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勢很大,當英落出來的時候,到處都是火光。
“怎麼搞成這樣?”她奇怪說道:“現在應該不是天氣乾燥的季節吧!”
但形式不由她多想,救火她不懂,但她會救人。
東西被燒掉了沒關係,至少要保住性命。
這是她唯一能做的。
剩下的,便盡人事,聽天命吧!
小島四郎不多時也走了出來,英落已經從火場裡救出了兩個人,原本乾淨的臉上全是黑灰,一口白牙分外的顯眼。
“別發呆!”英落對小島四郎說道:“你是男人吧,別像個姑娘一樣傻站在那裡,不論幹什麼,快來幫忙!”
“啊,是!”小島四郎回神過來,連忙說道:“可惡,爲什麼會突然着這麼大的火,不對勁啊!”
嘁,讀書人就是心眼多,這個時候還管什麼對不對勁,要找原因等撲滅了火再說吧!
想到這,她便準備再去救人,卻見小島四郎拉住一個男人的胳膊,厲聲問道:“你是誰?我從來沒有見過你?”
“你管老子是誰?”那人掙扎不開,嘴硬說道:“老子還沒有見過你呢!”
“不對,村裡的人我都認識,你不是村裡的人!”小島四郎的話一針見血:“你只喊救火,卻不動手,根本就是到處亂跑而已!說,你到底是幹什麼的?”
“老子憑什麼告訴你,快放手,要不別怪老子不客氣!”
小島四郎手上的力量更大,他憤怒的說道:“是你放的火,對不對?”
嗯?還有這事?英落扭過了頭。
“八嘎!”男人怒罵一聲:“你這傢伙倒是聰明,竟被你看出來了,不過我勸你老老實實滾到一邊去,別礙事,否則別怪我刀下無情!”
“你這混蛋!”小島四郎當然不會退讓,他死死攥住對方說道:“我一定會將你交給官府的!”
“交個屁!”男人突然抽出腰間的刀,對着他就捅了過來。
沒想到這人被拆穿之後反而一點也不害怕,竟然還敢傷人,就連小島四郎也沒料到,眼看利刃襲來,他卻躲閃不開。
吾命休矣!
他心中悲鳴一聲,可恨還未能建立一個萬民皆樂的時代,就要隕落在此。
但疼痛沒有襲來,反而是一捧熱血濺了他滿頭滿臉。
是英落後發先至,一刀斬斷了那男人的手臂。
“我的手!我的手!”男人捂着斷臂在地上打滾,血流如注。
英落可不知道什麼叫做客氣,她一腳踩在對方身上,冷冷問道:“說,爲什麼要放火?”
那人被踩的眼珠子都凸了出來,卻仍是嘴硬:“你們等着,奇兵隊不會放過你們的!”說着就大聲叫喊起來:“隊長,隊長,救命啊,我要讓人殺了,替我報仇啊!”
一個渾厚的聲音響起:“哪個混蛋敢傷我兄弟,小的們,別藏了,都給我出來!”
“來了!”隨着迴應,五六十個強壯的男人慢慢聚攏了過來。
小島四郎臉色一變,但還是上前問道:“你們是誰,爲何要放火?”
隊長冷哼一聲,大義凜然的說道:“我們是奇兵隊,追尋着綁架犯的蹤跡而來!”
綁架犯?
小島四郎看了一眼英落,問道:“你們是找福原越後大人?”
隊長臉上一喜:“正是,你可知道他人在哪裡?”
“就在我家中!”小島四郎答完,又急忙說道:“這位大人,既然人已經找到了,還是快讓您的部下滅火吧,再拖下去,這村子就要化爲灰燼了!”
“救火?”隊長露出一絲譏諷:“爲什麼要救火?這個村子包庇綁架犯,也是同罪,燒光了豈不更好!”
小島四郎臉上滿是驚愕,然後化爲憤怒,他大喊說道:“豈有此理,這完全是污衊!你沒有權利來給我們定罪!”
“權利?”隊長獰笑着抽出了腰間的刀:“這便是權利,你不服,便砍到你服!”
與此同時,一個小嘍嘍拿着些錢財走了夠來,笑嘻嘻的說道:“老大,你看,竟然找到這些東西,這村子的油水挺大啊!”
“乾的不錯!”隊長也是喜笑顏開:“等結束了,記得好好打掃戰場!”
“哦!”
小島四郎氣的渾身直抖,他指着對方說道:“奇兵隊的名頭我也略有耳聞,但看你們此時的行徑,跟山賊土匪有什麼區別?”
隊長不屑說道:“你這書生,唸書念傻了吧?現在哪隻隊伍不做些‘黑活’?要怪,就怪你們收留了綁架犯吧!”
“顛倒黑白,混餚是非!”小島四郎對着天空悲呼道:“國家的軍隊竟然是你們這個樣子,怪不得會淪落到如此地步!”
悲哀的並不是沒有守護者,而是守護者一同變成了破壞者!
暗無天日啊!
小島四郎拔出了刀:“我雖一介草民,也不會坐看你們爲惡!今天便是拼了這條性命,也要阻止爾等!”他說完,大喊一聲就要衝上去,被不想旁邊伸過來的一隻腳,直接將他絆了個狗吃屎。
“哈哈哈!”奇兵隊的衆人大笑着:“你這傢伙,是來逗樂子的嗎?”
