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司徒雲同時叫出聲的是司徒月,他在旁邊已經忍了半天了,這時候簡直是跳起來的,叫道:“姓關的別忙着走,要走的話也得等我領教了你的功夫再走。請牢記要是你打得贏我,甚至贏了在場的每一個人,別說是呂家的千金,就是再多幾個我也作主嫁給了你!”
“三弟別胡說!”司徒雲連忙喝止。這小子有時候說話不經大腦,也不怕呂鳴鐵他們聽了會生氣,“你給我往後退,這裡根本就沒有你什麼事。”
“怎麼會沒有我的事呢?”司徒月說,“我看他們一個想要人一個又不肯給,口頭上扯皮沒完沒了的,讓人看着好不耐煩!既然都是練武的人,最痛快的解決辦法就是打上一架論輸贏,這有多幹脆啊?”
“就算要比試功夫的話,也不應該由你出面。”司徒雲沒好氣橫了他一眼,“你自己比武贏了呂兄的一個歌舞姬,這事兒還沒解決呢,怎麼不自己決定一下到底要還是不要啊?”
“哪是我贏來的啊,那根本就是……”司徒月聞言頓時氣癟,瞄了一眼呂鳴鐵之後乖乖把嘴閉上了。但在心裡卻直埋怨二哥,當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本來他就一直在爲這事提心吊膽,生怕呂鳴鐵見到他之後會提起來,沒想到人家不提二哥倒提起了,這萬一正好提醒了呂鳴鐵,再窮追不捨的要把那歌舞姬送給他,他又該怎麼辦呢?
還是雷千里這時候給他解了圍:“二哥,話雖然不是這麼說的,但今天這件事確實不可以就這麼了結了,就是我也很有心要會一會這個關逸飛,看他到底是憑了什麼敢如此張狂。”
“好啊!”關逸飛聽他們這麼說,轉身回來摺扇一揮飄然落地,“你們是想單打獨鬥呢,還是一擁而上呢?”
“一齊上?你太看得起自己了!”司徒月忍不住怪叫一聲,“就我一個人已經夠了!”說着撩撩袖子就想上去開打。
“等等!”成傑是這些人當中年紀最大也最穩重的一個,急忙把司徒月拉住了,“高手比武,稍有閃失就會有性命之憂,我們眼下最要緊辦的事情不止一件,在這當口又何必起意氣之爭呢?關逸飛恃才傲物,我成某也早就有耳聞,討教一二那是肯定要的了,但是不應該在今天。請牢記不如我們另外約個日子和他好好理論一番,是非曲直在場各位都可以作個見證,他贏得過一個理字,就隨便他怎麼樣,我們也都無話可說的,是不是?”
關逸飛仰天一笑:“你們不和我比武,卻想和我論理嗎?那就是擺明了不敢和我動手了?”
“誰怕誰啊?”司徒月瞪了他一眼,“我就是第一個要領教的。”
司徒雲把他又往後拉了一點:“表姐夫這幾句話說得在理,改天我們一定會和你好好地理論。三弟你聽我說,個人武功高下其實原本算不了什麼,浮生虛名又要它幹什麼呢?男兒既然生於天地之間,立足於江湖之中,做人本來就不應該如此心胸狹隘,意氣用事,多做點俠義的事情纔是正經!”
幾句話不輕不重,明着是在教訓司徒月,但卻暗地裡諷刺着關逸飛,說他行事不夠端正。關逸飛又怎麼可能聽不出這話外音來,當時就把臉一板:“這麼說,呂家小姐的事情你們是插手管定了?”
司徒雲微微一笑:“你不要着急,再聽我說上幾句話。也許當世只有豪傑第一人龍公子的功夫才能與你匹敵,我們都贏不了你,但是對龍公子的爲人處世在下等都佩服得五體投地,你卻未必就能像他那樣讓我們佩服了,這是爲什麼?因爲龍公子從行走江湖的那一刻起,就不以武力壓人,所做的每一件事情都光明磊落,無愧於天地良心,江湖中受過他恩惠的人不計其數,所有人都在心裡感激他一生一世,懲奸除惡,扶助弱小,如此高尚的品德又怎麼會不讓人肅然起敬?”
“這幾句話說得還算動聽!”關逸飛不冷不淡接了一句。
司徒雲接着說:“但是閣下你呢?江湖上流傳的種種關於你傲氣凌人之事我們先不去說它,單單你今天的行爲就已經比不上龍公子了,就算你能贏了在場每一個人,於‘理’字上你仍然輸到了家。”
但凡江湖上混過的人都知道,天下第一狂妄書生關逸飛經常自詡能和龍公子匹敵,司徒雲就偏偏說出這麼一番話來挫一挫他的傲氣,最好能讓他落個沒趣。
但關逸飛偏偏就不上他的當,冷笑了一聲:“我和龍公子已經相交多年,我的爲人他最清楚不過,如果真像別人說得那般不堪,恐怕我和他也做不了朋友。說到個‘理’字的話,我和呂小姐是兩情相悅,外人又有什麼資格來說三道四的!”
