嘲弄聲,她可還記。
衆男子目光從易攬霜的身上掃到那一道俏影上,不由得低聲議論聲來,其中高子騰的聲音格外引人注意,“裝什麼矜持,真以爲換了身衣服,就能抹掉以前的惡名?”
這明顯在說趙元喜,偏還有在一旁附和的笑,古言的笑聲格外的大。
易攬霜微微蹙眉,保持着女子的矜持到不好說什麼。
元喜好笑的回過頭,上下打量着高子騰,“高公子,這幾天聽府裡的下人議論說高公子不穿衣服的帶着外室在街上跑,不知真假?”
原本是不打算生事,無奈虎無傷人意,人有害虎心。
昨天還是綠竹去廚房取菜的時候聽說了高子騰的事,加上莊子上的事,元喜越發的不待見他,只是念着兩家畢竟也是親戚,到也給他留些情面,卻不想在外面針對自己的竟然是他。
元喜的話音一落,四下裡輕起一片輕笑聲,可到底高子騰在場,也不好做的太明顯。
高子騰漲紅了臉,“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
卻是心虛無法辯解。
元喜拿着手時的帕子捂在嘴邊,脆聲一笑,才道,“喲,這還頭一次聽說說真話還是錯呢,今日受教了,高公子是君子,我這小女子在這裡給您賠不是了。”
語罷,元喜還做了一個標準的萬福。
這樣的羞辱可比打高子騰一巴掌還讓人難堪。
其他人都看熱鬧,一羣人裡也多看不起高子騰,還沒有娶妻就學人養外室,還赤身的跑到街上,心下雖明白是被人算計了,卻終是覺得與這樣的人爲伍有**份,可人一直賴在他們這裡,又甩不掉,更沒有人敢直說。
眼下見他與惡名在外的趙元喜掐架,哪有不看熱鬧的。
到是古言,冷嗤出聲,“丞相府教的就是這樣的規矩?”
元喜迎視過去,反脣相譏“高府和古府教養出來的君子就是在背後講究閨中女子當面嘲弄?那丞相府確實不敢與高府和古府媲美。”
看到對方暴怒起來的神色,元喜一鼓作氣,“滿口仁義道德,竟做些小人的事。君子喻於義,小人喻於利,自己無德竟還滿口規矩道理,可謂可恥。古公子該知道《論語》裡的話:君子不妄動,動必有道;君子不徒語,語必有理;君子不苟求,求必有義;君子不虛行,行必有正。正所謂做爲君子該謹言慎行,古公子自喻是謙謙君子,卻無度,欺弱女子,又何謂君子?”
元喜的一番話下來,將在場的人都震了一下,那個衆人眼裡的無良草包女,竟說出這樣一番道理來,就是易攬霜也不由得多看了元喜一眼。
並輕啓脣齒,“閨名對女子來說會關乎到她後半生,今日是古公子和高公子失禮了。”
連堂堂才女都開口了,加上先前元喜的話,這次古言可是一敗塗地。
又羞又惱,先前趙元喜的話他卻不甘低頭,可事情僵在這又不好,到是易攬霜給了大家臺階,古言順勢而下,作揖道,“在下剛剛多有得罪,請趙姑娘原諒。”
元喜端正的受完了他的禮,才道,“君子有容人之量,小人存嫉妒之心,今日在國公府做客,我便不多追究,古公子切記日後不可犯這樣的錯,省得害了自己失了名聲,因小失大。”
你因嫉妒而當衆羞辱女子不在乎名聲,我雖是惡名在外,你這樣做卻也讓人失了君子的名聲。
衆人皆明白元喜心中所指,古言臉乍青乍紅,還要擺出謙虛的樣子,“古謀受教。”
牙卻只差咬碎了。
好在這時候船已經劃了過來,一直靜立在一旁的下人才靠上前來,馮氏身邊的妍繡跟着趙元綺走了,只留下綠竹在一旁。
帶來的那些二等的婆子和丫頭都被安排到了歇腳的院子,至於服侍的人國公府自是有安排。
綠竹一直在旁邊看着,要不是記得出門前姑娘的交待,早就衝了出去,眼下見姑娘以一敵衆人,臉上的笑都掩不下去。
小船上,元喜帶着綠竹坐在船尾處,易攬霜帶着貼身的丫頭坐在船裡面,兩人各望向船兩頭的荷花,不說話到也沒有覺得尷尬。
