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知道我自已畫得不好。”這有什麼好生氣的。
她笑笑:“其實傅小姐畫得,也有你個人的魂魄,不拘小節,大氣渾成。”
“是嗎?”我怎麼看不到,我都失敗了很多張了,就是想畫一張相像個七分的。
“傅小姐你不用看着畫師的,你畫你自已的,你心中的梅花樹是怎麼樣的,你就怎麼畫,一會你就知道你畫的是什麼風格了。”
那我還真不客氣了,她要是敢笑我,我就再也不要跟她說話了。
大筆一揮,在紙上畫下我的梅。
枝幹,大得不像話,梅花也是極其囂張的,紙上面太滿,紙下方太單薄。
“畫得很好。”她居然讚賞起來。
“不會吧?”這也好,我看起來都感覺這是不堪入目的。
她雙眼燦亮地笑着:“可以允許我加一些東西上去嗎?”
“好啊。”我倒是讓你看看,把這一張圖再妙筆生花。
站到旁邊去把位子讓出給她,她素白的小手挑了一枝小筆,淡沾墨,人在梅樹下淡淡地加着一些東西,那是一瓣瓣細碎的梅花瓣兒,翻飛起舞,各種姿態詡詡如生。
我看着她畫,越看越主嘆,這個君如玉,可真是精通。
我明明畫得很差的,可是經她這麼一加,這畫的精魄,像是入了來一般,無比的傲,又帶着它淡淡的香與嘆,相結合得無比的融洽,怎生的令人嘆息。
“好美啊。”我驚歎萬分。
她羞澀地一笑,軟軟地說:“是傅小姐你畫出了梅的大氣與主體。”
果然差之一筆是精品,少之一筆是廢物啊,我算是明白了。
“喲,倒是這麼高興,個個都往梅園裡跑過來了。”拉得長長的聲音,帶着一些嘲謔的笑意。
我掃他一眼,李棲墨你倒是出現了啊,意氣風發地,帶着傅潤芝出現。
姐姐的臉色還有些蒼白,似乎又削瘦了幾分。
小蟈蟈也是跟在她身邊的,手裡換着件衣服。
我低頭,淡淡地收拾着自已的東西。
畫師和宮女,君小姐趕緊行禮。
“在作什麼呢?”李棲墨十分有興趣地過來。
我不答話,君小姐就輕聲地說:“傅小姐在畫畫呢,畫得真不錯。”
“是嗎?朕看看。”
他伸手進來,想奪我手中的畫。
我冷狠地一瞪他:“放開。”
“你是誰?這般跟朕說話。”他口氣也冷了起來。
罷,人家是皇上,愛看就看。
我將筆收了起來,他看了會說:“畫得不錯,如玉你的畫畫可也是京城出了名的,今兒個倒是拙了些。”
那不就是在諷刺我嗎?任他說吧,他那嘴裡,哪有什麼好話出來。
“君小姐,我先走了,今天謝謝你。”
君如玉輕笑:“我本是來拾花兒的,也該是回去了,如玉先告退。”
“站住。”他說:“今兒個都在,那便一同賞這最後的梅。”
有病啊,你要看,還得扯着人。
你是皇上你不怕誰是不是,你是皇上誰不聽你的你就整死誰是不是。
“是。”君如玉輕聲地應了一聲。
我發現被我壓下的氣,又騰騰地冒了出來,我吸口氣望着這四周,梅樹縈繞,花香陣陣。
破了李棲墨這壞人的障,也無所懼怕的了。
姐姐過來,柔柔地看着我:“天愛,別惹皇上生氣了。”
他生氣,我還生氣來着呢。
不過我只是一個宮女一樣的人,不是嗎?他對我霸道是應該,他對我生氣是應該,不管是怎麼生氣,別人都可以理解,甚至是屈服,反而我的心情什麼,都只能壓迫到最低。
我笑笑:“我不生氣,我生什麼氣,我有什麼權利生氣,我這不是沒走麼?”一會他看不到,我就溜。
舉步踏進梅林深處,腳下花瓣層層,殘紅白瓣送着濃濃香氣。
“如玉,朕倒是聽說你對詩頗有研究,朕今日頗有興致,你且吟得幾首。”
君如玉眸子浮現一些驚恐然後急急地搖頭:“皇上,這乃是外人所傳,如玉萬不敢褻瀆了這梅的清高傲潔。”
李棲墨倒也是不爲難她,只是叉着腰看着梅林:“那你倒是說說,哪株梅花最好看。”
簡直是爲難人啊,我都有些同情起君如玉來了。
君如玉卻是盈盈一笑:“這當然是傅天愛小姐了,她比這些梅花都要漂亮,正是含苞欲放之時。”
我轉過身去,不讓他看我。
我卻是知道爲什麼君如玉要這麼說的,畫畫之前她就誇我像梅花,娘也說我是梅花,如是我便沒有反對,安知現在狗皇上又問出了這事。
“呵呵,真愛說笑。”李棲墨輕笑:“她能比得上梅花,她不過也是枝狗尾巴花而已。”
狗尾巴花怎麼了,咬你了。
跟着他走,我不出聲,不管他是怎麼氣我,激我,我都不出聲。
偶爾讓他看得想發火,心裡便默唸着:南無阿彌陀佛。
心裡把他砍成千刀,萬刀,再扔到河裡去喂那些烏龜王八蛋。
只顧想着心裡的事,一頭撞在樹上,撞得我哀叫一聲,往後一退卻沒站穩而坐在地上,痛得我想哭。
奶奶個熊,這樹怎麼長在路中間的。
君如玉和我姐姐同時急走到我身邊來,將我扶起。
姐姐急急地問我:“天愛,撞疼了沒有?你怎麼這麼不小心。”
你去撞撞就知道痛不痛了,我揉揉額,一擡頭看到李棲墨眼中那抹關心,我仰起頭來,我莫天愛不需要你的關心,李棲墨你省省吧。
“天愛,疼嗎?姐姐給你揉揉。”姐姐頗爲緊張。
我拉下她的手:“不痛,這算什麼,不過是撞樹而已,沒事,不要把我當一回事,繼續走吧,可別掃了人家的興,我擋當不起。”
君如玉拿手帕,輕輕地給我擦着衣服上的污髒,微微一頓,然拉了我的手,湊過臉來低低地說:“天愛,你裙上染上血了,是月信來了,我給你摭着,陪你回去換衣服。”
我臉一紅,我也沒有想到會有這麼糗的事。
又輕聲地問她:“很髒嗎?”
