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你也別心急,這事兒皇上讓刑部查了,清者自清,一定會還你一個清白的。”
她搖頭落淚:“娘娘,你不是說要幫臣妾查的嗎?”
“對不起,皇上不讓我插手宮裡的這些事,因爲我……因爲我年紀小,做事不周全。”只得找了這麼一個蹩腳的理由啊。
她苦笑,像是全身的力氣都鬆散了一樣。
輕喃地說:“原來是皇上不讓娘娘查,臣妾想娘娘不會不理臣妾的。”
“胡昭儀你放心,別想太多,好好休息着,皇上一定會查出來的,要相信他。”其實這話說出來,我有點兒心虛,我都不敢相信他,我叫人相信他,唉。
說些話,她只是靜靜地聽着,眼裡的淚如此的悲傷。
只是當時我並沒有放在心裡啊,回到鳳儀宮裡去換了衣服,又帶着二個侍衛出宮去了。
下午雲淨給我引見他爹孃呢,我不能以皇后的身份在外面亂來,李棲墨是不會喜歡的,當然也不是以着醜媳婦的身份去,那李棲墨會一掌拍死我的,他還一直在堅持着,男女之間是沒有純淨的友誼的。
聽得多了,我選擇不聽,有些事並不是他說什麼就是什麼,好歹我傅天愛也是有腦子,可以自已去分辯。
出了宮門直接去投奔小云淨,雲淨的爹孃都很好說話,江湖氣味不是很濃,居說是收斂了。
然後是他的一些叔叔之類的,我才發現,雲家在江湖上,倒也是有一定影響力的,這不他們和到京城,一車一車的聘禮也就讓一些俠義之人送到了,看得讓我和雲淨直吞口水,恨不得到沒有人的地方去攔路打劫了。
終歸要嫁的人是他姐,我和他不能太過份
由着他帶着我去跟那些人打交道,一杯杯的酒喝,豪爽至極,然後他們一個高興,就願意給我們出錢買米買衣服的。
帶着幾分的沉醉回宮,夜不歸宿我不敢,我怕他打斷我的狗腳呢。
步子有些不穩,槿色皺着眉頭看我:“娘娘弄成這樣,要是讓皇上知道了,可不太好。”
我呵呵笑:“這不,有槿色呢,所以我什麼也不怕。”
她頗是無奈:“娘娘。”
“槿色快給我弄點醒酒的吧,我去洗洗就睡。”
喝得快醉了睡得就是沉,至於半夜誰迷迷糊糊地跟我說話,我倒是忘了。第二天一早上槿色進來,也不說什麼,就是給我梳妝了,然後奉上早膳。
我才迷糊地想起昨晚的事,無意就問一句:“昨天晚上是不是你進來叫我了?”
“是的,娘娘。”她說。
“什麼事兒啊?”沒事槿色不會半夜三更來吵我的。
“胡昭儀昨天晚上投井自盡了。”她說得很輕。
可是一個字一個字,聽在我的心裡,讓我全身溫度都涼了下來。
胡昭儀投井自盡,我昨兒個還去看她的。
忽然難受了起來,有些透不過氣來。
我站起來走到窗前去看,陽光是如此的燦爛,今天又是一天的好天氣,昨天的小白花兒,今兒個又開了。
沒有什麼變化,該是怎麼樣,還是怎麼樣。
“娘娘別難過,這是命,是胡昭儀想不開。”槿色輕聲地安慰着。
“不是,我真不好,我說過要幫她的,可是我卻,昨天我去看她,我還跟她說,沒事的,皇上會處理的,她一直哭,如果我當時多關心她二句,也許就不會這樣的。”
“皇后娘娘千萬不要自責,要保重鳳體啊,胡昭儀自盡也許是她真的不夠勇氣,又或者是畏罪而自盡呢。”
我搖頭:“不會的,不關她事的。”
“可是娘娘,難過也沒有什麼用了,人事了了,刑部那些人,總是這麼樣的。”她輕聲地安慰着。
我再也呆不下去,出了去就去昭儀宮裡看。
胡昭儀已經給擡起來了,就放在木板上,身上還蓋着白布。
我進去宮女攔着:“娘娘別去,別讓煞氣衝撞了娘娘。”
“我沒有做過什麼對不起她的事,我怕個什麼呢。”
就是院裡的那口井吧,就是從那兒跳下去的,咬咬脣,這可是一條命啊,美麗的胡昭儀,再也不會笑了。
我還記得第一次見她,是如此的美麗,雖然在挑拔着玉妃,但是她就是美啊,後來是一心一意想討好我,把所有的心思兒都放在我身上還以爲我能爲她作主,我卻是辜負了她。
如果我能一意孤行地要查這事,她就不會這樣了。
難過得流下淚來,去揭開那白布看胡昭儀。
一張臉泡過水,不堪入目,那般的浮腫而又蒼白,她是如此的不甘,手還緊緊地抓着。
那雪淨的額上,微向於帶着擦傷,血都是凝結而又刺眼的。宮女們都守得遠遠的,一臉的害怕不敢靠近已死的胡昭儀。
