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的日頭,也是越來越是刺眼了,驚奇地看到了沅沅。
她不是要生了嗎?怎麼還出來呢。
如玉輕聲地說:“娘娘,沅妃娘娘好像是要生了。”
“是啊。”看那肚子,大得不得了,還敢出來走,要是生在路上怎麼辦啊。
“娘娘,昨天還沅妃宮裡的奴婢還過來告訴太后娘娘,說沅妃娘娘昨夜又做惡夢了,沅妃最近總是這樣,心情繃得緊了吧,所以御醫就勸告她,讓她多出來走走。”
做什麼惡夢,做壞事了吧,那就真的是活該了。
“娘娘,怎生的她向我們走來呢,是否我們另先一條路回去。”君如玉看到沅沅直來,都有些惶恐一般。
我倒是覺得好笑了:“爲什麼我要讓她啊,這條路又不是她家的,我就還真不愛讓了。”
你站了我就不能走了,你朝我走來我就要跑了,去,誰怕你來着啊。
就算是我現在不受寵了,但是我還是很囂張的。
怕字在我的腦子裡,找不到角落來放了。
隨手勾起一枝路邊開得正香的紫色小花兒,拔帶着那花瓣,聞聞那香氣。
沅沅是真的朝我走來的,一臉的疲憊,站在我的面前停下了。
然後輕聲地說:“靜妃娘娘,我想跟你說些話兒。”
“什麼事?”奇怪了。
“可以讓她們都退開嗎?”她看着二邊的宮女,低聲地要求。
“有事你就說吧,沒事我就回去了。”搞什麼神神秘秘的。
沅沅咬着脣,臉上一抹哀傷:“靜妃娘娘,就一會。”
“娘娘。”君如玉輕聲地說:“我們先退下。”拉拉我的衣服,示意我不要得罪太多的人。
呼口氣,有些不耐煩,然後看到她也揮退宮女,輕聲地說:“靜妃娘娘,聽說娘已經逝世了,是不是?”
似乎有些緊張,於是緊張起來就抓着我的手,抓得有些緊。
我低頭看着她的指尖都在微微地顫抖,再擡頭看她,她連頭也不敢擡起來,微斂的眸子裡流下二行淚水。
我淡淡地說:“你倒是還是關心的,是又怎麼樣,不是又怎麼樣?”
她嗚地哭了出來說說:“娘待我不錯的。”
“沒關係,我娘侍誰都不錯,從此離開了,也不會再有什麼煩惱了,沅妃,收起你的淚水吧,我娘離開的時候,可是解脫的笑意。”
她拉着我搖着:“你不知道,娘把我當成了什麼,她以後我是莫離的媳婦,我以後會嫁給他,你知不知道?”
瘋婆子一樣激動,還來搖我了。
別看她懷着孩子,可是力氣真大。
我讓她搖得不舒服,就用力地抽開手。
“放開你,你有病啊,你搖我幹嘛,你早幹嘛去了,現在還有臉哭。”搖得我都快散了,還掙不開。
君如玉似乎看到了我窘境,便是上前來:“沅妃娘娘,快放開靜妃娘娘。”抓着我的手要幫我從沅妃那兒抽出來。
大概是我們太用力了一些,這一使勁兒手是抽出來了,然而沅妃卻是滿淚水身體不穩地連退了二三步,身子太笨蛋了,腳下一個顛着竟然就往後面倒去。
砰然的一聲響,沅妃沉重的身子墜入了湖中。
她尖聲叫着:“救命啊,我不會水。”
我管你會不會,我懶得救你。
宮女圍了上來,在岸上急得直叫着,卻是一個也不會水的。一個穿着灰色衣服上了年紀人急急地叫:“快拿棍子來讓沅妃娘娘抓住,快叫御林軍來,快來。”
這個人有點眼熟,似乎在那裡見過,對了,我想起來了,就是娘頭七的時候,快到宮門口那個被沅妃傳進宮裡待接生的老婆子呢。
“娘娘。”槿色着急地叫我一聲:“娘娘救救沅妃娘娘吧。”
我冷哼:“救她幹嘛,她有病,抓得我的手都病死了。”
而且有這麼多人在,還怕她會淹死嗎?
巡邏的御林軍也來了,幫着將笨重的沅妃救了上來,我靜靜地看着,宮女們擡着虛弱不知昏迷了沒有的沅妃急急回去。
君如玉終究是放不下:“娘娘,我去看看,沅妃娘娘就要生孩子了,可要是有什麼意外,不好。”
“是她發瘋了來抓我的。”撩起袖子看,青青的抓痕。
我是你的仇人啊,發了這以大的狠來抓着我,娘死了你很內疚是不是,那就陪她一塊兒去啊。
帶着槿色回宮去,吃了小碗粥就有些累了,幹累人的活,就總是感覺時間不夠一樣,總是會想睡。
打個呵欠,又爬上牀去了。
這天色又開始暗沉起來了,睡得可真是舒服啊。
沅妃,你也會擔心孃的吧?罷了吧,你何必裝什麼樣子呢,真要擔心以你的位子,怎麼不可能讓宮女去看看娘,至少讓娘過得好一點。
就算你是有點在乎她的,你卻是更在乎你在宮裡的地位,你也不敢去招惹皇上的醋火。
夢裡,盡是哀傷,盡是莫離那張臉,青青的鬍子,深陷的眼睛。
莫離,我不讓你擔心,你也不要讓我擔心好嗎?
