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貝總統的選擇,立刻爲他在國際上贏得了廣泛的讚譽,甚至就連中國的報紙都不吝讚揚,明日報都把他形容成背水一戰的項羽了,並且樂觀地估計,只要法國人齊心協力,絕對能做在自己的首都打敗德軍。
包括歐洲的報紙也是這樣認爲,英國的一些專家們包括一些退役的英軍老將,甚至煞有介事地在報紙上對戰場進行細緻地分析,從天時地利人和等多個角度深入研究,並且得出結論只要法國人能在巴黎堅守半個月,那麼德軍就只有全線潰敗這一個選擇了,這種論調通過電臺廣播,極大得增強了巴黎人民的信心。
這一點至少從戰場局勢上看不是沒有可能,畢竟一支支新編成的法軍,正在像當年一樣高唱着馬賽曲從全國各地源源不斷趕來,而正在向着巴黎進軍的德軍也不過三十多萬,雖然勢頭兇猛,但戰線拉得極長,略微有點軍事常識的,都能看出德軍的問題,這些人如果在短期內無法攻下巴黎,那麼別說英國援軍趕到了,就是法國人自己的援軍趕到,也足以把他們咬死了。
雖然德國人同樣也在不停地武裝起他們的青年,然後源源不斷投入到各處戰場,但如果俄軍在東線發起百萬級別的進攻,那麼德軍恐怕很難有能力向西線增兵的,畢竟他們是兩線作戰,一想到俄國那龐大的人口數量所蘊含的戰爭潛力,法國人立刻就心情平靜多了。
說到底這場大戰中,協約國最大的信心保證就是俄國的人口,這時候的德國總共也就六千萬人口,而法國只有三千萬多一點,英國本土人口跟法國差不多,甚至還要略微少一些,但俄國不一樣,這個龐大的帝國,是目前在不包括殖民地的情況下,僅有的兩個過億的列強之一,在一九零零年之前,俄國人口就已經超過一億兩千萬了,現在估計得接近一億四千萬,努努力動員一千萬軍隊很輕鬆的。
想想那樣的場景,將是多麼的令人熱血沸騰。
可惜考慮這個問題的時候,樂觀的法國人,忘了考慮那些倉促武裝起來的灰色牲口們,是不是具備教育水平堪稱世界第一的德國人同等的戰鬥力,另外還有就是俄國的工業實力,是否能夠支撐這種規模的軍隊作戰。
實際上他們不知道的是,目前正在俄國大量被武裝起來的農民,很多手中甚至連步槍都沒有,這些年尼古拉的確撈了不少,可問題是絕大多數都砸在了海上軍備競賽裡面,到現在俄國已經服役了十艘完美戰列艦,另外還有近百艘各種各樣類型的柴油機戰艦,想想就知道僅靠賣石油,橡膠和du品能攢出這麼一支龐大的艦隊是多麼不容易。
而且俄國的工業化水平非常低,除了賣點資源也就還有農業能拿得出手,本國的軍工產能嚴重不足,很多武器都是依賴進口,尤其是從瑞典進口,但開戰以後瑞典政府肯定是不能允許向他們出口武器了,畢竟和德國離得太近,給俄國人賣鋼材賣原料都無所謂,直接賣武器就很過分了,威廉不敢找楊豐麻煩,找瑞典政府還是沒什麼壓力的。
現在尼古拉正在滿世界尋找軍火供應呢!據說俄國皇后陛下都準備訪問北京了,雖說是去欣賞中國的秀美風光,但到底欣賞風光之外還有沒有別的事情,這個就很難說了。
當然這些事情就不是法國老百姓能夠想到的了,他們只需要知道自己擁有一個可以動員一千萬大軍的盟友就可以了。
很快就在整個法國,乃至整個協約國一片保衛巴黎的狂熱口號聲中,德軍終於兵臨城下了,最先到達的依然是小毛奇和他的第四集團軍。作爲一名擁有高貴血統的容克貴族,他首先向守城的法軍指揮官加里埃尼上將發去了一份最後通牒,限期二十四小時內繳械投降,否則強大的德意志軍隊將碾平這座城市,同時也向巴黎市民發出警告,巴黎已經屬於交戰區,同樣給他們二十四小時時間撤出自己的家園,否則德軍將無法保證他們的生命和財產安全。
