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 你這是什麼意思?”大皇子又怒又驚。
皇上無奈的再次嘆息,眼中掩飾不住的憂傷情緒,“朕知此事皇兒很難接受, 但是這是事實, 你從小到大朕也一直視你如己處, 從未虧待過你, 今日朕說出這些話也是希望以後你能盡心輔佐明兒, 爲江山社稷出心出力。”
大皇子突然悲憤的擡頭直視高坐上那襲黃袍,“父皇!難道你真的想這樣對待兒臣嗎?!兒臣如此盡心做事也換不來您的真心!那兒臣還這般死心塌地做什麼!!!”說罷,雙手擊掌, 大殿門口頓時一隊禁衛闖進來。
登時大殿內乍亂,所有人皆是滿臉驚慌, 包括秦明在內。唯有大殿之上方纔滿是傷懷的臉頰變得愈加痛心與無奈。當然臨危不亂的還有一個人, 那便是站在百官之首從上朝到現在一言未發的重王。
火重染的眸子裡沒有傷懷, 沒有氣憤,只有警惕。大殿房樑上和看不到的角落裡幾個影子蠢蠢欲動。
大皇子臉上露出譏諷的笑容, “父皇,今日您同意也罷不同意也罷,太子之位決不能給秦明那小子,這個位子只能是我元風的!!”聲音高昂,說不出的振奮。
話音落定, 衝進來的禁衛立即將所有人重重圍住, 許多大臣頓時慌了手腳, 左看看右看看, 都驚恐的望向皇上。
一道厲聲傳下, “你想造反不成!!”緊接着便是急促的咳嗽聲。
大皇子又是幾聲嘲諷之語,“兒臣就是造反也是父皇逼的!!”隨後更多的禁衛從大殿門口闖進來, 帶頭的居然是禁衛軍首領。略帶顫抖的敏大人挪到大皇子身邊,顫言道:“殿下,您……您要三思啊。”
“四思五思都過了!!本皇子已經將這裡重重包圍,今天若沒得到太子之位誰也別想走出這乾坤殿!!”
“你說不走就不走?本王可沒答應!”沉穩的語調從人羣之後傳出,聲音不高但是卻如同千斤秤砣般有力,將衆人驚慌錯亂的心拉回正位。
大皇子冷哼一聲,“皇叔,這是我們皇室的事,本皇子奉勸你一句,最好別插手,否則傷及無辜就誰也怨不得了。”
“是麼?”邪魅的嘴角在衆人不明所以之下勾起。頓時大殿之上數多身着天啓宮服飾的侍衛從天而將,原本安靜下來的人羣又炸鍋般驚呼四下流竄。火重染的身影瞬間移動到高座旁邊,身體護在青流身前。
秦明望着他一系列的動作,心中又是一陣苦澀,雖說大殿之中早已亂作一團,但是他的心卻是奇怪的平定下來。
此時大皇子已經心智不清,完全喪失理智般繼續要求自己的太子之位,而天啓宮的侍衛也與禁衛軍步步緊逼。一切都是一觸即發。
諸位大臣也都是眼觀六路的主兒,就瞅準了風勢哪邊高就倒向哪邊。
秦明站的位置越來越靠後,眼看着就要貼到大殿的後廊柱了,看來這裡沒有自己的事了,秦明邊想邊要就此轉身溜走。
就在這時一個禁衛軍突然飛身直劍向秦明刺過來。由於出其不意,躲閃不及,在衆人嘴巴張開驚恐之下那隻劍順風而入。直刺胸口。
霎時間天旋地轉,時間凝注,秦明瞪大眼睛望着眼前的一切,胸口微涼,或許不只是冷劍所傳遞的涼意,還有其他。
“不——!!明兒——!”率先往這邊跑的居然是那滿身羸弱之氣的父親。隨後天啓宮的侍衛衝過來已經將刺殺的禁衛一劍斃命。