即然我們不能在一起,那我們更要好好地活着。
轟轟地打起了雷,驚醒來我的夢,又下雨了啊,這春天裡的雨可真是說來就說,春雨嘩嘩地地打響了。
我側耳傾聽,下午便是不去拔草了,下雨我給你拔,沒錢給我我還這麼勤快乾什麼?
“君小姐,我娘娘正在睡覺呢?”廊外是槿色的聲音。
我聽到君如玉急急地說:“我有些急事想要見靜妃,現在,馬上,很急很急的事兒,麻煩槿色通傳一下。”
我大聲地說:“我醒了呢,槿色你讓如玉進來吧。”
迎了進來,君如玉便急急地說:“娘娘如玉打憂,着實是情不得已,娘娘,似乎不太好了。”
“我還好着呢。”我手捂着嘴巴,打個呵欠。
她咬咬脣:“娘娘恕罪,如玉不是說你,是說沅妃娘娘。”
“這不是救下來了嗎?還有什麼不好的。”
“娘娘,沅妃娘娘是救上來了,可是又驚又懼,孩子似乎摸不到觸動了,御醫還在沅妃宮裡爲沅妃娘娘診治着,皇上很生氣,如玉來告訴娘娘,不管皇上怎麼問娘娘,娘娘都說不知道。”
“爲什麼啊,這關我什麼事?”看把她急得,跑過來也不曉得要打把傘整個人落湯雞一樣。
“娘娘如此這般說就是了。”她朝我微笑,雙眼帶着一種堅決一樣:“娘娘,如玉現在就去沅妃宮裡。”
我還有些迷糊:“下這麼大的雨,你跑那兒去幹什麼啊?”
“如玉會去,謝謝娘娘關心過如玉,如玉的朋友,也是隻有娘娘一個人。”她笑,然後轉身就走。
我還是丈二和尚摸不着頭,這是什麼跟什麼啊。
算它呢,雨下得這麼大,我哪也不想去,天天拔草,累啊,身體懶得只想黏在這張牀上了。
他很久沒有來看我了,無所謂,真的是無所謂啊。
躺着卻是有着無邊的哀傷,穿過我的指尖,一點點襲向我的心裡。
“娘娘,要起來吃點東西嗎?”槿色小聲地問。
“不想吃。”
“今天御膳房裡送來了一條魚,幫的魚湯可鮮着呢,要是遲些就不好喝了,娘娘喝一小碗再睡吧。”
“那好吧。”鮮鮮的魚湯啊,有點辣辣的,可是我最愛吃的。
槿色便下去端,我坐鏡前梳頭髮。
可惡的,怎麼我的皮膚變得這麼差,還長了東西了。
沒一會兒槿色端上了鮮魚湯:“娘娘。”
她一端進來我就聞到了那味道,很強烈的腥味。引得我腹內一些噁心涌了上來,一手捂着,差點吐出來。
等我走上前去要端來喝的時候,那油膩,那腥味,聞着我就再也受不住,擱下碗捂着肚子在一邊噁心地吐着。
“哎啊,娘娘這是怎麼了,小蟈蟈,快來啊。”槿色揚聲叫着,過來順順我的後背。
小蟈蟈過來,槿色就跟她說:“看看都吐起來了,小蟈蟈,你去請個御醫過來看看。”
小蟈蟈看了一眼便說:“應該不用傳御醫,早說過了,娘娘吃亂七八糟的東西,肯定會受不了,現在吐,遲些還會肚子痛呢,現在讓她吐乾淨些吧,到時也不會鬧騰着。”
“嗚嗚。”我難受地叫。
我就吃個青梅,青梅也要和我過不去嗎?
吐了好一會兒,才稍稍覺得舒服了一些,槿色扶我進寢室,就打掃起那些穢物。
砰然的一聲響,嚇得我差點跳起來。
“槿色,你是不是打破東西了,別急啊。不過打破了就算了,也別難過。”
門又砰然地踢開了,這一會我想不會是槿色了。
轉過臉看着李棲墨,冷怒惡神惡氣的。
許久不見,一來就給我擺臉子了。
我冷哼一聲,也不叫他,也不看他。
本來吧,我給你服個軟沒有什麼,可是有時候看到他這鳥樣,我就還真服不起來了。
對不起莫離,有些情緒不是我能控制的。
“你居然還能睡得着?”他冷聲冷氣地說着:“傅天愛,朕可真沒有想到,你如此的惡毒。”
這麼說我,一定是關於沅妃的事了吧。
我睜開眸子朝着他說笑:“你第一天認識我的時候,我什麼時候是一個善心的人了。”
“沅妃就要生了,你也看着不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