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小院裡,小蟈蟈正在曬着衣服,看我回來笑嘻嘻地說:“天愛,這天氣好着呢,我把衣服和被子都拿出來曬曬。”
我過去,靠在她的身上。
她輕聲地問:“天愛,怎麼了?”
“沒有什麼。”
她笑:“呵呵,天愛你這樣抱着我,我可做不了事兒的,你坐一會好麼,我曬完了,我陪你玩兒。”
“好啊。”我便乖乖地坐下。
心裡真是憋得慌了,真難受,我怎麼會爲李棲墨難受呢?
小蟈蟈兒曬了衣服,跟我說:“天愛傅常在來過了,可是你不在,她送了些東西過來。”
“我不想理這些事,蟈蟈兒,我們去走走。”
帶着她去外面,我去找李檀,玉和園裡雪積得高,可是靜悄悄的,什麼人也沒有。
等了許久,也沒有人來。
李檀想必也很忙吧,不然他都會出來這裡走一會。
倒是不該在的人便在,朝我露出白齒:“莫天愛,你怎麼在這裡啊?”
“我路過的。”
“我也是路過的。”他說。
“真巧啊。”我又說。
他也笑:“巧合巧合。”
我蹲下身去,抓起一把雪朝他扔過去:“巧你個頭,死襄王,破襄王,你說你肖想我多久了,在這裡等着我。”
他大笑:“想你個頭莫天愛,這天氣這麼好,女人們都各自聚會去了,那些王爺去喝茶什麼的,我沒興趣兒。要不要去騎馬?”
“好啊。”
終是想做些有意思的事兒,然後把一些困憂的事給甩了出去。
和襄王打打鬧鬧地走,他無比炫耀地帶我去馬場裡,讓人牽來一匹馬給我看:“你瞧,這是二哥送我的汗血寶馬,還是紅色的。”
“襄王,你覺得你一個大男人的,老喜歡紅色的,這合適嗎?你也不怕別人笑話,這樣吧,看在我們朋友一場,我接收你的笑話,把你這馬,送我。”太漂亮了,腳是腳,沒長背上去,毛是毛,沒長眼睛裡去。
襄王就笑,拍着小紅馬:“這可不行,這馬兒不能亂送的,你曉得我二哥送給我的時候說了什麼嗎?他說這馬兒以後送我媳婦兒。”
算你狠,這樣一說我也不敢要了。
你這孩子沒想到也能坑人,笑了笑,便說:“那行,你今兒個也別騎這匹馬,不然我看着心裡難受。”
“還有你這樣蠻橫的。”他睜大了眼睛:“莫天愛,你真是野蠻極了。”
“我就野蠻,你能怎麼着。”
“能怎麼着,換馬唄,走吧,去馬廄裡挑些馬。”他倒也不會生氣的。
這也是我欣賞襄王的地方,這孩子脾氣好啊,不管你怎麼跟他橫着,他反正也不會生氣,我想以後誰要是嫁給他,那會是很幸福的。
馬廄裡好些馬,噴着白氣,高高壯壯的。
我這小平民,還是第一次跟這些馬這樣接觸,居說都是有着高貴血統的啊,比人還要珍貴來着。
襄王一邊走,一邊給我介紹,這是什麼馬,那是什麼馬,就沒有一匹是平常點的。
“太高了,我不會騎。”我老實地說。
“天愛,你去騎牛吧,要不騎驢也行,你要是敢騎,我就跑到雪松宮頂裡去唱歌。”他壞壞一笑,低聲地說:“你看你後面,是誰來着。”
一回頭看,那不是慎王爺,還有好些不認識的人嗎?
“你敢唱,我就敢騎。”
“勾手指。”他說,滿眼都是興意。
我很無語了,我們加起來,也快過半百了吧,還要勾手指。
他熱情地拉起我手指,晃啊晃,勾啊勾,然後笑逐顏開地叫:“來人啊,去牽頭毛驢過來,二哥,你來,這有好玩兒的呢,莫天愛要參毛驢,要看不?”
