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廊曲折,但是我不想弄溼了衣服,不過到我姐姐那兒,卻不得不出去走路了,雖然打着傘,還是淋了一身。
宮女迎了我進去,大聲地叫着:“傅昭儀,傅小姐來了。”
姐姐站在門坎上,朝我笑着,跨步欲要站了出來。
“你別出來了。”我打着傘,匆匆地從花道邊走過。
等我進去,她已經吩咐宮女找來了宮鞋和羅襪,當真是細心得不得了。
“快些換上,看都溼透了,你身體不好,我過去看你便是,這下雨天,你也跑過來,喝些熱水。”
我捧着杯子喝一口,暖意一直順着喉嚨滑下。
她拿着帕子,輕輕地給我拭着頭上的溼發:“要不換套姐姐的衣服吧,還有幾套新的都沒有穿過呢,這衣服都有些溼了。”
“姐姐,別麻煩,這衣服不太溼呢。姐姐我過來就是想跟你說一聲,過二天就要和皇上一塊兒去南方了,那邊有些事,他要去。”
她看着我,然後眉眼裡含笑:“這樣也好,你留在宮裡真是不妥。”
我笑,有些不好意思地說:“呵呵,他也是這麼說的,他說我要是留在宮裡,他回來就直接給我收屍了。”
姐姐忍不住地笑,一手點點我的額頭:“你啊,一天到晚,就會到外去惹禍,弄出這麼多的亂子來,在後宮人心詭異難測,能少惹一個就是少一份危險。”
“可是姐姐,多的是人,我不惹她,她要來惹我呢?”
她笑,輕輕地嘆息着:“皇上對你,倒也是一片真心,以後別孩子氣了,可好?”
我點點頭:“我知道呢,姐姐,上次的事,對不起我說話太沖了。”
“你啊,一生氣,哪次不是這樣,最好就是遠離你一點,可是不發泄出來,你又不好受,這有什麼呢,知道你的性子也不會把這些事放在心上的。”
“嗯。”我軟軟地說:“以後天愛也會控制一下脾氣的,很多事情,都得學着,長大就是這樣啊,姐姐,那我離開之後,你要好好地照顧自已。” 她笑,順順她柔軟漂亮的長髮:“姐姐當然會照顧好自已啊,還得等着你回來呢。”
“姐姐,你要小心上官香華,她可不是什麼好人。”
姐姐也是笑:“不管是好人也罷,不是好人也罷,姐姐做好自已份內的事,總是沒有人會說姐姐什麼的,你別擔心,好好去江南吧,可得好好地照顧着自已,也照顧着皇上。”
“哈,他不用我照顧。”我不讓他照顧算是好的了。
“你啊,一會姐姐讓人給你做好吃的,別急着回去,下這麼大的雨呢。”
“好。”也不知離開,什麼時候才能見面,便應允了下來。
下雨的時候天黑得快,雖然晚飯弄得早,可是我回去還是有些暗了,沒點燈籠,貪圖快就從小路走,想着早些回到未央宮裡去,這樣的話李棲墨過來吃晚飯,也不會說我又亂跑的。
這個時辰都沒有人走路了,槿色扶着我小心地走着:“這裡滑呢,可別摔着了,小姐。”
“嗯,你們也小心些。”
一個打着傘的老婆子站在雨中,也是走這條道,看到我們了,老早就閃在旁邊,不敢搶道兒。
經過她的時候多看了一眼,記憶中似乎見過這麼一個人。
“你是哪宮的,怎麼這晚,還在這兒走動着?”
她有些害怕,頭低低得,顫着聲音說:“奴婢侍候沅妃娘娘的老婆子。”“小姐,想必是沅妃那時候進來侍候她生產的婆子。”小蟈蟈在後面補上一句。
怪不得有些面熟呢,就是君如玉帶我出宮的時候,看到的那個吧。
怕我作甚,我不過是問她一句就怕成了哪樣,現面她們沅妃宮裡的人都怕着我吧,哼,現在沒有時間,等我回來之後,我再去找你算帳,沅沅,我們這筆帳是沒完的。
回去就忍不住打個噴嚏,小蟈蟈便去煮薑湯給我,槿色拿了衣服鞋子侍候着我趕緊換下,這破身體,現在可嬌貴得緊,一受寒就容易生病。
換好衣服擦頭髮,槿色卻是忽然輕聲地說:“小姐,這一次,奴婢不想跟着小姐南下,可以麼?”
“爲什麼啊?”我發現我現在真像是孩子,老愛問爲什麼。
槿色輕聲地說:“小姐要是走了,未央宮裡沒有人,宮裡有什麼事發生小姐也不清楚,槿色想留在宮裡,小姐回來的時候,槿色也能知道有什麼事兒可以告訴小姐,這樣小姐回來,也就不用怕讓人陷害了。”
“槿色,你是說上官香華嗎?”
