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豐也長出一口氣,靠着拉維爾給的一百法郎過了這些天,對於奢華慣了的他來說那可真是度日如年,現在終於可以好好享受一下了,首先得把遊艇裡面好好收拾一下,現在這裡面絕對可以說是家徒四壁。
這貨一邊美滋滋地數着鈔票,一邊對黃遵憲說道:“黃大人,這就是所謂的天一生水,這東西對現在的很多絕症都可以說藥到病除,除了有少量的人可能對它過敏以外,幾乎就沒有任何副作用,回頭咱們使館有人得了像肺炎,破傷風,迴歸熱這些病的時候跟我說一聲就行,咱們自己人免費使用。”
他可是記得薛福成就是死於迴歸熱,說起來這老頭可以說是這時候中國官場一個難得的明白人,如果他能夠活着至少李二鬼子在甲午還不至於輸得那麼慘。
“那你爲何非要弄一個祖傳神藥的招牌呢?”黃遵憲疑惑地問。
“我要說這是咱們華人科學家發明的,現在那些鬼佬們誰敢用啊?給他們弄點神秘色彩當噱頭,這些傢伙反而更放心。”楊豐笑着說。
青黴素這東西他是要拿來在歐美上流社會銷售的,那些什麼公爵伯爵們對華人科學家絕對嗤之以鼻,但對帶點魔幻色彩的東西卻是往往趨之若鶩。
黃遵憲有點難以理解,不過這不關他什麼事,他主要是來參觀一下楊豐的遊艇,順便告訴這傢伙晚上有一場法國外交部舉行的晚宴,他要作爲薛福成的翻譯出席,所以最好換一身衣服,他現在穿得這一套有點太不成體統了。
楊豐看着自己身上的黑色衝鋒服,很無所謂地聳聳肩,不知道自己換上金龍立領會不會把老薛頭嚇抽過去,不過想想還是算了,雖然這兒是巴黎就算自己穿一條五爪金龍也沒人管,但畢竟還得爲以後着想。
這貨找到一家成衣店,選了一身比較順眼的晚禮服,打扮得恍如衣冠**般去了使館,然後由黃遵憲引薦給薛福成,當天晚上便和胖胖的薛老頭一起乘坐馬車參加晚宴去了。這其實是法國人給薛福成舉行的送別宴,雖然他身兼四國公使,但主要以英國爲主,所以將會常駐倫敦。
宴會上楊豐的表現可以說非常搶眼,這貨在上流社會混慣了,在這樣的場合自然是如魚得水,衣冠楚楚,舉止溫文爾雅,談吐更是妙語如珠珠,再加上知識也比較豐富,把一幫鬼佬唬得一愣一愣的,不知道的還以爲他是公使呢!
不過隨着他越來越受關注,參加晚宴的法國人忽然注意到,楊翻譯手腕上,好像帶着一隻非常漂亮的腕錶,要知道現在依然是懷錶的時代,腕錶雖然有但都是與手鐲相結合,類似於珠寶,專門給那些名媛貴婦們佩戴的,而且是最頂級的名媛貴婦,比如什麼皇后公主之類的。
“楊,你戴的是一款腕錶嗎?”一名和楊豐聊得比較投機的法國外交官問道。
“啊,您說的是這個嗎?”楊豐很隨意地擡起手,把自己的海鷗鏤空陀飛輪在他面前展示了一下,這傢伙的眼睛立刻就直了,就像看到一位美女在他面前敞開胸懷一樣。
“自動上弦,陀飛輪,帶日曆,而且還防水,帶着它即便是在塞納河游泳都沒問題。”楊豐矜持地說道。
“這不可能!”這名外交官再也沒法保持形象了,他毫不猶豫地驚叫道,參加晚宴的賓客們立刻被吸引過來。
“皮埃爾先生,您是在懷疑我的誠實嗎?”楊豐一臉不悅地說。
不懂法語的薛福成疑惑地看着他,說實話他對楊豐這個翻譯是很滿意的,雖然這貨有點喧賓奪主了,但作爲一個不懂西方社會的中國外交官,這樣一個助手可以說是他最期待的。
“大人,沒什麼事,皮埃爾先生只是不相信我的手錶有那麼神奇而已。”楊豐低頭向他解釋道。
“楊,請原諒我的失態,只是您所說的這些實在太難以置信了,這麼小的一塊腕錶中,不可能容納下陀飛輪,更何況還有自動上弦裝置,至於防水那簡直就是匪夷所思了。”皮埃爾絲毫沒有歉意地道着歉說。
帶日曆這個就沒必要懷疑了,錶盤上的日曆就清楚得擺在那裡,最早的日曆表去年才由愛彼第一次展出。
楊豐看了看他,再看看周圍聚焦的鬼佬們懷疑的眼神,然後在一片瞠目結舌地注視下,淡淡的笑着解下手錶,隨手放進了皮埃爾的酒杯裡。
