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起來飛龍山莊和桃花塢可是大有淵源了。桃花夫人寧巧嫣孃家是江南著名的幾大家族之一金陵寧家,她母親寧家老太太一共生了八個兒子六個女兒,開枝散葉家族鼎盛,她老人家最大的孫女寧香兒,就許配給了飛龍山莊的少莊主成傑爲妻。論起親戚輩分來,司徒雷應該稱呼飛龍少莊主一聲“表姐夫”。
只不過因爲塞外桃花塢和飛龍山莊隔得遠了,大家又都是忙碌人,因此他們很少有機會碰面,每一次見面也都比較匆忙,聊不上幾句家常話。如果不是飛龍十八鐵騎的特殊妝扮,司徒雷一時半會的還沒法把這些馬認出來呢!
既然飛龍十八鐵騎都已經出莊了,而且馬是十九匹,那麼他的表姐夫——飛龍少主成傑應該也一起來了。
司徒雷一路走回自己客房,一邊留心周圍屋子裡的動靜,不過看不出飛龍十八鐵騎他們會住在哪幾間屋子裡。飛龍山莊一向以嚴謹的門風著稱,莊子裡任何人出門來都不喜招搖不惹事端,只不過因爲名氣實在太響,而且那些馬兒都非常醒目,有時難免地會有麻煩去招惹他們,所以他們出門都是能收斂就收斂,這時候司徒雷要想見到十八鐵騎中的任何一位恐怕都不容易。
司徒雷心裡難免有了疑問,恐怕是中原武林中出了什麼大事了,才惹得飛龍十八鐵騎傾力而出,要麼就是飛龍山莊裡出了什麼大事,但不管是什麼事,既然被他撞上了就該打聽清楚纔對,再怎麼着飛龍山莊和桃花塢都是親戚。請牢記
這就想把客棧夥計叫過來問個訊。但沒想到身體不爭氣,才轉了個身,就忽然間像是頭被大錘子猛敲了一下似的,一陣劇痛,眼前剎時一片漆黑。
司徒雷趕忙身手去扶牆壁,卻偏偏摸了個空,然後,他就根本沒了半分意識。
等他清醒過來的時候,人已經躺倒在牀上了。可這間屋子卻並不是他住的屋子,一股似有若無的脂粉香氣直鑽鼻子,不用問也能猜出這是姑娘家住的房間。
司徒雷試着起身,已經感覺不到痛楚,這就下了牀。這時候屋子裡並沒有其他人在,但當他想開門的時候,門卻自己先開了。從外頭走進來的果然是個姑娘,因爲低着頭照顧自己手裡的湯水,差點就和司徒雷撞了個滿懷。
也是司徒雷反應快,閃身躲開了,看着她竟然毫無察覺,仍然端着湯小心地走到桌邊放下了然後才擡頭,看到牀上居然是空的,這才驚訝地叫了一聲:“咦,人呢?”
猛一回頭,看見司徒雷居然站在門邊,她又嚇了一跳,“啊”了一聲後問:“你,原來已經醒了?”
嗓音細細的柔柔的,看上去很怕羞,話纔剛說完,紅暈就已經漫過了臉頰,一直紅到了耳後根。
司徒雷把打量着她的目光收了回來,省得她更加不自在,說:“多謝姑娘,我已經沒事了。”
“真的已經沒事了嗎?”那姑娘斯斯艾艾地說,“但看你暈倒的時候臉色十分嚇人,店夥計說你一定病得不輕,我就叫他幫着把你扶到屋子裡躺下了,又看你的手冰涼冰涼的,想或許你是受了風寒,我就又關照夥計煮了碗薑湯給你祛祛寒氣——喏,這是薑湯。”
她雙手端起薑湯送到了司徒雷面前,因爲羞怯她把頭垂着,但卻又偷偷地用眼角餘光瞄着他,一接觸到他的目光又趕緊往地上看,這麼一來一往,她的臉就更加紅了起來。
“有勞姑娘了,多謝!”司徒雷伸手把薑湯接了過來。對於他的病來說一碗薑湯根本無濟於事,但看她一片好意,他不好意思拒絕,況且,瞧着她纖細柔弱的手腕,他還怕她端久了薑湯,會把手腕給累斷了呢。
那姑娘看着他把薑湯喝了下去,又急忙把空碗接了過來,直到司徒雷再次說了聲:“多謝!”她才擡起頭來對他笑一笑,回答一句:“別客氣!”
趁她這一擡頭的工夫,司徒雷纔算把她的容貌看清楚。一頭烏黑油亮的髮絲襯着嬌嫩的肌膚,正是豆蔻年華,一笑時臉上就露出圓圓兩個小酒窩,更顯出她的單純可愛。
不過司徒雷覺得她居然有點面熟,可仔細想了想,卻又想不起來曾經在什麼地方見過面。
而且見到他正在打量自己,她臉上紅暈尚未褪盡,又火辣辣地燒了起來,手足無措地把空碗放回到桌子上,但又不知道該把手往哪裡放,就一藏藏到了身後,咬着嘴脣說:“你……你的臉色比剛纔已經好看得多了,我……”
話說到一半,她目光無意中落到司徒雷腰間,不覺就頓住了,而且盯着那裡看了很久,再擡起頭來的時候,目光裡就帶了些許詫異。司徒雷忍不住也往腰間看了一眼,然後才明白過來,原來她看到了自己腰間掛着的那塊金腰牌——也就是塞外桃花塢當家人的招牌。
“桃花!桃花塢!”金腰牌上鐫刻的就是桃花圖案,那姑娘的眼睛頓時亮了起來,問,“你是不是桃花塢的那個……那個……”
“那個”了半天沒有下文,她卻忽然跑出了屋子,並且拔高了聲音叫,“大哥,大哥!你快點過來,快點來啊!”
“小鳳,是又出什麼意外了嗎?”隨着這低沉的嗓音,有個人一陣風似的捲進屋來。
只見他身高體健威武不凡,那派頭真的不小,絕不輸給桃花塢少當家的司徒雷。看到這屋子裡一派風平浪靜的,他眉毛就擰了起來,說:“姑娘家大呼小叫像個什麼樣子,還懂不懂規矩了!是不是還嫌現在事情不夠多,我還不夠忙呢?”
那姑娘被他這麼一頓斥責,頓時把嘴嘟了起來,小聲說:“大哥,我是想讓你來見見這位,他是那個……誰?”
“誰?”她的大哥連身子都沒轉過來,看上去心事重重的,“如果不是重要的人,那就別來煩我!”
那姑娘嘴噘得更高了,但不敢再出聲,司徒雷則不爲他的無禮而生氣,反倒忍不住笑了起來。所謂“踏破鐵鞋無覓處”,他剛纔還在想着該怎麼才能找到他們呢,這不就“得來全不費工夫”了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