罪過啊,我倒是怎以穿也穿不完,很多地方,已經開始寒冷了。
我最怕冷的滋味了,冷起來沒法子就只能狂跑着,跑得鼻子發疼肚角發疼的,那樣才能驅走一些寒意。
“娘娘,這些還是新做的,也要送走嗎?”她打開口箱子。
“是啊,都送走吧,可千萬得看着,不要誰送的又送回給誰,那樣就不好了,要不你就挑幾件不怎麼鮮亮的送吧,別的還是捐出去好了。”
她便開始挑着衣服,我也好奇地扯開來看看,把要留在宮裡的衣服翻出來放在一邊。
第二天姐姐的名冊寫好送了過來,她做事相當的細心,宮裡每個的用度都記得清楚,而且她十分的公正。
這一次晉升的冊子送過來,主要是看看有沒有什麼漏下的,本來是由我而做的,但是現在宮裡一切的事務都不必我來操心,只是過過目,到時再給李棲墨看,他覺得好了就蓋個印,年一過就會正式加封。
去年的那個封妃冊可把我好找啊,改了,卻不夠他玩黑的強。
那時的我們,還是很彆扭的。
我笑笑,翻開那燙金的小冊子。
一頁頁寫着各位妃子的一些事,還有祖籍,以及爲人,要晉升的,做得可比去年的好多了。
去年一看那大名是我的,我是馬上就改掉。
第一頁,赫然寫着上官香華的名字,從昭儀,還是榮升爲慧妃。
也只是看了這一頁,我就看不下去了。
憑什麼又讓她上來呢,憑什麼呢?
她如此的惡毒,兇狠,差點就要殺了我,我不相信李棲墨沒有查到一些線索,只是證據不夠,也動不了上官家,而且那離子的事,鬧得多大。
差人去叫了姐姐過來,一坐定我讓宮女下去,就忍不住問她:“姐姐,你做晉升妃子的冊子,是不是有些錯了?”
她像貓一樣縮在椅子上,端起茶輕輕地喝一口說:“沒有錯,天愛,你一點也沒有看錯,第一個就是上官香華。”
這樣還沒有錯,我靜靜地看着她喝完茶,等着她的答案。
她輕淡地一笑:“天愛,姐姐是深思熟慮之後才作出的決定,上官香華不能做昭儀,必須榮升爲慧妃,而且還不能等到過年後才宣佈,必須現在就恢復她的自由,還有用度。”
“爲什麼?”我澀澀地笑着,喉裡乾乾的。
上官香華宮裡的人藏着離子,還想害我來着,這麼大的事,沒有殺頭就算好的了,可送了纔多久居然就要再榮升爲慧妃。
“天愛,你只是這般想而已,你爲皇上想過沒有?”
我微微的一怔,爲皇上想?
“你和太后打賭的事,也不分輕重,全宮其實誰不知道呢?如今那糧被火一燒,爲你收拾的是誰,是皇上,天愛,別總是仗着他寵着你,而你也要去想想,皇上做這些事累不累,難不難,上官家在京城官勢浩大,關係更是你從來不曾去想過的遠深,天愛,偶爾的時候,你也要爲皇上着想,他日理萬機已經夠累的了,現在這些事更加的難做,不就是一個慧妃嗎?其實若是上官香華真的拼了死勁兒跟你爭,你就算是皇后,也未必能在她身上佔到什麼便宜。你也別生氣,姐姐若是哪裡說錯了話,卻也是心急着爲皇上好的。 你雖然是皇后,可是對後宮,對權勢,你能瞭解得了幾分呢?”
我楞住, 什麼也說不出來。
我知道他去做這些事,可是我從來沒有考慮過,他會不會也難。
我覺得他就是我的一片天,給我頂着,我什麼也不怕。
讓我想想,有些慚愧。
可是一個皇上,爲什麼就怕上官家呢,再大又怎麼樣,難道大就可以殺人,大就可以肆無忌憚嗎?
可別忘了,盛世的江山是姓李,而不是姓上官的。
“姐姐,你倒是越來越會爲皇上着想了。”感覺姐姐有些陌生。
姐姐淡淡地笑:“做皇上的女人,作後宮的妃嬪,哪能不爲皇上着想呢?”
“行,送上去皇上如果批的話,我也沒有什麼話說。”
姐姐笑笑,沒有說話。
我翻到最後一頁,還是沒有她的。
也有些好奇地說:“姐姐,爲什麼上面沒有你的嗎?”
“姐姐並不想做什麼,就一個昭儀已經知足了,天愛,後宮還有着很多的雜事兒得處理,我想,我得先走了。”
讓人送了她出去,上官香華,你可還真是有本事啊,馬上就想升上來了,得,反正不是我的妃子,如果李棲墨同意的話,我有什麼好說的呢?