小島四郎憤怒的扭頭,是英落把她絆倒的。他恨恨的說道:“你也跟他們是一夥的?”
英落“切”了一聲,緩緩抽出了刀,刀柄上篆刻着花瓣,美麗極了。
“我可沒有淪落到跟這些雜碎一夥的地步!”她拍拍對方的臉,輕笑說道:“講大道理,我不如你,但殺人,你連我一根腳趾頭都比不上!”
“你……”小島四郎差點沒氣死。
奇兵隊的衆人也是不懷好意的叫喧道:“小姑娘怎麼殺我們,不會是在牀上吧?”
“就是就是,只有累壞的牛,可沒有耕壞的地啊!”
“哈哈哈!”
英落舔了舔嘴脣:“大開殺戒的理由,又多了!”
她猛的衝上上去。
在她的眼中,這些壯漢,跟山林裡的枯枝爛木沒什麼區別,都是可以隨意劈砍的存在!
鮮血與殘肢猛的飛舞起來。
還有止不住的慘叫聲。
區區奇兵隊,也不夠是稍加訓練的普通人,想憑藉他們來擋住英落,除非人數是現在的十倍,然後悍不畏死,活活累垮英落才行!
但現在這夥人,不僅人數少,也並沒有戰鬥的意志。
他們所做的一切都是爲了享樂,自然不會死戰到底。
英落如虎入羊羣,輕而易舉的斬殺了七八人後,他們便崩潰了!
哭喊着,大叫着,開始四散奔逃。
隊長還想要止住頹勢,剛呼喊了一聲,英落就一個閃身來到他跟前,然後毫不猶豫的當頭一刀砍下,將他從頭到腳刨成兩片。
由始至終,他就沒被英落放在眼中,殺了這一個,還有好多個!
看着逃散的奇兵隊,英落皺了皺眉頭,然後對小島四郎說道:“你留在這裡救火,我去去就來!”
小島四郎有些發呆,似乎無法把眼前的女子與這殘酷的殺戮結合到一起,那些凶神惡煞的存在,竟如此被輕描淡寫的殺死了嗎?
只是一瞬間,寶貴的生命就消失了!
但,出奇的痛快!
小島四郎暗罵一句:活該!然後對英落說道:“窮寇莫追,他們既然跑了,就不要再追了,免得中了對方詭計!”
英落搖搖頭:“不殺他們,我心難安。”說完她轉頭一笑:“安心啦,這世界上還沒有什麼詭計能阻攔我!”
月夜,火光,露出自信微笑的少女,這一幕在小島四郎的心中牢牢的紮下了根。
一生難忘!
英落追了出去,因爲奇兵隊逃竄的比較分散,她到天明時纔回到村子。
此刻大火已經被撲滅,原本和平的村子已經變成殘垣斷壁,倖存者大多目光呆滯,猶如行屍走肉。
小島四郎一臉的疲憊,他還在招呼人挖坑。
是墳墓。
但並非單個的,而是萬人坑。
所謂喪葬禮儀,在這個時候並不重要。
“死的人太多了。”他一臉麻木的對英落說道:“如果不抓緊時間處理,等天氣轉暖,可能會有瘟疫。”
英落點點頭,從身後拿出一個用破布做成的大包袱:“這是貢品,一同下葬吧!”
“什麼東西?”
英落來到坑邊,一抖包袱,十好幾顆人頭滾入了坑中。
他們臉前全是驚恐,張着嘴,舌頭耷拉在外,混合着血與泥土,滾入進了坑中。
所有人都呆住了。
“遭遇如此悲劇,實屬不幸,我能做的也只是替你們殺掉仇敵罷了。不論如何,倖存的人,請努力的活下去吧。”
哭聲,不知從誰的口中率先響起,然後斷斷續續到此起彼伏,連成了一片。
不知何時下起了雨,猶如老天爺留下了眼淚。
小島四郎站在雨中,他不知道此刻臉上的是雨水還是眼淚。
“爲什麼?奇兵隊不是尊王攘夷的隊伍嗎?不是爲了開創新時代嗎?爲什麼要對我們下此毒手?”
英落輕嘆一聲,這些日子與福原越後的相處,她也更加了解所謂的維新到底是什麼。
並不是跟天朝一樣的人民翻身做主人,僅僅是權利高層的改朝換代而已。
不論幕府還是長州藩,他們都在爲了自己的利益而爭鬥。
而人民,不過是其中的消耗品罷了。
這並非是開創新時代,而是換一個人做大王而已。
換湯不換藥。
她再次嘆了口氣,拍拍小島四郎的肩膀說道:“尊王攘夷,從來沒有提到過百姓啊,現在缺少的,就是能領導人民,保護人民的領袖!”
小島四郎聽到後渾身一震,英落不經意的話好似爲他打開了新世界的大門,一條嶄新的道路出現在他的面前。
他抽出了腰間的刀,高高舉向空中,大喊着說道:“既然沒有人願意保護人民,那麼就由我來!從今日起,我小島四郎改名爲相樂總三,願爲了天下百姓的幸福而鬥爭,雖前途多舛,但我決不放棄!”
英落瞪大了眼睛,這傢伙就是……相樂總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