她一笑,將巾子放好低低地說:“小姐你們這一去江南,朝上是上官左相,宮裡是慧妃,明着暗着自然有很多事的,慧妃對小姐,似乎不太善。”
“這倒是的,你不想去,也沒有什麼,其實我一個人去也可以照顧自已的了。”
“奴婢謝謝小姐。”
“謝我作什麼,你留在宮裡,也是爲我好啊,我倒是沒有想得這麼長遠,那你在宮裡,你可得仔細地看着了,也要好好地照顧着自已,有什麼風吹草動的,給我寫個信。”
“奴婢知道呢。”她笑:“小姐一會喝碗薑湯,就早些睡,休息好了纔不會舟車勞頓,不會那般辛苦。”
“嗯,我明白,就當是去玩吧,不過去到我想我也是玩不成的了,槿色你再找找,把多餘的衣服給找出來,要是那邊有需要就送給那邊的人穿。”反正在宮裡這麼多的衣服我也穿不完,放着真是浪費。
“好,奴婢去找找。”
金銀也得帶一些,千好萬好,不如有錢好。
整理着一些東西呼呼大睡,天微亮的時候趴在窗上一看,還是下雨,真是無趣得緊啊。
用過早膳,和槿色去準備着東西,沒一會兒周公公就進來說:“傅小姐,估計今兒個會提前走,御林軍和軍隊遲些,皇上下了朝就出發,皇上讓奴才過來讓小姐早早準備好。”
真快,那邊想來也是不能再等了。
小蟈蟈跟着我去,槿色留下在未央宮裡。
能不帶的就儘量少帶一些,馬車來了就將東西搬進去,我要坐進去,但是公公卻說這只是用來放東西的。
皇上的馬車大一些,我鑽進去,他已經坐在那兒了,一臉的憂愁與沉重。
出宮門的時候,那雨還是漫天地飛着。我放下簾子不讓雨氣打入:“你也別擔心,總會好起來的。”
“如果只是水災,朕倒也是沒有這麼擔心的。”他無比擔憂。
“你悶,我不和你說話了。”我可不太會安慰人。
他扯着脣角笑笑,然後就靠着我的肩頭:“朕昨夜一夜沒睡呢,讓朕靠着睡一會兒。”
“好吧。”我大方地說着。
讓他躺在我的腳上,手輕輕地揉着他的額頭。
忽然而行,肯定有很多事必須安排好的,一夜沒有睡還真是可憐,皇上雖然是威風八面,但也不是好當的啊。
沒一會兒,他真的睡着了,幸得這馬車真是好寬,將他輕輕地移到後面去躺好,拿着那放在一邊的毯子給他蓋着。
馬車一路南行,外面雨嘩嘩什麼也看不到。
我無聊得只能自已看看書,寫寫字。
中午公公送上吃的,喝在是趕路,也是極其精緻而又花樣兒多。
搖搖他:“吃飯了。”
他拉下我的手:“天愛,別吵,讓朕再睡一會。”
“可是都大中午了,你起來吃點飯吧再睡吧。”
“中午了。”他睜開眼皮子。
我點點頭,看他騰地就坐了起身:“還有事兒要忙呢,差點一睡就睡過去了。”坐正了身子,然後跟外面的人說:“周公公,將一些急件兒拿進來,朕看看。”
“是皇上。”周公公送了進來。
於是他就一邊吃飯,一邊看,他最討厭吃的是青菜了,我就偏往他碗裡夾,他猶還不知道。
有些小小的得意,等到他吃完了一碗飯,讓公公進來撒下,我得意地說:“你猜,你中午吃了多少青菜?”
他白我一眼:“你就是好動,好動,還是好動,不過青菜也挺好吃的。”
“讓我幫幫你吧,我無聊呢。”
他一笑,眼裡有些欣慰:“好,讓你幫着朕,這一次我們去,可是沒有誰照顧誰,你和朕是一塊兒的,很多事兒你也學着留心點。”
“敢情是讓你騙上賊船了。”擦淨桌子擺上他的筆墨紙硯,公公送是了茶,我給他倒上一杯放在桌邊。
這杯子帶着一些黏性,黏着桌子不至於會在馬車顛簸之中而摔下去,怪不得他說我這麼少東西了,瞧瞧他的,幾乎就搬了半個宮的出來吧。
磨好墨讓他一會寫字,乖順地到他的背後去,給他揉着肩頭。
他舒服地拉拉我的手:“等朕回來,好好地獎賞你。”
“我記着呢,這是什麼,地圖啊。”
“是,正是南蠻那邊的圖,你能看懂不?一會朕教你。”
於是我就等着,等他皺着眉頭將一些事處理完之後,長長地籲一口氣,就給我講解南蠻的地勢,還有一些風俗人情的。
我一拍他的肩:“如果不是我知道你是皇上,你還是一直在京城的,我就以爲你是南蠻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