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後的陽光暖洋洋的,曬在身上舒服極了,一陣微風吹來,夾雜着青草與鮮花的味道,讓人彷彿置身仙境,昏昏欲睡。
英落彷彿身在宇宙,但周圍沒有星辰,反而是一片漆黑,就像被無形的怪物吞噬一樣,一無所有。
“醒來吧。”一個聲音若有若無。
“讓我再睡五分鐘,五分鐘就好……”厚重的睡意彷彿是一座山峰,讓英落無法睜開雙眼。
“醒來吧。”那聲音鍥而不捨,連音調都不曾改變。
“求你了,讓我再睡五分鐘吧。”
“醒來吧……英落大人,請醒醒,今天的課程還沒有結束呢。”
輕輕的搖晃讓英落睜開了眼睛,面前的少女正氣鼓鼓的看着自己,眼中盡是不滿:“真是的,爲什麼一開始上課就會睡着啊,明明之前還很精神的說。”
“當然是因爲課本太無聊了啊。”英落伸了個懶腰,渾身的骨頭髮出噼啪的聲響,她隨手從桌子上拿了一塊點心扔到嘴裡,含糊不清的說道:“都說了我不是什麼女神,爲什麼還要學這些東西啊。”
“請把嘴裡的東西吃完再講話……嘛,算了,我知道您不會聽的。”少女揉揉眉心,無奈的說道:“您否認自己的身份一定另有深意,只可惜我們心思駑鈍無法理解。但至少您迴應信徒的時候應該說‘吾將賜汝和平與幸福’,而不是‘嘿,你吃了沒’這樣的市井俚語。裁縫店的詹姆斯大叔可是在聽到這句話後嘎的一聲抽了過去,幸虧搶救及時才脫離了危險。如果您還愛着您的子民,就應該避免再次發生類似的情況。所以,課程也就成了必不可少的東西。”
“詹姆斯那只是個意外啦,他70多歲還堅持要步行數千米來參拜,我覺得這纔是造成他抽過去的根本原因。”英落聳聳肩膀:“早知道當時我就不該心軟,一走了之纔對,那樣的話就不用像現在一樣受這種罪了。”
“文森特大主祭可是囑咐我們一定要看好您呢。”少女裝出一副淚眼汪汪的樣子:“如果您走了的話,他一定會把我們關進地牢,整天對我們做這樣的事還有那樣的事。”
“我、我纔不會啊!”文森特突然出現剛好聽到了剛纔的話,氣的臉都憋紅了:“我可是虔誠的信徒,絕對不會做出有違神靈威嚴的事情!”
“嗚嗚,好可怕。”少女躲到了英落身後,彷彿受驚的小鹿一樣:“之前裡姆特也是這樣說的。”
“呃……”文森特無語,裡姆特的惡行已經敗露,教會其他高層也不乾淨,各種變態的慾望在他們身上展現的淋漓盡致。若不是英落的出現,憤怒的人們早就把大教堂給拆了。現在教會正經歷着前所未有的信任危機,面對少女的暗諷,他真的是無話可說。
“好了,那些事情文森特毫不知情,你就別拿着他來撒氣了。”英落摸摸少女的腦袋,替文森特解了圍,然後又奇怪問道:“一般這個時候你不是在外面主持教堂的重建工作嗎,怎麼有時間到我這裡來?”
文森特這纔想起正事,輕咳一聲嚴肅說道:“史達夫來人了。”
“史達夫?”英落一頭霧水:“那是什麼?”
“大陸東邊的一個組織。”文森特說完又補充了一句:“也就是那些‘大劍’的發源地。”
“大劍啊。”英落的腦海中想起了某個捲毛,點點頭問道:“她們來幹什麼?”
“據說是接到了妖魔出現的報告,所以要來斬殺妖魔。”
“你沒告訴她們妖魔已經被我殺掉了嗎?屍體都燒成灰,撒到地裡面當肥料了啊。”
“我說了,但她們不信,仍舊執意要進入大教堂搜查。”文森特說到這裡伏下身子,一臉歉意的說道:“抱歉,她們有着媲美妖魔的力量,衛兵無力阻攔她們。”
“也就是說,她們強闖進來嘍?”英落眨了眨眼睛。
文森特汗顏點頭:“是。”
“有意思。”英落笑了起來:“走,帶我去看看!”
說是“她們”,實際上只有一人,與印象中的某捲毛一樣的裝束,銀色的輕甲和短斗篷,再加上背在身後那把標誌性的大劍,簡直就像她們的工作服一樣。
有着一頭淡金色長髮的少女面無表情的站在原地,對衛兵們指向她的長槍短劍毫不在意,反而是瞪着一雙銀色的眸子打量教堂破碎的牆壁,似乎想要從中窺探出一絲當日戰鬥的情報。
“滾出去!”格古因爲表現出色,已經被提拔爲衛兵頭領,掌管着大教堂的防衛工作。大劍的目中無人讓他火大不已,但實力上的差距又讓他無可奈何,滿腔的怒火最終也只能化爲憤恨的叫喊:“這裡的妖魔已經被女神大人消滅,根本用不着你這銀眼魔女,立刻離開,你的存在就已經玷污了這神聖之地!”
