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幾大口酒下肚,胃裡也開始翻滾。“我知道,這是我自作自受,如果你是爲了懲罰我,那麼你成功了,不錯,我現在是很痛,痛到不想活,若不是捨不得你,我就去陪阿媽了。但是我知道,就算我現在死了,你也不會爲我掉一滴眼淚。你不是心狠,你是心裡根本沒有我。”
一想到冰雁看他時那淡漠中帶了點煩惡的神情,他的心就如同被人放在手掌裡,擠壓成幾近崩裂的形狀。
一個月了,她就在他身邊,活的那麼開心雀躍,卻完全與他無關。
他萬萬沒想到,冰雁的底限一旦觸動,竟是這樣徹底果斷,沒有退路。
他也沒料到,那日她說出的“你將付出代價”是這麼的可怕,恐怖。如果他不那麼倔強任性,不那麼糾纏不休,他當時悔悟的話,還有一定的轉機。冰雁給過他機會了,不是嗎?他可真是錯的離譜,不可理喻。
難道他這一生,當真不該擁有愛情麼?
那麼,他能……放棄麼?
“放棄,不如放棄吧。她都不認識你了,茜朗,你還執着什麼,不甘心什麼,你在這裡再怎樣糾葛,也沒有人與你共舞,現在的你就像是跳樑小醜,可悲,可憎。你何苦?何苦?忘了她,忘了她吧,不要再愛她,因爲等待你的,只有無望,無望。”努力的擡眼看向夜空的明月,只覺得明月與他一樣可憐,他伸出手臂,想觸摸它的溫潤,卻永遠只徘徊在它放出的光線裡,觸摸不到。
也許他只是他看見的那個月亮,他以爲他擁有了它,其實,擁有的不過是它放射的光芒,它是遙不可及的,這一切,不過是他一個錯覺罷了。
勸自己放手,是需要勇氣的。能這樣勸自己的話,只能說明你根本做不到放手。
不過是想通過這個勸,來暫緩那無法呼吸的痛。
眼前的月光越來越廣大越強烈,最後他眼前一白,徹底醉倒。
一直靜侯在亭外的瑞瑪,慌忙奔過來,“王?王?”
茜朗醉的不省人事。
瑞瑪看着醉着時酡紅的俊顏,津淚的眼睫,緊皺的眉心,心裡一陣陣抽痛。這些天,王常常爲了少夫人喝酒消愁,嚴重損傷身體,她心疼,卻不敢多嘴。王很嚴厲,很強硬,同時也更可憐。她不知道是他的經歷身份讓他這樣極端偏執,還是他本性如此,反正這樣的他,她懷疑他總有一天會將自己折磨死。
若王死了,她人生的支柱便也塌了。
然,茜朗清醒以後,便又是嶄新而威武的土司王。
雖然他內心苦不堪言,但在正事上卻從不糊塗,情路的毀滅性的坎坷沒有影響他事業上的才能發揮,這土司王他也做得得心應手,得到族長老的衆頭人的認可。
有時候他也會想,到底是什麼支撐着他的信念?
這個問題,當他出了院門一擡頭,就看到冰雁邁着輕鬆的步子朝美朗院去的時候,瞬間明朗了。是她。還是她,無論她傷他多深,他還是將她看作心靈的支撐。
這是他的悲哀,也是他的幸運。他被困於井底,又被井口的陽光充滿嚮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