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呂鳴鐵和雷千里開口,小東西就搶着和那位美少年搭話:“原來是姑蘇呂氏二公子呂扣銀啊,怎麼你也到了這裡來?”
呂扣銀對着小東西又搖手又搖頭,示意她別多說話,接着他涎着臉和呂鳴鐵打個招呼叫了聲“哥”,然後掉轉頭就想溜。請牢記
雷千里離他很近,手疾眼快一把揪住衣領把他拎了回來,笑着說:“兔崽子!就只認識他是你哥,裝着不認識我了。心急慌忙地跑什麼,是又幹了什麼荒誕不經的傻事?”
“喂,別以爲比我早生了幾個月,就可以對我擺足表哥的架子了。”呂扣銀掙開了他的手,“我也沒有你說的那麼不正經……”
“閉嘴!”呂鳴鐵一聲斷喝,讓這些天來見慣了他灑脫倜儻柔和模樣的衆位不由愣了一下,呂扣銀更是情不自禁就一抖。
“爲什麼那個人一見到你就要動手?”他追問弟弟,“是不是你又裝神弄鬼地戲弄過他了?”
呂扣銀乾咳嗽,顧左右而言他:“原來這裡有這麼多朋友,在下呂扣銀多多有禮,不知道各位都是誰,請教高姓大名啊?”
司徒雲他們雖然不知道這哥倆在搞什麼名堂,但禮不可廢,當然都還禮並報上了各自的姓名,司徒雲還越看越覺得他像是樹林裡遇到的神秘少年,冷不丁開口就問:“你我是不是曾經見過?”
眼光這麼厲害?呂扣銀嚇了一跳,當然矢口否認,不然肯定會挨一頓數落。小東西則在旁邊忍不住吃吃一笑,惹來呂扣銀白眼無數。
見了這情形,司徒雲內心越發起疑,但又不好失禮,嘴上客氣幾句:“早就聽說呂氏一門俊傑,扣銀公子更是人稱‘千面小郎君’,精於易容之術,在下仰慕已久,今天竟然有緣見面,榮幸啊榮幸!”
雷千里笑着說:“司徒二哥別給他戴高帽子,這小子會易容術不假,但多數用來戲弄別人,不登大雅之堂。就是這一次也說不定是把屋頂上那位惹毛了,這才追着他要打呢!”
但又爲什麼剛纔呂鳴鐵會說那個人多半是找他來的?
“當然事出有因。”呂鳴鐵嘆了一聲,“這事說來很丟呂家的臉,但既然司徒兄問起了,我也不敢隱瞞!幾個月前有人神不知鬼不覺地在我家下了張帖子,上書‘某聞呂家有女初長成,天資國色,儀態不俗,某欲聘爲妻,當擇一良辰吉日帶厚禮前來相迎,萬望勿辭’。請牢記”
“什麼意思?誰要娶誰?”小東西聽得糊塗,因此插嘴問一句。
“沒你的事,聽鳴鐵兄往下說。”司徒雲橫了她一眼。小東西一吐舌頭也只好悶聲。
雷千里則感到非常意外,又怎麼從來沒有聽呂家舅舅和舅母說起過這事?而大表哥對自己也從來沒有露過口風嘛?
呂鳴鐵哼了一聲,說話時眼睛就瞄着屋頂上那位:“姑蘇呂氏也是武林中有名望的家族,卻居然被人暗下帖子,還揚言要我們家的閨閣千金,這簡直就是奇恥大辱了!而且事關我妹妹聲譽,所以不願意被別人知道。是可忍孰不可忍,這下帖子的未免太沒有把姑蘇呂氏放在眼裡。”
“可是——”司徒月愣頭愣腦地插了一句,“至少這個人還是喜歡你妹妹的嘛?”
“你也給我閉嘴!”司徒雲也橫了他一眼,“聽呂兄繼續說,那投帖子的語氣狂妄之極,倒和屋頂上那位極其相似了。“
“應該就是了!”成傑這時候插話。
呂鳴鐵點點頭:“沒錯,帖子上的落款是‘傲嘯江湖天下第一人’。”
“我知道了!”小東西后知後覺,這時候才恍然,“你們說的是不是那個敢和天下第一豪傑龍公子別苗頭的關逸飛?我聽如瀾說過的,說他這個人真的是非常狂傲不羈。”說着她轉臉問屋頂上的那個人,“喂,難道真就是你嗎?”
那人對着她輕輕一笑不答,但無疑已經是默認了。
呂鳴鐵看着他一臉的不服氣:“除了這狂妄之徒,還有誰會做如此荒誕不經之事!”
雷千里當然也不服氣:“那麼舅舅的反應是怎麼樣的?”
“三個字:‘不答應’,另外再加兩個字:‘狂妄’!”
“就是嘛!”司徒月說,“如果是我妹妹,而且天資不俗,我爲什麼不把她嫁給天下第一的龍公子,而要嫁給這個人呢?天底下除了龍公子能讓我心服口服之外,其他人嘛,嘿嘿……得把我打敗了之後我纔會佩服他的。”
“三哥!”小東西覺得他這話刺耳,噘起了嘴嗔他,“你就知道打架!我是你妹妹,也不差到哪裡去,但我誰也不嫁,這話可得說清楚了啊?”