今日若說易攬霜幫自己說話,元喜到沒有覺得該感謝,或者說易攬霜只是在給古言找臺階下,不然自己足可以逼得古言日後被人指點,偏被易攬霜一句話給帶了過去。
“趙姑娘可是在怪我多事?”輕柔的女子聲音突起。
元喜回過頭看向易攬霜,見她看着自己,淡淡一笑,“易姑娘多慮了。”
怪又如何?事情都過去了。
元喜的話一落,就見易攬霜身邊的丫頭狠狠的看過來,似在爲報不平。
元喜挑挑眉,就聽易攬霜已經又開了口,“擇辭而言,適時而止,是爲婦言。今日對錯衆人已知曉,趙姑娘若再戳戳逼人,縱然是你沒有錯,也有錯了。攬霜擅自作主,望趙姑娘莫怪。”
元喜打量着她,一雙清澈的眸子,一眼就能看到底,“多謝易姑娘爲我着想。”
這謝不論真假,易攬霜卻不在意,“既然趙姑娘誤會便可。京城勳貴之家多看中女子婦德,趙姑娘性子單純,時間久慢慢就會明白。”
既然對方有交好之意,元喜也沒有拒絕的道理,對她笑了笑,卻沒有接話,實在是上輩子她只顧着怎麼追到莊啓源,沒有與女人接觸過,也不知道要怎麼相處,特別是這種端端正正的大家閨秀,說話文鄒鄒的,張嘴是婦德,閉嘴是婦行,她哪裡看過那些。
不過好在湖裡的荷花好,小船又很快的靠了岸,有婆子過來服侍人上岸,在對岸只看到一角小亭,可下了船才發現這處假山很大,裡面有套院,不過套院的外面卻搭着長廊和水榭,以便賞荷。
上輩子她就是掉在池子裡算計了莊啓源,這輩子一切都往前推,元喜也藏了個心眼,雖然今日是賞荷,她卻不打算與長輩們分開,更不靠近有水的地方,現在這有套院,那就更好了,決不出套院。
院子裡面栽着大芭蕉,衆夫人和姑娘都坐在院子裡,馮氏看到元喜進來,忙對着她招手,元喜不理會四下裡的側目,大大方方的走過去。
“夫人,這就是我那個二侄女。”馮氏拉着元喜的手,給上坐的婦人介紹。
元喜認識她,國公府的當家主母陳夫人,馮氏的聲音一落,便上前見禮,“見過夫人。”
“好孩子,到我跟前來。”陳夫人笑着對元喜招手,元喜就大了幾步站到她身前,卻也差兩步,陳夫人拉過元喜的手打量着,“好個標誌的姑娘,前些日子軒哥勞你照顧了。這是伯母給你的見面禮。”
說着,陳夫人把手上帶着一串瑪瑙手串滑到了元喜的手脖子上。
都戴上了,元喜知道不能再拒絕,又落落大方的道了謝,又被陳夫人問幾句多大平日裡在家都做什麼,依依回答之後,才退回到馮氏身的椅子上坐下。
若是旁的女子受了陳夫人這樣的親近,在場的人少不得要羨慕,偏這人是趙元喜,一個惡名在外的,在場的人沒有羨慕,到是都在帶着看笑話的眼神打量着元喜。
多數心裡覺得是國公府踏了丞相府的情,又是這份二姑娘的,才當着衆人的面把國公府的態度表出來,也省着日後被這位二姑娘拿着這雞毛當令箭,挾恩圖報,畢竟這樣品性的人,誰知道能做出什麼事情來,不還如趁現在把人的嘴給堵上。
陳夫人看着和藹,“我們這個年歲大的在這裡說話,你們這些姑娘都出去玩吧,聽我們在這裡說話也怪無趣的。”
又叮囑兩個女兒,“虞林和虞丹,你們可要好好招待客人,今日你們可是主人。”
陳夫人只生了兩個兒子,國公府獨獨的兩個男嗣,兩個庶女是姨娘所生,卻養在陳夫人的身邊,也頗爲受寵。
兩人歡喜的應下,這才攜了衆姑娘到了二門的院子去。獨元喜又是自己被排擠在外,單獨的走在後面,她到不在意,卻有人慢下步子等她,正是易攬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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