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我比我想像中的還要在乎這個孩子,看不到總是告訴自已,沒事兒的,自個的身份不高,孩子不會想着我的,而且宮裡這麼多人,一定會把孩子照顧得妥當。
可是聽到這咦咦啊啊的聲音,真想抱過來,狠狠地親一下。
就覺得不管是受什麼委屈,我也願意,只要我能和我的孩子在一起。
這個是我在這個世上,最親,最親的人了。
“咳咳。”有人輕咳嗽,然後一個嬤嬤說:“見了太后,還不行禮。”
我規矩地行禮,然後有些可憐兮兮地看着太后。
太后沒生氣的神色,高深得讓我看不透的。
很是小心翼翼,我今天不想惹太后不開心,哪怕是現在還是站着的,看着那小人兒,心就軟了。
“傅天愛,你倒是命硬得很。”太后開口了,一開口就是拿我的命來說。
我沉默,這的確是的,三番二次我還能活着。
“昨日裡你與小喬起爭執,小喬這身子骨,不爭氣,懷個孩子,也沒了,就是跟你說二句話,也可以氣得去撞柱子。”
“對不起,太后娘娘。”我這是沒有骨氣的道歉,可是在孩子的面前,可以不用有骨氣。
“小喬這是心病。”她輕淡地說。
越是輕淡,我越是心裡有些慌慌的。
猜不到太后想說什麼,就很是不安,我寧願她是生氣地對着我吼的。
“御醫說心病,還需心藥治,小喬那身子,是不能再孕育孩子。但是小喬卻想孩子,想得緊。”
難道說要將我的孩子過繼給她,那不會太荒唐了嗎?這樣李棲墨肯定不會同意的。
我靜靜地看着太后,等着她說出她想要的結果。
“哀家希望如玉能幫皇上生個孩子,過續給小喬,她們畢竟是親姐妹,只有有了孩子,小喬才能好起來。”
我淡淡一笑,心裡壓得重重的:“太后娘娘,你是不是找錯人說這些了,我想這些是皇上的事,由不得我說什麼的。”
你怎麼想的,你跟皇上去說啊。
“可哀家,並不希望如玉懷上。”她語音一轉,又讓我猜不透了。
我發現,我可能是真的有些笨了。
“小喬並不喜歡如玉,若是如玉給她生一個,她未必會喜歡,哀家就這麼個侄女兒,疼在手心裡,可是小喬命薄,也撐不得幾年了,哀家最不願意看着她這樣消沉下去。”
我擡眼正視着太后,認真地問一句:“那太后希望我怎麼做呢?”
不會無緣無故來給我說這些的,說開來好,套一圈可能會讓別人理解一下,對於我來說,還是想看你的目的。
太后脣角一彎:“傅天愛,歆兒是個聰明的孩子,皇上現在要爲你廢了殺母立子的宮規,可這事,並不是這麼好辦的,若不然先皇早就這麼辦了。哀家有個辦法,可以幫你。”
“難道太后的意思是讓我懷個孩子,生下來就給君小喬。”
她眼裡起了讚賞:“哀家倒是知道皇上爲什麼這麼喜歡你了,你是個聰明的人。”
如果這是猜對了,還真是可笑來着。
我生個孩子給君小喬,太后你沒有老到龍鍾腦子出問題吧。
可是我不否認,這對於我來說是一件好事。可以讓李棲墨少些麻煩,如果我懷了孩子那些人還要堅持殺母立子的話,天下人若是得知,就極不人道了。
這般做就是爲了防止外戚奪權,干預朝政亂了後宮,可是我身邊,已經沒有親人了。
傅家的人,算不上是我的親人。
可是孩子要給君小喬,我怎生做得到啊。
懷胎十月,那滋味兒我懂。
太后再喝了口茶:“哀家能說,也就說到這麼個份上了,你自個好好的想想,歆上嘛,等你什麼時候想通了,什麼時候就過來看看。”
我盯着那小被子看,那咦咦啊啊,刺痛了我的心。
終是不讓我看一眼,抱着就走了,我失魂一般地坐在椅子上,思緒飛得十萬八千里。
李棲墨回來,看到我坐着,壞壞地一笑:“你倒是不累啊,這般早就起來了,朕以爲你得累到日上三竿呢。”
我擠出笑意:“太后娘娘來了。”
他也輕嘆,撫着我的臉:“沒事,讓她說說也不會少你一塊肉的,乖哦,太后也是這麼說過之後,不會拿你怎麼着的。”
“李棲墨,那個廢宮規的事,難是不難?”
“不難。”他故作輕鬆地回答:“朕定是廢定這麼個宮規的了。”
“上官家一定不願意吧,李棲墨。”抱着他的脖子,真想埋進去,就什麼也不想管了。
他笑得開心:“開始心疼你家夫君了是不是,沒事的哦,所有的一切,都會做得好好的。”
“墨,我們再生個寶寶好不好?”