“我就只是打個比方而已,你着什麼急呢?”司徒月說。
“我不管,就是不准你提什麼讓我嫁不嫁的話!”小東西不依不饒地跺起了腳。
“你們兩個,沒事就到屋子裡呆着去!”司徒雲忍無可忍一聲喝叱。
屋頂上的關逸飛卻是朗朗一聲長笑,說:“這位小妹妹說得對,其實嫁不嫁應該由姑娘自己做主,要別人插嘴幹什麼!呂鳴鐵,姑蘇呂氏是武林大家族,娶你們家的千金不至於低了我的名頭,而且你妹妹也確實很對我的眼,我看中了的人就一定會來娶,這就回家替你妹妹打點嫁妝去吧。”
“放你的……”要不是當場有幾個女眷在,呂鳴鐵恐怕一句髒話就要衝出口了,鐵板着臉說,“你強要我妹妹,實在欺人太甚!”
“怎麼可以說是我強要你的妹妹呢?”關逸飛不緊不慢地搖着他的扇子,“爲什麼不先問問你妹妹的意思,再來和我說話?”
“呸!”呂鳴鐵大怒,“我妹妹端莊賢淑,又怎麼可能和你這無恥之徒有什麼‘意思’,奉勸你趁早滾蛋,別再來糾纏不清,不然的話可別怪我對你不客氣!”
關逸飛並不爲他的惡語生氣,手裡摺扇遙遙指向呂扣銀,不鹹不淡地說:“呂鳴鐵,你也可以先問問他,到底是誰先把誰糾纏住了的?”
呂鳴鐵把目光轉向了呂扣銀,但見他正在往後縮,就叱了一聲:“扣銀,你又在這件事裡搗了什麼鬼?”
“我哪兒有哇,大哥!”呂扣銀急忙爲自己辯解,“那就是一個誤會而已,不過這個誤會或許、確實有點兒大了……”
見呂鳴鐵把眉毛挑了起來,心虛的他知道瞞不過去了,只好承認,“好吧,是我太貪玩了,可沒想到我只是玩玩而已,他卻最後竟然當了真!”
“你給我把話說清楚了。”呂鳴鐵板起了臉,“要有半個字沒說清楚,小心你臉上挨鐵板子。”
“唉!”呂扣銀大嘆一聲,“其實要怪就得怪我這張臉嘛!男扮女妝的時候就和妹妹一個模樣,連爹和娘都分不出來,更別說是一個外人了!”
“你什麼時候又扮美女玩兒來着?”雷千里熟知他的脾氣,對此已經見慣了,只是他扮就扮了,又怎麼會惹上關逸飛的?
呂扣銀苦着臉解釋,那天正好巧遇關逸飛,當時並不知道他是誰,看到他單身一個人顯得非常無聊似的,就一時興起和他開了個玩笑,把自己裝扮成了迷路落難的女子要關逸飛幫忙,其實兜着圈子引誘他在姑蘇城裡和自己捉迷藏,不輕不重地把他涮了一次。
原來是這樣?司徒雲看了一眼關逸飛,心想他本意是要幫助一個迷路落難的女子,倒也不失有俠義之心。
呂扣銀苦起了臉:“但很快他就看出不對頭,追着要和我算帳,這下子我可慘了,只好仗着路比他熟東躲西藏,最後躲進了開元寺裡。可事情就有這麼巧的,那天正好妹妹也到開元寺裡去進香許願——我估計她一定是跟菩薩許願要個如意郎君吧?那廟裡的菩薩倒還真夠靈驗的。”
“少跟我說這沒用的。”呂鳴鐵沒好氣地叱他一句。
“好,好,我這就說正題!”呂扣銀見到呂鳴鐵面色不善,不由一吐舌頭,“等到我發現妹妹居然也在開元寺,關逸飛已經把她錯當成我了!還好他很快就發現弄錯了人,轉而又來找我。我當然要躲開他的了,幸好關逸飛最後沒把我怎麼樣,八成是實在找不到我,他也就不計較這事了吧?”
是啊,不和他計較了,卻最後看上了他妹妹!呂鳴鐵一貫風流,如果不是這事落在自己妹妹頭上,興許就會讚歎一聲:“如此邂逅實在情趣十足,妙啊!”
但偏偏輪到這事的是妹妹,你說他又怎麼可能不心裡發堵呢?按捺不住一個手指頭直戳到呂扣銀腦門上,罵他:“你做的好事啊!以前你愛胡鬧,不出什麼事情也就算了,但明明知道妹妹被關逸飛驚擾,你卻居然不聞不問,難怪家裡在收到帖子之後就不見了你的人影,原來是因爲心虛躲起來過逍遙日子去了,卻讓我們來替你收拾這個爛攤子,還毀掉了妹妹的名譽,你就不想想,萬一關逸飛對妹妹有什麼輕薄無禮之舉,又要妹妹如何承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