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乾桃花眸子都噴出了火,恨得牙癢癢,端起茶水猛灌到底,眼珠子一轉,嘴角帶着笑意說道:“聽說韓公子在石鼓書院讀書,石鼓書院可是頂有名的書院,出來的學生都是學富五車、才高八斗,看韓公子儀態非凡,想來也是滿腹經綸,不知學問做的如何?”趙乾在行爲舉止上挑不出韓青衫的瑕疵,想從學問方面下手,殺一殺對方的銳氣。
韓青衫笑着回答道:“趙公子謬讚了,韓某在石鼓書院學習,成績也還不錯,每一門科目也都上上甲,自己有時也飄飄然。”
趙乾咧咧嘴角,心裡罵道:你就吹牛吧。
韓青衫這話說的不謙虛,但是話鋒一轉,接着說道:“可是自從讀了婉兒姑娘的,才知多年上學都竟讀了些皮毛。”
這話說的就很講究,先擡高自己,然後和林婉兒相比較,自己只是皮毛。
這種話對於虛榮心極強的林婉兒最爲受用,臉上露出一圈又一圈的笑意。
趙乾卻覺得這韓青衫忒的討厭,也忘了要在學問上要爲難一下韓青衫,而是對着林婉兒有些埋怨道:“笑,笑,有什麼好笑的?!”
韓青衫沒在林家小院呆多長時間,到了晌午也便起身回家了。
這個時候,寶玉才露出頭來,對着林婉兒和趙乾說道:“大姐,趙大哥,我怎麼覺得這韓公子總是怪怪的,看着……”小傢伙一時找不到合適的詞彙,最後才說道:“看着不像好人。”
趙乾哈一聲,豎起大母手指頭,說道:“寶玉果真慧眼如炬,我早就看出那韓青衫不是好人了。”
林婉兒卻狠狠的颳了寶玉鼻子一下,教訓道:“小孩子家家,怎麼能在背後說人家壞話。何況韓公子在我不在的時候,十分照顧小院。寶玉,以後不準以最大的惡意揣度他人,要將人向好的方面想,知道嗎?”
寶玉捂着鼻子,點點頭,表示聽大姐的話。
趙乾爲寶玉開脫道:“童言無忌。你這樣教育孩子,以後是要吃虧的。如今世面並不太平,一味善心,會被人利用的。”
林婉兒卻不同意的搖搖頭:“孩子還是善良一些好,寧肯多吃點虧也不能心懷陰暗,生活在時刻提防他人的氛圍內。”
趙乾心裡嘀咕道:“以後有了孩子,在教育方面又有分歧了。”趙乾想的很遠,只是不知道是否真的會有那麼一天。
林婉兒不知道趙乾心裡的想法,從懷裡拿出一些銀票,遞給趙乾。
趙乾疑惑的接過銀票,看了看面額,挺大。
林婉兒嘆一口氣,說道:“蠶繭的來源算是有了,剩餘的就是找手工作坊和紡織工人。紡織工人可以從身邊的左鄰右舍找,這件事情我來做就好。至於手工作坊的事情就交給你了。上次重寫的時候,你去找簡姐姐和沈鬆文的事情做的不錯,我看手工作坊的事情你也可以。這裡的銀錢就是前期的定金。”林婉兒很有條理性的吩咐說道。
趙乾點點頭,算是應承下來了,但是口中說道:“婉兒,我有名字,你以後能不能不要‘你’‘你’的稱呼。”
林婉兒問道:“那叫你什麼?”
趙乾膽子大,但是還沒有大到讓林婉兒叫“相公”的程度,說道:“可以叫趙公子。”
林婉兒翻了翻白眼,顯然不吃這一套。
趙乾將手裡的銀票舉起來,作勢要撕,威脅道:“不叫?不叫信不信我將銀票撕了?”
林婉兒看趙乾的樣子不似作假,說不定這個從上京城來的富家公子哥真敢胡來,本着和誰開玩笑就是別和銀票開玩笑的原則,林婉兒咬牙切齒的喊了一聲:“趙公子。”
趙乾趙公子像是吃了蜂蜜一般,樂呵呵拿着銀票屁顛顛的出門了。
林婉兒衝着趙乾的背影使勁揮舞了一下拳頭。
話分兩頭,韓青衫離開了林家小院但是並沒有回韓府,而是折身去了林婉兒的叔叔林普領府邸。
林普領對於韓青衫的到來有些意外,初次和韓青衫見面是在元宵節上,對方和自己說了一通有頭沒尾的事情,便再也沒有出現過,如今卻登門拜訪,心中難免有所顧慮。
林普領年齡較大,按理說算是韓青衫的父輩,但是韓家家世要比沒落後的林家強上不少,林普領也沒有端架子,請韓青衫入了座,上了茶水,擺上糕點。
韓青衫彈了彈衣衫,輕輕入座,端起茶杯,擎起茶蓋,淺啄了一口,開口說道:“林世伯,林家大難臨頭了。”
“哦?!”林普領有些驚訝,不知韓青衫爲何開口說了一句這樣的話,但是還是開口問道:“不知韓世侄何出此言?韓家如今雖然不如當前鼎盛,但是在澶州還算是首屈一指的大戶人家,爲何大難臨頭?”