周圍立刻就是一片驚叫。
皮埃爾舉起酒杯,透過杯中血紅的美酒,那塊看上去有些詭異的手錶,指針絲毫沒有任何異常地靜靜轉動着,一些賓客已經掏出自己的懷錶,看着旋轉的指針對時,整個宴會廳一片寂靜,只有無數錶針轉動的聲音,尤其是酒杯中的海鷗陀飛輪,那若有若無的滴答聲彷彿隱約的嘲笑,隨着時間的流逝變得越來越清晰。
“皮埃爾先生,您不累嗎?”一直過了快半個小時,楊豐才一臉誠懇地說道。
舉着酒杯恍如一尊雕塑的皮埃爾茫然地看了他一眼。
楊豐伸手從他酒杯中拿出手表,然後拿餐巾擦了擦,又在無數震驚的目光中重新戴在手腕上。
“至於自動上弦和陀飛輪,我想就沒必要展示了。”楊豐把手錶晃了一下然後淡淡的說道。
這貨今天晚上可以說把廣告做足了,海鷗陀飛輪第二天就出現在巴黎的報紙上,這塊神奇手錶的傳奇,迅速在歐洲大陸演繹開,而這時候它的主人,已經啓程前往英國了。
艙內重新進行了裝飾的黑箭號私人遊艇(這是楊豐給自己的遊艇起的名字),載着包括薛福成,黃遵憲在內的中國駐英使團在塞納河上飛馳着,楊豐站着駕駛室裡一邊哼着歌,一邊欣賞兩岸的風光。
“豐生,你這是什麼機器?怎麼不用燒煤呀?”薛福成幾個倒是對他的柴油機很感興趣,一個個在船尾動力室裡,看着兩臺柴油機嘖嘖稱奇。
豐生是楊豐給自己起的字,鑑於這時候比較流行這東西,所以他也給自己弄了一個。
現在洋務運動正如火如荼,古老的中國官員們,早把這些奇技淫巧視爲潮流,尤其是像薛福成這樣的洋務干將,更是深知技術的重要。
“那叫內燃機,和蒸汽機不一樣,它燒的是油,現在歐洲這邊造的都是燒汽油,而我這個是燒柴油的,我準備把這種設計向各國專利局提出專利申請,以後有錢自己開工廠造。”楊豐隨口說道。
他是真準備生產柴油機,當然不是五百多馬力的坦克發動機,這東西對這個時代來說也未免玄幻了點,但手扶拖拉機的發動機卻是可以的,穿梭機上他的電腦裡面儲存着無數資料,別說是柴油機了,就是渦噴發動機都有。
所以到倫敦後他準備向歐洲各國提出專利申請,至於能不能拿到那就是另一回事了,反正他也不着急,這時候又沒有人跟他競爭,狄賽爾1892年才爲他的發動機設計申請專利,1897年才造出第一臺機器,他沒有任何的壓力。
“豐生老弟,有沒有興趣到咱們國內去造這種東西?你用不着任何投資,我可以向李中堂推薦你,到時候單獨給你開一家工廠,不但讓你當總辦,甚至還可以給你六品頂戴,到時候工廠賺了錢還可以給你分紅。”薛福成說道。
這老頭想得可是挺不錯,又有名又有利而且還有權,自己還不用掏一分錢,如果楊大老闆不是胸懷大志說不定真還就考慮考慮,可惜他要忽悠的對象,是一個深明官場底蘊的老油條。
“你瑪,這老傢伙太陰險了,到時候真造出柴油機,李二鬼子把我一腳踢開,那時候老子找誰哭去?”楊豐心中暗想。
“薛大人,這東西可不是光有設計就行,還得必須有配套的工業基礎,另外還得有優秀的工人。”他忙說道。
“這些咱們國內都不缺,咱們連鐵甲艦都能自己造,還造不了這種小東西?”薛福成還不死心地說道,他倒是沒說假話,洋務運動搞到現在,中國的工業水平並不低,可以說已經形成體系,不但能夠自己造蒸汽機造鐵甲艦,甚至就在這一年,金陵機器局已經開始了120毫米速射炮的仿造,可以說這個時代的中國,已經擁有了現代工業,可惜的是一場甲午全完了,一想到這一點楊豐就不由得一陣小噓噓。
“薛大人,其實對這件事在下早有計劃,我先在歐洲開工廠,等實現產品的正常生產了,然後再從國內弄一批工人,在這邊邊幹邊學,等練得差不多了,再在國內建工廠,這樣可以避免出現問題。”楊豐說道,他現在只能先安撫住這老頭兒。
薛福成沒有再說話,他都是老狐狸了,自然明白楊豐在糊弄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