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我就學會了裝,裝乖。
乖得不亂動,穿着鞋子仰頭看着她們。
越看她們越是不好意思,於是慢慢地就退出一些去了。
後來有人欣喜地說:“雲郡主帶着二個少爺來了,快去看啊。”
於是那些侍女就興奮了起來,馬上又去觀賞。
剩下幾個頑固不已的侍女還在堅守着,並不離開。
於是我說:“你們都下去吧。”到門口,彎腰請她們離開:“現在再看到你們,我就頭痛肚痛腳趾痛,再不走我就哭給你們看。”
她們怕我哭,一哭妝就花了。
於是很委婉地說:“那我們就先下去了,小姐要是有什麼事吩咐一聲,奴婢們就站在門口。”
“好。”還站門口,真乖,把這些事都告訴我了。
等着人一走,我哪會這樣乖哦。
馬上脫了鞋插在腰間,然後偷偷摸摸地開了窗,滑了下去,閣樓哪會高。
鑽進那紫色的花樹下,雙手握成拳,低頭甩着頭髮上的東西,啪啦啪啦地掉着。
最後頭髮亂了,什麼都扯乾淨,索性就躺地上連打幾個圈,要將衣服弄髒,臉弄髒,然後就悄悄地爬出去,這樣才能不吸引人注意啊。
不過我滾着滾着,就滾到了一銀一黑的鞋子前面。
順着那鞋子往上看,一張臉是那樣的熟悉,熟得有些欠扁,一張是陌生的臉,我的天啊,真美,白白嫩嫩粉粉的美啊,讓我有種衝動。
想將雙手上的泥往他臉上搓過去,我這個人見不得太美完的東西,就連男人也是一樣。
“你是誰?”那個長得欠扁的人看着我,黑眸在思索着,似乎在想着哪兒見過我。
我衝他一笑:“我是杜府的三小姐。”
那個賤人天天看到我都把鼻孔給我看,她叫我賤人也就怪我也叫她賤人來着了。
摸着小石頭爬起來,藏在手心裡無邪地笑着:“你們是雲郡主的小公子嗎?長得真是太好看了,等我長大娶我好不好,我不會尿牀的。”
二個少年的臉有些嫌棄,離我遠一點。
由那個黑衣的人問:“杜府的小小姐,是住在上面。”
“咯咯,是啊,如果我說我就是,你們信不信?”
“噗。”那黑衣的少年笑了出來:“如果你是,母豬都會上樹了。”
“真的啊。”那你可以去上樹了。
“跟她廢話這麼多幹什麼,看她這瘋顛的樣子,指不定還是不正常的呢?”銀白色衣服的少年,貴氣沖天啊。
一看也就是和杜府三小姐一樣用鼻孔看人的,聽聽這聲音,乖乖,就是那天賞我一兩銀子的人啊。
奶奶個熊,又遇上了。
我就是記性好啊,娘說我是個記仇的傢伙呢。
這聲音太好聽了,聽過一次我就不會忘記,連尾音都可以勾得高高在上的,此人身份不同啊,不過是個郡主兒子就這麼囂張,所以我再一次討厭當官的,包括他們的兒子。
要是他是皇上的兒子那還得了,我看他一出來就得像豬頭去祭祖一樣,讓人捧着,後面還跟着很多很多的人,拿着香火一路燒過去。
要是成爲祭拜的豬頭之前,能不能先讓我掐掐他的臉。
“少爺,聽說那個命中註定是皇妃的人,就住在這兒呢。”那黑衣少年眯起眼看着小閣樓:“你相信嗎?”