“好。”他坐下:“生個寶寶讓你不會再像現在這麼孤單,到時看着孩子牙牙學語,叫你母妃。”
“如果我把這個孩子送給君小喬呢。”我試探地問他。
他摸摸我的額頭:“不燙啊,只是眼睛有時候看不到,你不會是腦子有病吧,這些話你也說得出來,是不是太后說了些什麼?”
“我是左右爲難啊,我想看到歆上,想養着歆上,可是你不會讓太后病倒的,那麼我就得生出個孩子送給君小喬,這樣君小喬的病纔會好起來。”硬生生地掐疼我的心啊。
神馬的太后,爲什麼這事兒也能想得出來呢。
“你少想這些有的沒的,彆着急,盡些等太后不這麼生氣了,你再去認個錯,朕抱歆上讓你看。”
可是不能在一起,誰比較弱,承受力比較低,你就會更在乎誰的,而且那個人是你的母后,我也不喜歡弄虛搞得像要死要活的。
我愛你,我也不願意讓你做事處處爲難。
我輕聲地說:“要不,我先答應着太后,可是到時候,我再反悔。”反正我是無賴,我什麼也不怕。
臉面和信用是什麼東西,必要的時候我會丟得一乾二淨,我就是這麼自私的人啊。
他一戳我的額頭:“想都別想,看你還困着,出去走走好好清醒一會,梅開今兒個可開了呢。”
“我冷。”
“別再睡了,下午你看不見,朕就陪你睡會。”
思念真的是一種很玄很玄的東西,一旦被染上了,就像是生了根一樣,在心裡四下延漫着,拔不得,動不得。
一觸摸,心就成了碎片一堆。
李棲墨,我是如此的想念歆上,我真想看看他現在長成什麼樣了。
如困獸被關着,可卻還不如困獸,我得忍着我的不滿,不讓李棲墨看到。
穿上厚衣服和他出去看梅花,知曉他也是想讓我開心些,比他走快二步,長長地嘆氣,伸手趕緊揮散了去,回頭就朝他笑。
他無奈地搖頭:“真是淘氣。”
今天的藍空如洗,怯弱弱的陽光不頂什麼用,風呼呼地吹着,雪氣四面八方涌上來,還是一個痛啊。
我雙手握着暖手爐,縮在大袖子裡,揹着風一步步倒着走。
還沒有近梅林,就聞到了梅花的香,沁人心脾的清香味,深吸一口讓全身都變得神清氣爽起來了。
回頭去看時,那千樹萬樹的梅花綻放着,看一次總是讚歎一次。枝上,花上,也積滿了厚厚的雪,那粉中白,紅中帶白,怎麼一個美啊。
跑到樹下仰頭看,待得他也走近,猛地一搖樹枝,雪如雨幕一般的落。
他過來將我的鬥蓬帽子給我蓋上,一手擋在我的額前:“一會別說上眼睛痛。”
“下雪了。”
搖啊搖,喜歡看這盛景, 喜歡我們一起站在雪下。
他抓一把雪拉開我的衣服,往背後就是一貼。
頓時冷得我跳起來,哇哇叫着:“好冷啊好冷啊。”一推他就跑得遠遠的去。
揹着雙手,愜意地欣賞着梅花,折上幾枝在手中,一會兒帶回去插着,也能讓房裡清香。
以前我總是覺得很多很多的爲什麼,爲什麼世上會有男人和女人,爲什麼又不一樣,爲什麼他們可以生出孩子,爲什麼天會下雪,會熱得要人命,爲什麼世上會有貴賤。
往梅花深處走去,他在後面也輕步跟上。
看到墨梅,我站定沒有再往前走。
一襲淡藍色鬥蓬的女子站在樹下仰望着看,嫋娜的身影不用回頭我也看得出她是誰。
“小姐。”
小蟈蟈先發現了我,高興地叫了起來。
我淡淡地一笑:“真巧,你也在這裡。”
藍衣的她趕緊回頭,楚楚可憐的地看着我,咬着雙脣,像是欲說什麼說不出口。
其實我跟你,已經沒有什麼好說的了。
“小姐。”小蟈蟈燦爛地朝我笑,跑了過來看我:“小姐,奴婢也聽說行宮失火了,小姐幸好你沒有事。”
她說着說着,就想往我身上靠來,要抱着我哭。
我笑笑,往後退了一步離她遠點。
“我沒事,謝謝關心。”
她雙眼黯淡,望着地上我踩過的腳印,沒有再上前。
以前把小蟈蟈當姐妹,以前我們總是混在一起,可是小蟈蟈對不起我們再也回不到以前了。我心裡的雅量不大,沒有當作什麼事都沒有發生過的樣子。
至於傅潤芝,你楚楚可憐的樣子,再也不會讓我心軟了。
我曾經很依賴你,我覺得親情又回來過,可是我也最恨一件事,就是別人對我好只是表面,只是爲了想害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