“兩情相悅?”呂鳴鐵哼了一聲,“姓關的你不要無端侮辱了我妹妹的清譽,外人或者沒資格說你,我呂家人完全可以決定,要我妹妹嫁給你,除非是天崩地裂,海枯石爛!”
風流公子平時總是用這幾句話來哄美人兒開心,但這時候脫口而出卻用在了這件事情上,不過勉強算得上合適。雷千里還幫他湊上兩句:“就是啊!就算你姓關的有本事強搶,得到了人卻得不到心,最後能留下的只有千古罵名而已。”
“還羅嗦什麼呀!”司徒月已經手癢難熬,“乾脆先打上一架再理論。”
“哎,等等!”小東西眼珠子轉了又轉,在旁邊已經琢磨半天了,這時候就扯了扯司徒月的衣袖,笑嘻嘻地說,“三哥,就算要打架也不應該亂打一氣嘛?我來給你出個有趣點的題目,好不好?”
司徒雲熟知這小丫頭的脾氣,連忙喝止她:“這就更加沒你的事了,還不快和你二嫂回屋裡躲着去?”
但司徒月卻已經來了興趣,問小東西:“你要出什麼題目,說來聽聽?”
小東西笑着說:“這題目有點難度的,三哥你怕不怕?聽你們說了半天要打不打的,我也已經聽得不耐煩了呢!喂,關逸飛,如果你可以當着這麼多人的面把我帶走的話,我就承認你是天下第一,還幫你娶到呂家的小妹妹,你說好不好呢?”
她是面對着司徒月說這些話的,一邊說着她就一邊往後退,把話說完的時候,離着關逸飛也就幾步之遙了,但嘴上在說着心裡頭卻在撲騰,知道面前這些人反應都非常快,不知道這一招有沒有用。但願關逸飛本事夠大,能幫助她脫離“苦海”,繼續逍遙自在地玩兒去。
“不可以!”司徒雲立刻就明白了她的意圖,叱了一聲然後縱身向她撲過去,雙臂探出去就去一招小擒拿手。
這一下猶如迅雷不及掩耳,小東西又怎麼躲得過去呢?心裡突突一跳,但一聲驚呼還卡在嗓子眼裡的時候,就覺得後背上一緊,身體忽然之間騰空而起,竟然瞬間就被拋上了屋頂。
關逸飛出手果然不同凡響,後發而先至,非但把她拋了出去,同時摺扇一張眨眼間還了司徒雲幾招,一邊還能閒閒地朗聲笑着對小東西說:“小妹妹出了個絕好的題目,關某就做一下也無妨!”
雷千里反應快,第一個就飄身而起要上屋頂去。他的輕功應該是這些人當中最出色的了,但沒想到關逸飛比他更快,他人還在半空中,關逸飛虛晃一招躲過了司徒雲的襲擊,緊接着就像風吹柳絮般貼到了雷千里身邊。
同時他手裡的摺扇也甩了出去,就好似半空中盛開了一朵秋菊,帶着一股勁風向隨形而動的衆人招呼過去,居然沒有漏過任何一個,就算是千手如來萬般幻像,恐怕也沒有他的招式這麼變幻莫測!就算衆人功夫全都屬於上乘,能夠輕輕鬆鬆當住他的這一招,但終究難免要頓一下的。
只這麼頓一下,對於一個輕功高手來說就已經足夠了!
雷千里的手眼看着就要搭上小東西的肩膀了,關逸飛的手指可也已經對準了他的手腕。手腕脈門是要害地方,一旦被人拿住那還有什麼戲可唱?雷千里只好變招自救,在半空裡沒有依*,身體一滯,隨後就往下掉落。
他再這麼頓一下,非但是關逸飛已經上了屋頂,就連小東西都機靈地逃開好幾步去了。關逸飛更加不作停留,趕過去把小東西攔腰一抱,腳尖虛虛一點,眨眼之間就只剩下了一個背影。
衆人只能聽見他朗朗的笑聲,聲振屋瓦:“至少我不會傷害小妹妹,你們就留步吧,不必遠送了……”
留步?沒這麼容易!雷千里平白吃一個暗虧,怎麼肯就此罷休,一跺腳提氣就追,司徒月更是跳得八丈高,他都還沒有動手過癮呢,人居然已經跑沒影了,他當然得緊追不放。其他人也紛紛尾隨着追了過去。
但沒想到越追關逸飛的背影就越淡,到最後完全融入了茫茫夜色中,不知所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