正如姐姐所說,我沒有爲他想過什麼,我本對後宮的事也不想多插手,一插手就是惹禍,這皇后坐得太高了,太受皇上寵愛了。
也才隔了一天,宮女就來,告訴我說是玉妃娘娘求見。
我倒是覺得好奇,好端端的玉妃娘娘怎麼會來見我呢,我之前在她的身邊做過宮女,她總是覺得不太好意思來找我呢。
讓宮女請玉妃娘娘進來。
她還是和以前一樣,不過還是帶着幾分的憔悴和蒼白,雖然冬衣很厚,仍然摭蓋不住她羸弱的身子。
請了進小廳裡,脫下那外衣,越發的瘦骨畢現。
看着我,溫斂而笑地行禮:“皇后娘娘千歲。”
“玉妃不必多禮。”“
槿色上了茶:“玉妃娘娘請慢用。”
“昨兒個娘娘讓宮女送來的衣服,很是漂亮。繡功十分的精美,也大氣,臣妾先謝謝皇后娘娘。”
“玉妃不必客氣。”我也覺得有些尷尬不好意思的。
先前我是她的宮女,現在她在我的面前,也只能自稱臣妾了。
玉妃看看宮女,欲言又止,似乎是有什麼話想要對我說一樣,揮揮手說:“槿色你帶宮女去取些吃的來。”
“是。”她退下,還將門帶了上來。
我瞧着玉妃娘娘:“娘娘有什麼話不妨直說。”
她腆腆一笑:“皇后娘娘還是和以前一般的直性子,皇上最喜歡的,也就是直性子了,皇后娘娘可一直沒有改變呢。”
我不語,靜待着她繼續說。
“皇后娘娘送來的衣服很漂亮,宮女說些都是上好的布料,可是看這些繡的花還有樣式,分明就給皇后娘娘穿的。”
她聲音說得很低,若不仔細地聽着,還什麼也聽不出來。
我也老實地承認了:“是啊,但是我從來沒有穿過,玉妃娘娘不介意吧。”
她搖搖頭一笑:“怎麼會呢,這是娘娘的恩賜,可是,可是……。”
“可是什麼?”我還是很奇地問。
“可是娘娘,這衣服你是否讓人看過呢?”
“沒有啊,有什麼問題嗎?”
“娘娘現在身懷有孕,不宜聞麝香之味,那繡線,也應是用用明黃小花泡過而成的黃色線,那上面有些很清淡的味,是一種可以令人心神慌亂的藥,這些對孕婦都不好,很容易就造成小產。”
我手心冷冷的,端着茶杯,想要從那兒借些溫暖過來。
可是好可憐,那茶杯,也是冷冷的。
我並不知道給玉妃娘娘送的衣服是誰做的,可是聽到這些,卻是心都寒了,冷了,怯了,怕了。
玉妃娘娘又輕聲地說:“臣妾怕出了錯,拆了一些暗繡的線下來,用水泡開了就是很淡很淡的黃色,若是放在石頭上風一吹,慢慢地就成了黑色,所以臣妾才斷定那些線可以置人於小產。臣妾以前在宮裡,也得罪過不少的人,怕是遭了報復,便樣樣都知些,李檀是臣妾的表弟,有些東西臣妾不明白的便去請教他,他便舍了銀子去問御醫,裝作對醫術有幾分的好奇。”
望着那輕飄飄吐出來的白煙,人也覺得輕飄飄的。
怎麼就會變成這樣呢?
“皇后娘娘?”她擔憂地叫了我一句。
我回過神來,失然無比:“玉妃娘娘,這件事情……。”
“這件事情臣妾只告訴皇后娘娘了,連徐嬤嬤都不曾知道。”
“那就繼續保密着,那件衣服剪了,燒了。”
“啊,這樣?”她似乎是很不置信一樣。
是啊,我真的不想看那件衣服,燒了,燒了。
我誰也不想去猜測,微笑地看着玉妃娘娘:“娘娘可以燒掉嗎?不要告訴我是什麼顏色,不要告訴我是什麼樣子的,我什麼也不想知道,我現在只想娘娘能把那衣服燒了,本宮會命宮女再給娘娘做好些新衣服的。”
她眼裡,生起了一些憐惜,看透了我的心。
然後沉重地點點頭:“娘娘的意思, 臣妾明白了。”
“玉妃娘娘,我有些不舒服,想來不能多聊了。”
站起來走,也是輕飄飄的,她說些什麼,我壓根就聽不到。
回到房裡看着那金紗帳就覺得好笑,爲什麼這麼多人就想我死呢?難道我活着,就是一個錯誤。
痛啊,不要去猜,不要去想,莫天愛這些事你要當作從來沒有發生過。
雪越下越是大,送過去讓皇上看的后妃冊子,多加了一頁。
傅潤芝心細,聰慧,賢惠,封爲賢妃,上官香華依然是靜妃。
君小喬卻依然只是一個才人。
這二個封妃的消息,早早就傳開了。
靜妃的一切,都回復如常,姐姐的一切,越發的榮耀了。
我呢?我的一切,有些空落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