這死小孩,這壞小孩,開始學壞了,是不是跟着我玩的時間多了,也開始變了。
慎王過來,笑道:“你們在聊什麼,這麼開心。”
“呵呵,二哥,天愛說要騎毛驢呢,二哥,可好玩了。”他笑得像傻瓜。
慎王朝我一笑:“莫天愛,你病好些了沒有。”
我有些不好意思,點點頭:“謝謝慎王爺關心,天愛的病好了很多了。”
“騎毛驢,你確定,這冬天,它們可不好驅使。”他有些意味深長地看着襄王:“你別欺負天愛,這是女孩兒,你得讓着他。”
我好崇敬慎王啊,說話就是有水平,和莫離一個格兒的。
幸得他現在臉色紅潤了一些,不然看着他蒼白的樣子,我又會難受了。
公公去牽了毛驢來,小毛驢噴着氣縮着腳往後退。
襄王笑:“天愛啊,要不你給小王唱首歌吧,我可真不想欺負你,這毛驢一看就是個倒退的東西啊。”
“要是我讓毛驢走二圈,你要不要把你的汗血寶馬送我。”
襄王沉默了,然後笑:“好,有本事,你讓它的的地跑二大圈,我就把汗血寶馬送給你。”
我眉開眼笑:“你說的哦,慎王爺,你可得給我做主啊,襄王自已說的,要是反悔了,你替我打他屁股。”
襄王臉一紅:“莫天愛,你當我是三歲小兒不成。”
“拉過勾的哦。”我笑得可得意了。
慎王嘆氣:“十三弟,你真的沒有長大。”
真的,我可以作證,我可是老江湖了啊。
小蟈蟈也輕聲地說:“天愛啊,你不要欺負人家,這樣不好的。”
“你倒是對襄王偏心得緊,你哪隻眼看到我欺負他來着了,是他要和我賭的好不好,行了,小蟈蟈,去準備,馬上讓毛驢跑起來。”我可有的是辦法。
跑到毛驢邊去,拍拍它的小腦袋,它居然懼怕地往後退。
我笑眯眯地說:“你退什麼退啊,我又不會吃了你,乖乖讓姐騎,姐給你吃草啊。”
“呼。”它噴出一口氣在我臉上。
那個臭啊,薰得我差點想吐,倒退幾步,咳嗽了起來。
襄王叫:“莫天愛,你還是算了吧,看你咳得都要死了,回去吧,睡睡吧,吃藥吧。”
你怎麼不順便叫我尿牀,我就不信,我還馴不服這畜生。
畜生嘛,有些要使用武力的,我揚起鞭子,甩它二鞭子還是一個勁兒地倒退,那就只能引誘了。
把鞭子甩回給小蟈蟈,然後拿過竹子跳上毛驢背,竹子用線綁着草,垂到毛驢的嘴前。
它嗅嗅,張嘴就想吃。
且讓它吃點,上了癮兒先,吃完了,再讓小蟈蟈綁上新鮮的草料兒,然後拉遠點,它自然就會往前走一點了,如此這般,我還用去擔心毛驢走不走的問題嗎?
這饞驢一個勁地跑着,差點沒把我這把小骨頭給顛壞,一圈當然是小事兒,我回頭,朝襄王拋個燦爛的笑容。
孩子,你的馬,要易主了。
所有的人都看着,我那個得意啊,毛驢跑了二圈,停下了。
我笑着將草賞給它,慎王溫和一笑,拍起手掌:“莫天愛真有本事。”
“襄王啊,怎麼樣,你還滿意嗎?你還需要我再多跑二圈嗎?”
他搖搖頭,忍氣吞聲地笑:“好,你羸了,公公,把我的烈影牽過來,從此就屬於莫天愛的了。”
倒是大方得緊啊,小襄王這樣的性格,我還是很待見的。
牽來了那匹英姿非凡的小紅馬,看得我流口水啊。
笑眯眯地拍着馬:“以後你就跟着我莫天愛了,哦,也不叫烈影了,你這名字,不好寫得緊,你的主人我現在就給你起個新名字吧,叫什麼好呢?你一身紅紅的,不如就叫小紅吧。”
此名一出,襄王氣絕:“天愛,你把馬還給我吧,別這樣糟蹋,我心痛啊,我寧願脫了衣服去雪松山頂吼三聲我是豬。”
“哇,你真要這樣做啊。”
“是。”他堅定地說。
“行。”我笑眯眯的。
襄王一咬牙,然後將身上的外衣脫下,扔了過來。
我接住,看着他再脫。
小蟈蟈臉紅了:“天愛,非禮勿視啊。”
“哼,你怕什麼,人家都敢脫了,你還不敢看。”
襄王果然是有勇氣啊,在大家驚歎的目光裡,一件一件地脫下了,一件一件衣服砸過來,我把衣服給小蟈蟈拿着,好整以暇地看着他:“你好白哦。”和李棲墨一樣,都很白的。
他凍得直哆嗦,爲了他的寶馬,深吸一口氣就跑了起來。
我當然要跑着去看的,這麼好玩的事啊。
於是我就跟着他跑,跑過那些王爺身邊的時候,感覺到了強烈的好奇視線。
小蟈蟈抱着衣服追着來,一邊追一邊叫:“天愛,非禮勿視啊。”
這跑馬的地方,最高的雪松山,是有些距離的。
一路上跑啊,那個狂啊,我是那個興奮啊。
跑上那積雪濃深的地方,一路上遇上掃雪的公公宮女,都駭得在當場定住。
站在山頂的亭子裡,襄王看着我,開始大叫:“我襄王李海墨是隻豬,我襄王李海墨是隻豬,我襄王李海墨是隻豬。”
我咯咯地笑着:“好了,我們都知道,你襄王李海墨是隻豬,豬,凍不?”
“襄王。”一聲詫異的聲音帶着十分驚愕。
亭子的另一側小道上,李棲墨和着幾位駙馬公主正踏步而上呢。這一吼,只怕沒有人沒聽到的吧。
“海墨,我沒聽錯吧。”一個公主看着他。
襄王臉紅得緊,那樣兒像是恨不得地上有個洞,要藏起來。
“還不穿上衣服,像什麼樣兒。”皇上利目不悅地看着他,一聲令下,襄王趕緊找衣服,幸好小蟈蟈抱着衣服也氣喘喘地跑了上來。
他過去一把搶過,抖着手將衣服一件一件穿好了,低頭看着腳尖,如此的可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