韓青衫無聲大笑,伸手沾了沾茶杯裡面的茶水,在桌子上寫了三個字。
“林婉兒?”林普領滿心疑問,自己那個侄女很厲害,但是還沒有能力釜底抽薪,瞬間絆倒林家。林普領擡起頭看了看韓青衫,只見對方臉上一片淡然。
韓青衫微微一笑,開口說道:“婉兒姑娘已經出了一趟澶州,不知林世伯可知林婉兒去幹什麼了?”
林普領一直沒有將林婉兒放在心上,暗地裡也沒有派人監視,至於林婉兒去了何處,林普領一直不怎麼關心,只到今天韓青衫說出口,林普領才知道林婉兒竟然能夠狠心舍下一家大小出了澶州城。
韓青衫沒有賣關子,說道:“婉兒姑娘去了鄉下收蠶繭。”韓青衫通過林家小院牛車上的蠶繭和地圖上的標記推算出林婉兒近日動向,果真是心思細膩啊。
“什麼?!”林普領心思極快,想明白其中原由,人騰一聲站起來,手一哆嗦,茶杯掉在了地上,摔了粉碎,臉色瞬間變得鐵青,語氣有些陰狠的說道:“這不知死活的小丫頭,竟然想斷了我林家的財路?”
韓青衫並不在意林普領的反應,開口繼續說道:“林世伯,莫要太沖動。韓某有一計策不知當講不當講?”
林普領知道自己失態,回坐到座位上,說道:“韓公子有話直說。”林普領不知不覺間將韓世侄的稱呼變成了韓公子。
韓青衫對此好像十分滿意,雖然只是在林家看了那張地圖一眼,但是作爲石鼓書院學生的韓青衫已經知曉了地圖上的所有標記,說道:“婉兒姑娘去了澶州周圍幾個盛產蠶繭的村莊,分別是楊莊、周莊、袁莊、和莊等六個村莊,想來所有蠶繭已經被收購一光,簽了契約。林世伯當前即使派人去收購也所剩無幾。”
聽到此話,林普領眉頭緊鎖,雙手使勁攥了攥,韓青衫所言不錯,這件事情本來不算什麼,林家可以仗着家世將林婉兒擠垮、擠倒。其實最麻煩的是澶州知州大人王啓年,此人講法講理,對林婉兒感官極好,送錢送銀子這種事情可能在其他地方吃得開,但是在澶州難,實在太難。
韓青衫語氣頓了一頓,接着說道:“但是無論蠶繭從什麼地方進入澶州都需要經過神仙澗,所以……”
林普領眼睛一眯,陰狠陣陣展現,接着韓青衫的話語說道:“所以我們要在這個地方將蠶繭搶了。”韓青衫的方法確實是個好方法,神仙澗兩側懸崖峭壁,僅能供一人一車前行,但是林普領還是有些疑問:“只是這搶奪蠶繭的人不知道去何處找?”
韓青衫微微一笑,胸有成竹。
林普領瞬間明白,韓家和澶州北面的土匪偶有聯繫,這已經是澶州明面上的事情,但是韓家家大勢大,只是沒有人點破而已。如果林婉兒的蠶繭被搶了,林普領是首先被懷疑的對象,但是如果是土匪動的手,誰也怪罪不到林家的頭上。過段時間風平浪靜了,再將蠶繭分批運進澶州,神不知鬼不覺,到時賺錢的還是林家,只是這個林家不包括林婉兒一家子。
林普領站起身來,有些恭敬說道:“謝過韓公子救林家於危難之中。林家有什麼東西韓公子能看得上眼儘管拿。”
韓青衫笑着搖搖頭,順手指了指桌子上還沒有乾的水漬,說道:“我要她。”
林普領會心一笑,說道:“自古英雄愛美人,韓公子好雅興。只是林婉兒的身邊有個趙乾,這人不簡單,雖然平時不顯山不露水,但是心思縝密,有幾次我想給林婉兒下幾個絆子,都被這人輕描淡寫的化解了。”
韓青衫嘴角微翹,說道:“蠶繭入澶州,只有婉兒姑娘和趙乾知道,蠶繭被土匪劫了,還是六個村莊的蠶繭都被劫了,想來婉兒姑娘會想到內鬼身上。此外,韓某有對付他的辦法,林世伯就不要操心了。”
林普領心中一塊石頭落地,臉上有些笑意的說道:“如此最好,等以後林婉兒這丫頭過了韓家門,林家和韓家還是一家人,哈哈。想來也會成爲澶州城內的一段佳話。”
韓青衫聽到此話,眉頭微皺,有些不悅,反問道:“誰說我要娶她過門了?”
林普領微微一愣神,隨即哈哈大笑,忍不住豎起了大母手指頭,讚歎一聲“高”。
韓青衫淺淺一笑,笑的那麼儒雅。
(韓公子啊,韓公子,這個壞人我寫的“韓”挺滿意。這人心思都不正了,耍壞的時候還是婉兒姑娘的稱呼,壞到骨子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