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趴在牀上,喝了藥,又有些想睡了。
痛意,一點點地浮上來,慢慢的鋪滿着所有的知覺。
外面的風,狠狠地拍打着窗,欲將它吹來,灌進它的冰冷。
這本來就是冬天,理應普天之下,所有的一切都冷冰冰的。
我做了個夢,我夢到莫離回來了。
他又看到我一身的傷,他嘆息,輕聲地說:“天愛,你怎麼總是這歲小心呢,要弄多少傷,不會痛麼?”
會啊,會很痛很痛的,可是隻要有你這麼一個憐惜的眼光,我就覺得所有的痛,也會變得不痛了。
“天愛,這個冬天,我很想你。”他說,笑容溫暖如陽。
我笑得淚都出來了,我豈止是想念你啊,莫離,我連做夢,我都不敢夢見你。
“天愛,傻女孩,別哭,女孩的淚是珍貴的。”
你越說,我就越是想哭。
莫離伸出手,來抹我的淚,我抓住他的雙手:“莫離,你帶我走,我頭痛,我心裡痛得緊,我手也很痛。”
他輕嘆,輕輕地揉着我的額頭,然後輕輕地吹着我的手:“不怕,忍一忍就過去了,堅強的女孩兒,是不會叫痛的,天愛也不會的,回去我給你熬些藥,喝下去睡一覺就不會痛了。”
我拼命地點頭,可是牽着脖子的痛,又嗚嗚呼呼地想要哭。
在莫離的面前,不需要掩蔽什麼,我希望他能憐惜我更多,在乎我更多一點。
醒來,依然是一個人。
可是我卻笑了起來,莫離要回來了。
有些餓,我叫小蟈蟈給我做些白粥吃。
餓了就要吃得飽飽的啊,這樣的話纔會好得快一些,莫離知道了,也會開心的。
不知道他變了沒有,不知道他現在穿衣服,會不會穿得大一點點,我學會了一些女紅,出去之後我會學着給他做衣服的。
小蟈蟈端了粥進來,還跟進了一個人,一看到我就特難受一樣。
我擰起眉頭:“襄王你什麼表情,你以爲我死了吧,這樣看着我。”
“天愛對不起。”他輕聲地說。
“對不起你個頭,你這樣說,是不是你叫人揍我的。”
他搖搖頭,眼眶微紅地看着我:“天愛,如果我送你回去,就好了,若不然你也不會這樣的。”
“這宮裡,當真是深如海啊,我也沒有想到會發生這樣的事,唉,沒事,你別哭啊,姐姐可經不起你的小淚兒一嚇。”鬧成這樣,當我要死了嗎?最討厭生離死別的了。
他白我一眼:“莫天愛,我可真的是擔心你來着的。”
“好了,不跟你開玩笑了,我沒事兒的,真的,就是手有點痛,襄王你們什麼時候去接太后啊,我真的想去,你看我經書也抄了好些了,等我手好一些,晚上再接着幫你抄,很快就抄好的。”
“我的祖宗啊,你還抄。”他狠狠地瞪我,然後又放低了聲音:“天愛,你真的想去嗎?”
“嗯,是啊,出去看看,在宮裡無比的憋悶啊,你放心,我不會給你惹麻煩的,我會乖乖的,你叫我往東,我就不會走西。我也不會欺負你,也不會欺負君小喬讓你難做的。”
廢話,不想去我幹嘛老想那破經文,我可是被打昏了,還抓在手裡的,不過別人不覺得這珍貴,硬是沒把這些搶走。
這事兒,我讓小蟈蟈可不許告訴李棲墨了,他就煩人,死煩人。
“你自已倒是心裡清楚得緊,天愛,痛不痛?”他輕聲地問着。
想走近過來看看,但礙於有人在場,終歸只能站得遠遠的。
我搖搖頭:“還好,現在不是很痛了。”
襄王來看我,可是真心真意擔心我的啊。
別人我不敢保證,可是襄王這孩子的心思,一眼就能瞧到底。
他悄悄地朝我做了個手勢,笑着說:“還差個幾天呢,要是你好好養着身體,指不定那時候就能出去了。”
話是這樣說,可是手勢告訴我,他會帶我出去。
我笑着說:“這頓打,也是捱得真值得了,真不知是哪個殺千刀的,要是讓我知道了,必定還以十倍,燒光她的頭髮,剝光她的衣服,再關門放狗咬她。”
“好狠。”他說了一聲。
我笑:“怕了吧,怕了就離我遠一點兒,我可不是什麼善意之人。”
“不怕呢,你就是嘴巴子利害一些,經書你也不許再碰了,我拿回去,到時候我會過來告訴你的,你不用擔心什麼,我一定會來的。”
“那就好,那這二天我也要努力養傷一些,到時讓自已看起來更漂亮。”可不要讓莫離看到,爲我難過來着。
他瞪瞪眼睛,十分吃驚地說:“你什麼時候漂亮過。”
“……。”
“天愛,說假話會遭報應的,你是不是以前說得太多了。”
“……。”所以現在我才讓人暗算嗎?