不知是什麼模糊了雙眼,遠遠的秦明已經看不清那身瑩白,直覺告訴自己他似乎走近了一些,直到他微涼的手指相觸碰,隨後胸口劇痛,身體不由自主的癱軟下去。
“明兒!!明兒!別嚇父皇!你醒醒……”
漆黑猶如萬丈深淵的夢中秦明又開始不停的做夢,兵戈鐵馬,巧笑嫣然,溪水鳥叫,順而又轉換成公交車,混凝土攪拌機,音樂聲,露露,小美……許多聲音混雜在一起,卻也是隻聞其聲伸手不見五指。
終於過了很久很久,似乎真有幾個世紀那麼久。周身的聲音都漸漸消失了,世界歸於寧靜。秦明感覺到有人將他扶起,嘴角傳來濃郁的中藥味。十分難聞,但是那些藥卻隨着喉嚨流了下去。喝完了身體又被放平。
沒一會兒似乎是秦鴿來了,稚嫩的聲音詢問看守的侍衛,帶着一股清涼的小風走到牀前,頓時秦明就感受到了那雙手摸了摸自己的額頭。
“花花,爹爹已經不燒了,不信你摸摸。”
“是麼,你起來,我看看。”
牀角動了一下,有人又坐下了,額頭被覆上一隻大手。秦明欲要睜開眼,但是眼皮似乎有千斤重,努力了半天還是無濟於事,喉嚨似乎也被千匹馬拉着,完全發不出聲音。
“花花,你說我爹他什麼時候才能醒過來啊?”
“小鴿子別急,咱們先出去吧,在這打擾他休息,你看秦兄腦袋不安的左右亂動,咱們在這說話許是擾了他的清夢了。”
秦鴿撅嘴看了半天點點頭,兩人悄悄退出去了。
關門的聲音傳過來,秦明心裡更急了,自己明明是醒了爲什麼不能看不能說也動不了。臥室裡似乎沒有人了,秦明悶哼哼的使了半天力氣,累的喝下去的藥都幾乎要嘔上來了還是無用。
“太子殿下,您是醒了嗎?”突然一個溫吞的聲音從旁邊傳過來,秦明嚇得心裡撲通一下,眼皮瞬間拉上去,眼前一張秀氣的小臉正疑惑的望着他。見秦明睜開眼立即欣喜又恭敬的行個禮跑了出去。
“快來人啊,太子殿下醒了,太子殿下醒了……”
秦明眉頭皺了一下胳膊撐住身體欲要從牀上爬起來,但是剛動了一下,胸口便是一陣裂痛,身體又無力的倒下去。
不消片刻,秦鴿花柳顏還有三皇子帶着一大羣人闖了進來。
“爹,”秦鴿雀躍的撲上來,“爹,你終於醒了,你都睡了三天了。”
“三天?”
“可不是三天,秦兄,你這一覺可真長,你倒是睡着了,我們這心可都懸着呢。”花柳顏略顯疲憊的臉色竟也浮上少有的喜悅。
秦明伸手揉揉腦袋又要支撐着爬起來,旁邊宮女立即過來攙扶,還有剛纔欣喜跑出去的那個。
三皇子擠上前來,臉色有點複雜,“皇弟,……不對應該是叫皇兄吧,看到你醒了我很高興,”然後臉上的笑容十分勉強。
秦明詫異的望了他一會兒道:“大皇子現在如何了?”
頓時周圍寂靜了。
秦明一個個看過去,包括伺候皇上的小李子。但是每個人都神色不一,悶頭不語。“那天乾坤殿的事如何解決的?大皇子有沒有被降罪?”秦明繼續問。
衆人不語,秦鴿突然開口道:“爹,你說的那個大皇子好像死了。”
“死了???”
三皇子無奈的嘆息一聲,“大哥死了,或許他不是死在皇叔的劍下,而是死在自己的執拗裡,他走到這一步誰也怨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