“不是,只有一點點兒,想必一會兒會很多的,所以不宜走了。”
“你們在說些什麼?”姐姐輕淡地問。
我搖頭:“沒有什麼,姐姐你陪着,我要回去了。”
轉頭走了二步,李棲墨冷喝:“傅天愛,誰讓你走了,你敢走試試看。”
我真試給他看,走着然後就狂跑起來了。
“傅天愛,好你個膽大妄爲,越來越不把朕放在眼裡了。”
我現在懶得和你說,拔腳跑得飛快,後面的侍衛和他,也跑了起來,一時之間,這梅園熱鬧得不可思議。
我想真的是瘋了,你不是在乎我嗎?還跑你奶奶個令堂的。
本小姐月信來了要回去換衣裙,你追個鳥啊。
人終歸是跑不過他的,剛開始我是沒有什麼感覺,跑着就覺得肚子痛了起來,一手捂着,可是感覺一陣陣的熱流在流動,我一驚腳下一滑就朝雪地裡撲了下去。
臉陷在那冰冷之中,背後痛,他已經整個人壓了上來,撲在我的身上一手迅速俐落地將我雙手一扭,按在背後:“看你還跑。”
一巴掌就打在我的屁股上,火辣辣的痛,又不僅僅是因爲這樣的痛,這麼多人的面前,你居然這樣打我,我還要不要再活下去,你以爲你是我爹,還是我娘,充其量我和你之間,也不地是上過牀的關係而已。
我不動,任他扭,任他打。
“讓你跑,朕讓你跑,怎麼不跑了,不是跑得跟兔子一樣嗎?你這兔崽子,小白眼狼兒,倒是跑得讓朕都快上氣接不上下氣了。”
我不吭聲,他把我的手反扭在身後,痛得不得了,他一個使勁地拉,將我臉扯起來,冷怒地看着我:“說啊。”
我只覺得手臂處痛得難以忍受,我想手臂處應該是脫臼了,這骨頭受傷得次數多,總是有什麼蠻力就脫臼的。
痛啊,痛得透心透骨的,經常性的脫,依然沒有讓我習慣這一種痛。
“怎麼不說話了,啊,舌頭讓貓給咬了。”
冷汗涔涔而出,手臂上的痛再加上小腹的痛疼加在一起,真讓我忍受不了,頭有些眩暈,我想要是眼前一黑就好了。
於是我就在期待着,他搖着我,然後一捏我的下巴:“傅天愛……。”又吃驚,一手摸摸我的額:“這麼這麼涼。”
放開我的手,我也趴在草地上。
他一拉我,我痛得叫了出聲。
他才發現我手軟軟的無力,嚇得腳一軟,居然撲了下來,膝蓋又踩到我的手,李棲墨你大爺的,你最好就一下弄死我,不然我忘不了問候你祖宗十八代的。
一把將我抱了起來,他拔腳就跑,一邊跑一邊急急地叫着:“御醫,快傳御醫,快,快。”
我飛了出去,頭撞在樹上,又壓着那脫臼的手,痛得讓我想破口大罵。
李棲墨爬上來:“天愛對不起,是朕不小心。”
想整死我,真的是想整死我。
爲什麼我還不眼前一黑,然後再醒來就不痛了,他令堂的,硬生生讓我撐到了梅園外面,御醫急驚風一樣來了。
他將我抱得緊緊的,急急地跟御醫說:“她手脫臼,快些,她痛得不得了。”
你折我手的時候,你怎麼不會這樣爲我着想呢。
御醫拉着我的手,動了動,摸了摸肩胛骨處,一個防不及地一按。
我尖叫一聲,然後就眼前一黑了。
可是他令堂的,所有的痛,我都經厲得一清二楚的了,這算什麼,爲什麼有些女人可以想黑就黑,我黑就得痛到極點,纔會給我一個痛快,太欺負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