敢情是爲君小喬來報仇了,這襄王學得可快了,才消得多少天,居然就可以把我氣到。
我指着襄王:“你再說,你再說我吐血給你看看,你信不信。”我還真能吐得出來的。
他拍着胸,一臉的怕怕:“天愛,你嚇得我好怕哦,我得走了,我是偷個閒兒過來看你的,還有這些經書啊,你也別抄了,我寧願我漏夜抄,我也不敢再讓你這小祖宗兒動動手指啊。”
“嗯,那你可得抄快一些,不過你要出去,也不是難事兒的,你皇兄這幾天應該不會管你的,我現在一受傷,他還會查宮裡誰這麼大膽呢。”所以抄不抄經書,他大概也不會放在心上了。
他收起笑,然後輕聲地問我:“天愛,我皇兄對你,是不是……。”
“是不是什麼啊?”爲什麼越問越小聲,我都聽不到他想說什麼。
他笑笑,有些苦:“沒什麼。”
“等等,不許走,你這不是唬弄我嗎?說,有話藏着不說,論罪該打屁股。”
唉,這是什麼本性,到李棲墨的面前,還不是隻有讓他能欺負的份上,可是到襄王面前,我就想騎在這白菜頭上欺負,所謂這就是一物剋一物吧。
他吞吞吐吐地說:“你和我皇上哥哥,究意是什麼樣的關係,天愛,他很護着你,而且皇姐姐說,你是皇子的……。”
“我絕對不是他的妃子,他喜歡我,我可不喜歡他。”我很直接就說了出來,不想轉來轉去的。
他微微一驚,一會之後才笑:“莫天愛啊莫天愛,怎麼說你纔好呢。”
“有什麼好說的,是我倒黴啊。”長嘆:“你回去吧,早點抄完,帶我出宮兒去。”
“你就像是鳥兒一樣,就想往外飛,其實外面與這裡,還不是一樣。”
這哪裡來的一樣了,這裡的籠子再大,也飛不出去。
他是不會懂的,讓小蟈蟈送他出去,長舒了一口氣。
雖然還是痛,可畢竟也會好的。
“小姐,你心情很好。”小蟈蟈送人出又進來。
我朝小蟈蟈笑:“真討厭你這樣叫我的,我還是喜歡你叫我天愛,那八面玲瓏你完全可以不用管她的,我也不想做什麼小姐的。”
“可是在宮裡,就得守着宮規啊。”
我小聲地說:“你看着吧,我遲早會離開這裡,我討厭這裡,我一點也不喜歡。”
“小姐,皇上對你這麼好,而且過了年,也會封你爲妃子的,玲瓏姐姐說是因爲你不肯,所以皇上一直也沒有封你什麼,可是在宮裡,卻也是明着的一件事,你剛纔睡着了,皇上還在這裡呢。”
我倒不知他來過,但是現在莫離就要回來了,他來不來我都覺得無所謂,我心裡裝的都是莫離,他算哪根蔥,愛多遠就多遠去。
讓我做妃子,我板起臉:“呸呸呸,不許說這麼不吉利的話,你不是存心噁心我來着嗎?我告訴你,以後不許提,我纔不想做他的妃子,我在等一個人回來,我只喜歡他。”
“小姐,你不會吧,這樣的話你也敢說。” 她一臉的吃驚。
“爲什麼不敢說啊,喜歡就是喜歡啊,不喜歡我也不會勉強我自已的,如果我沒有喜歡上他,我也不會因爲他而進宮的,但是我不想總是把這句話拿出來說,我不想傷這他,小蟈蟈,你明白喜歡一件事嗎?就是要他過得很好,要和他在一起。”
喜歡,像是生了根的草,不管誰的花想要開得個燦爛,我心裡盤根錯節的,還是草的根。
安心地養病,第三天便是太后的歸期,我身體大好了許多,這些天喝藥,我是眉頭也不皺一下啊。
不過李棲墨的心情似乎不是很好,天天過來給我喝了藥,然後坐一會便離開了。
我沒心思去猜測這暴君的心情如何,也沒有心情去逗他什麼的,一門心思撲在莫離身上。
第二天的晚上,他只是淡淡地跟我說了一句:“明兒個太后就回到宮裡了,你不管做什麼事,說什麼話,都得顧着點。”
我也只應了一句,他就回去了。
第三天不是好天氣,大雨沱沱的下得個傾天覆地。
一大早我就起來了,這一次用上了宮裡的胭脂,將雙頰打得微微的紅,這樣看起來氣色就會好一些,然後還有,將眉也畫了一下,將頭髮也梳得美美的。莫離喜歡看淺色的,這樣會很舒服,很乾淨,我也穿了一件白色衣服。
然後坐在房裡,眼巴巴以等着襄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