“杜府這麼囂張地說,傳得滿京城都知,倒是想看看是什麼豬養得這麼壯。”
你纔是豬,你全家都是豬。
心裡暗罵一句,然後站起來就去爬牆。
幾下就爬了上去,坐在牆頭上得意地叫:“傻瓜。對,就是叫你們二個,別這樣仰視着我,讓我不由自主地想要鄙視你們,穿黑色衣服的傻瓜,不認識我了麼,不過我沒準備告訴你們我是誰,銀色衣服的傻瓜,你的腦袋讓銀子砸得還痛嗎?來,試試石頭的滋味吧。”
丟了過去,對準的還是他的腦袋,唉,誰叫你怎麼這樣可愛啊。
叫我不想砸你都難的說,呱呱。
不過那黑衣的人好厲害,居然將石頭給接住了,然後眼一狠,石頭就往我砸了過來。
我眼快,往下一滾,可是還是遲了一步,石頭砸在我的屁股上,痛死我了啊。
不過現在不跑,還待何時,想來看猴子的人,反而讓杜府裡的人當猴子看了,哈哈,妙哉。
裡面的人亂作一團:“快,小小姐爬牆走了。”
我的娘啊,我得逃。
趕緊穿上鞋子,不然踩到石頭就逃不遠了。
這麼一個疏忽,那個黑衣的少年已經跳上了牆頭,我看着他趕緊撒腳丫子跑。
“站住。”
誰站住誰纔是傻瓜,幸好這杜府的巷子一出去,就有街道,後面不怎麼熱鬧,前面熱鬧可是前面抓我的人很多啊。
一隻手指住我的肩頭,用力一轉,讓我不得不停下,往回看到那黑衣的少年,我騰地擡腳往他雙腳間踢過去。
他沒防着,臉色一變擱在我肩頭上的手也沒了力氣,烏黑烏黑着,扭曲扭曲着。
娘說得真沒有錯,對付男人就要用這麼一招。
而且還要踢得快狠準,就算你功夫,我也不怕你,嗷嗷,我招招手:“再來再來。”
“挺囂張的啊。”那白衣的少年出現在他的身後,眸底沉着陰狠。
我跪了下去,嗚呼大哭着:“哥哥啊,爹孃死得早,你不要把我賣到青樓裡去,我還小啊,我求求你了,求求你了,不要把我賣到青樓裡去,我會乖乖聽你話的,你把我賣給別人做小妾我也認了,哥哥啊,你不要把我賣青樓裡去啊。”
盛世的繁榮,造就了民風的高尚,尤其還是在這京城之地。
這麼一哭一叫,圍觀人就可觀了。
那少年顯然沒有想到我可以這麼聰明,無恥,不要臉,硬是隻會瞪大了眼殺氣騰騰地看我。
伸手要來拉,我又翻滾在地上哭得斷腸爛肚一般:“哥哥,不要打我,不要打我。”
一翻身,然後滾了出去。
別人指指點點,有意無意地擋起他的追擊。
就連杜府裡出來追的人,也給擋了去。
多好,略施小計我就可以逃之夭夭了。
一鼓作氣地跑出去,我記性兒好,我知道出城的路。
娘在運河那兒等着我,我從小路走的,那兒會經過李檀叔叔的墳,那路我比較熟,相信娘和姐姐不會離那兒多遠的。
可是遠遠地,看到叔叔的墳頭上站着一個人,很高大,看起來很貴氣,不容人逼近一樣。
他靜靜地看着那上面的李檀二字,我看到那站得遠的人,還有穿官服的。
真討厭,我姐姐說叔叔就是讓這些穿官服的人害死的。
撿起石頭就朝他扔了過去,兇狠地叫着:“誰讓你站在我叔叔的墳頭的。”
“大……大膽。”那樹下人朝我喝斥着。
可是那個還算是好看的人卻揚起一手,然後看着我:“你叫他什麼?”
我衝過去,狠狠地一堆他:“不許你來看我叔叔,離得遠遠的。”
“你是誰?”他瞪着我看。
“要你管啊,哼。這是我叔叔的地方,奶奶個熊的,誰允許你來的。”
他眼裡似乎有些迷失,那眼波忽爾地柔如水一般。
“告訴我,你叫什麼名字?”
“憑什麼告訴你啊,你誰啊,你叫我說我就說啊。”我看到孃的船了,因爲那上面掛了條巾子,那是姐姐繡的小兔子。
不再理會這個人了,反正我想早點見到娘,然後和娘與姐姐早些離開這個地方。
“娘。”大聲地叫着。
船裡探出一隻腦袋:“西泠,快些上船。”
“你娘是……。”後面有聲音加入。
咦,怎麼還沒有走人啊,還跟着我。
這個人是誰啊,這麼可惡來着。
“關你什麼事,不許跟着我們,不然要你好看。”蹲下去撿石頭。
那男人看着我,真的不生氣,一點也看不出生氣的樣子。
看着我,十分的溫和,帶着期盼看着那小船。
姐姐將船搖得近了,我興奮叫:“娘,娘。”
姐姐輕聲地說:“娘不在這兒呢,說目標太大,容易發現,快上船。”
我不用她扶,跳了過去。
“奶奶個熊,太可怕了。”我打個顫:“終於是逃出來了,可是好想看到娘啊,姐姐,我想娘啊。”
姐姐只是笑,也不怎麼說話。
竹子劃開了水,往運河外面走。
那岸上的人還一直跟着,跟到那無路可走的地方了,於是他就大聲地叫:“你娘是不是傅天愛,是不是傅天愛。”
我在船頭上朝他做一個鬼臉:“不告訴你就不告訴你。”
這個人還真是不簡單啊,居然知道我娘叫傅天愛。
不過我是不會說的,我娘說在京城可沒有認識的人呢。
到了運河外面,姐姐去接了娘,我膩在孃的懷裡撒嬌:“娘,人家好想你啊。”
她就掐掐我的小臉:“不錯嘛,還吃得下,又長胖了不少呢。”
“呵呵,娘,我沒事做啊,她們不停地給我吃這吃那的,真真是討厭得不得了,我不吃都成了罪過一樣。”
“她們說的事,是真的嗎?”姐姐忽然問了一句。
“什麼事啊?”我感覺她們說得可多來着了。
姐姐有些臉紅了,低如蚊吶般地說:“就是皇妃的事。”
我笑:“這怎麼可能呢,狗屁皇他個妃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