金髮少女似乎對惡語早就習慣,一點也沒有放在心上,只是用單調的語音冷冷說道:“妖魔是怪物,能殺死怪物的只有怪物。你們口中的女神真的是女神嗎?或許是怪物之間的苦肉計也不一定!爲了安全起見,還是讓我詳細確認一下吧!”
“混蛋!”一名衛兵按捺不住,舉劍向金髮少女砍去:“不准你污衊英落大人!”
“砰!”
鋼鐵的劍身被纖細的玉手緊緊抓住,不僅無法再進一步,甚至還被捏住了幾個指印。
“竟能赤手抓住劍刃,簡直就是怪物!”衛兵們齊刷刷的後退一步,用驚恐與厭惡的眼神看着這一切的始作俑者。
“所以,那個女人是叫英落嗎?”金髮少女沒有進一步動作,主動放開了劍刃,她用銀色的眸子環視衆人,冷冷問道:“她在哪?”
“嗚!”銀色的雙眼毫無感情,衛兵們感到了一陣發自骨子裡的惡寒。
“哎呀,別嚇唬人啊。”一個女聲響起,英落從側門中走了出來。她笑着說道:“除了領頭的那個,這些傢伙可都是一些新兵蛋子呢。你也知道,因爲之前的妖魔,老兵都死光了。”
“女神大人!”“英落大人!”
衛兵們彷彿看到了救星一般,紛紛俯身行禮。
英落擺擺手讓他們起來,又對金髮少女說道:“聽說你想要見我,現在我來了,有什麼事情嗎?”
金髮少女上下打量了一下英落,目光着重在黑色長髮和黑色眼睛上停留了一下,然後才冷冷說道:“之前的妖魔是你解決的?”
“是啊。”
“有幾隻?”
“六隻!”
“只靠你一個人?”
“只靠我一個人!”
金髮少女深吸一口氣,點了點頭:“我明白了!”話音一落,她就猛的從原地消失,再出現時已經來到英落面前,身後的大劍出鞘,正向英落的腦袋狠狠劈來!
“危險!”“小心!”
衆人一片驚呼,眼看大劍就要落下,卻砰的一聲停在了半空。定睛望去,竟是英落赤手捏住了劍身,就跟剛纔金髮少女做的一樣。
英落玩味的說道:“隨便拔劍砍人可不是好習慣。”
金髮少女冷笑一聲:“能捏住我的劍,擁有這種怪力的你,還算的上人嗎?雖然不知道你們妖魔之間爲什麼突然窩裡反,但狗咬狗的事情我倒是希望多來幾次。你隱藏妖氣的能力值得稱讚,或許你能騙過普通人,但休想騙過我,能殺死怪物的只有怪物,你就乖乖受死吧,妖魔!”
英落輕笑一聲:“我不僅是女神,又變成了妖魔嗎?有意思!先不論我到底是什麼,少女啊,你做好向我揮劍的覺悟了嗎?”
金髮少女一愣,連忙後跳,但依舊爲時已晚。英落一腳踹在她的肚子上,讓她發出一聲悶哼,猶如炮彈一般飛了出去。巨大的劍刃插入地面用來減速,饒是如此她仍被一腳踢到了門口。待煙霧散去,她的銀瞳已經變成了金瞳,其中有着如同野獸一般的豎線,正狠狠的盯着英落。
“雖然料到了你會後跳,但眼睛變色似乎會大幅提高你的身體素質,剛纔那一腳應該並沒有把你傷的太重。”英落聳聳肩膀說道:“說出來你可能不信,但我這怪力可是天生的,我自己對此也一頭霧水呢。”
金髮少女站了起來,將大劍豎在身前,明顯是打算一戰到底的意思。
“眼神不錯,可惜腦子不太靈光。”英落遺憾的搖搖頭,看了看地面上那條被大劍劃出的溝壑,又看了看旁邊欲哭無淚的文森特,撓撓臉問道:“喂,地面可是你弄壞的,你有錢賠償吧?”
金髮少女嘴角一抽,將這當成了諷刺:“你這妖魔是在嘲笑我嗎!爲什麼不解放妖力?你以爲憑你現在這模樣就可以打倒我嗎?”
“妖力什麼的,我完全不會啊。”英落攤手:“看你的樣子,不打一頓的話是不會好好說話了。那麼跟我來吧,別在這裡繼續破壞別人的勞動成果了,到城外去,那裡也能放開手腳,好好的活動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