“娘娘,你看。”槿色輕聲地說着。
然後給我指了指,原來是她的手心裡,抓着幾縷的頭髮。
“娘娘,還有呢。”她輕聲地說:“剛纔奴婢跟娘娘也去看了,水井旁邊因爲傍晚宮女有打水,所以溼漉漉的,有腳印子,鞋尖的前面深了些,如果站在後面的人使勁一推前面的人,前面的人沒防備栽下去,頭上磕破了皮,前面那一雙腳印子也有印,一隻腳擱到井沿邊,所以現在那兒還有一隻繡花鞋,奴婢猜她的腳趾肯定也有些踢得烏傷。”
“槿色,你當真是細心,我也不相信胡昭儀就這麼投井自盡了,這是有人想要殺人滅口啊,宮裡這麼狠的人,藏得可真深。”
“所以娘娘不能輕易出宮了,若是遇上了什麼麻煩事兒,倒是不好。”
“難道我貴爲皇后,明明知道這些事,卻不能去伸張正義,叫我心裡如此的難受。”
“娘娘,彆着急,着急也沒有什麼用,要保重身體啊,奴婢是多嘴了,奴婢想着把這些看到的說出來,這樣娘娘心裡就不會愧疚了,娘娘昨兒個來過,可是晚上胡昭儀就自盡,奴婢知道娘娘心裡很難受,娘娘心最是乾淨純厚。”
閉上眼,真的難過。
胡昭儀大概也是懦弱了,但是不是還在查嗎?如果真是自盡,那就成了畏罪了。
這個宮看似是百花如錦,那般秀麗壯觀明媚,殺機卻暗藏着。
李棲墨也過來了,大發雷霆,責罵刑部的人辦事不力,到現在還沒有查出什麼來,氣惱當頭就罷了幾個官員。
但是我想,這又有什麼用呢,終歸胡昭儀是死了,再也不會醒來了。
因爲郡主就要出嫁,她的後事很靜謐,照着宮裡太后的意思就是,這個人是畏罪自殺的,燒了便是,也別弄這麼大。
可是在宮裡這麼多年啊,到頭來卻一身污名。
今天是她,哪天是我呢?
是因爲一個宮女受牽連,可是往後的我呢?皇上也會這樣,一直讓刑部去查啊查的,查不到大不了就罷免幾個。
真不想去多想,心裡憐惜着胡昭儀。
就在後宮裡弄了個靈堂,用來拜祭胡昭儀。
皇上將她追封爲胡妃,我卻覺得給她一個貴妃,也沒有什麼用了。
紙錢一張一張地燒着,輕輕地嘆息。
我給她恭敬地上了三柱香:“對不起,是我食言了,對不起。”
出到門口,正巧就看到沅妃也來了。
我冷冷地看着她,她朝我行個禮。
“沅妃娘娘走錯地方了吧,這是胡妃的靈堂。”
她咬咬脣,低聲地說:“臣妾是過來給胡妃娘娘上柱香。”
“去吧。”我笑,笑得很是邪惡:“胡妃正想着你呢,沅妃娘娘你聽說過民間的說法嗎?死了多少無辜的人,會有報應的,一些人怨恨得深了,會回來找債主的,沅妃娘娘晚上可要把門窗給關緊啊,不乾淨的東西晚上很可怕的。”
她瑟縮了一下,低垂得低低的。
我揚長而去,捂着臉蹲在樹下,一臉的疲憊啊。
那天晚上誰去了昭儀宮裡,根本就沒人知道。
怎麼查,如何查?千頭萬緒,無比查起。
雖然我想用了腦子,發了狠去做一件事,沒有什麼做不起來的,只是一些事我也不得不說,真是無奈。
就一個宮女牽連,死了一個妃子。
那我昨天還去看她了,是不是也會受牽引呢,李棲墨,你怎麼了?你明明不是那樣沒有主張,那麼拖拖拉拉的沒有決斷力的人。
“槿色,不回鳳儀宮了,我去承乾宮裡。”
去承乾宮裡等着他下朝,就坐在廊上的欄上仰頭看着那一樹的青翠葉子,佛說死是一種解脫,但願會是這樣的。
臉埋在手裡,使勁兒地擦着。
悲傷如秋霜,李棲墨不讓我查,我得暗着要查清楚。
沅沅你還假心假意來上香,你對得起胡妃麼,我也對不起她啊。
李棲墨回來,步了過來站在我的身邊。
我朝他一笑:“我來看看你。”
“別難過了,天愛。”他將我抱下來:“都會過去的。”
“現在難過,也沒有什麼用了。”擠出一抹笑:“她不會再活着的了。”
他牽了我的手進去,給我擦淨臉上的淚,召了公公過來,傳來樂師給我彈琴。
琴能靜心,但是,如何能安心。
正如他所說,終會過去的,只能等着時間帶走這些哀傷而又不如意的事。
只過了二天晚上,我就聽槿色沅沅最近都去青梅園裡的那個小寺廟裡上香,去求佛。
我想你倒也是開始怕起來了,怎能讓你好過呢。
別以爲你裝小白兔,小可憐,我就拿你沒有什麼法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