當然,這傢伙如此具有紳士風度的主要原因,是他的那些超大口徑攻城炮還沒運到,這一次他手中可不光有大貝爾莎,還有大量口徑稍微小一點的,比如說三零五的斯柯達巨炮,以及大量二四零,二八零之類口徑的,這段時間他的部隊衝得太快,的確就像李雲聰估計的,跟物資補給已經脫節了。
實際上跑到巴黎城下的德軍士兵們,也根本沒有能力立刻發起進攻,這些傢伙累得都跟狗一樣了,在不到一個月時間裡,他們攻擊前進了幾百公里,這速度都快趕得上當年橫掃歐洲的蒙古騎兵了,雖然有鐵路和公路依託,但一個個依然跑得筋疲力盡,如果法國人膽子大一點發起反攻的話,說不定還真能收穫一次類似原本歷史上馬恩河一樣的奇蹟。
可惜加里埃尼並沒有這樣的膽量,就算他有,他手下的將軍們也沒有,那些被德軍從埃納河前線一路攆到巴黎的將軍們,很難有這樣的勇氣。
不過保衛巴黎的決心他們還是有的,畢竟人都是要臉的,如果這一次再丟掉巴黎,那估計法國人就永遠淪爲笑柄了,加里埃尼上將義正言辭地拒絕了小毛奇的最後通牒,包括巴黎的人民也同樣拒絕了德國侵略者的警告。這座擁有着四百萬人口的超級大都市的所有街道上,到處都是自發武裝起來的平民,宣傳車架着大喇叭不停穿梭,播放着由那些明星們發出的戰鬥口號,甚至第二國際的人也加入了抵抗侵略者的行列,馬賽曲,三色旗,自由的呼聲充斥整個巴黎。
在加里埃尼指揮下,法軍在巴黎周圍佈置了三道防線,而且還在巴黎市民幫助下,像當年自己互相放血的時候一樣,在這座城市的市區佈置了大量街壘,準備一旦外圍防線被突破,就在城裡和德國人打巷戰。看得出法國人這一次的確是豁出去了,這一戰不但關乎自己的國家命運,而且關乎法國男人們的尊嚴,哪怕爲了洗雪三十年前的恥辱,他們也要讓德國人看看,法國男人也是堂堂正正的爺們兒。
就這樣二十四小時過後,一九零五年二月一日,巴黎北部的德軍陣地上,隨着數千門各種口徑大炮同時發出怒吼,不計其數的炮彈呼嘯着劃過天空,用這魔鬼的獰笑奏響了德法巴黎大戰的序曲。
“戰鬥吧,法蘭西人民們,勇士的鮮血澆灌出最璀璨的花朵,他們短暫而高貴的生命,將如劃過夜空的流星般絢麗,他們的精神將隨花崗岩紀念碑而不朽!”北京的皇宮內,楊皇帝像個尿崩的詩人般詠歎着。
血戰巴黎啊,多少人期待的場景即將變成現實,估計這一刻在發出同樣詠歎的絕對不只他一個,相信在整個世界的支持下,法國人會在自己的首都,用死亡捍衛法蘭西民族的尊嚴,用毀滅譜寫壯麗的史詩,至於勝敗已經無所謂了,法國人已經用他們戰鬥的號角,讓整個世界看到了拿破崙時代那支所向無敵的法蘭西軍團。
至於拿破崙時代法國死了五百萬人,這就是不值一提的小事了,英雄嘛,腳下總得踩着鮮血和白骨才行。
不過作爲著名和平主義者,楊皇帝也同樣需要發動一場戰爭了,歐戰打響的消息,讓那些在困境中苦苦掙扎的美國資本家們簡直喜極而泣,這年頭誰都不是傻子,他們自然明白這場戰爭對美國意味着什麼,縱然工業實力大幅下滑,美國工業依然牢牢佔據着世界第四的規模。
而且他們之所以落到今天這種地步,完全是外界打壓的結果,中國和瑞典的新技術打壓,白銀大量涌入造成通貨膨脹的成本打壓,邦聯工業發展造成的人才流失,巴黎和約規定的不平等關稅帶來的德國工業品傾銷,美西戰爭及墨西哥戰爭給美國造成的鉅額資本損失,僅僅墨西哥戰爭就讓美國人幾億美元的投資血本無歸,另外還有中德俄三國在中南美洲大肆擴張造成的市場流失,因爲強敵環伺,而不得不維持龐大的陸軍所造成的軍費負擔,這些就像一道道枷鎖般套在美國工業的脖子上。
然而歐洲的爆發,讓他們脖子上絕大多數的枷鎖瞬間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個瘋狂吸入工業品和資源的無盡黑洞,而這兩者恰恰都是美國最不缺乏的,可以說就算美國所有工廠開足馬力生產,也絲毫不用擔心銷路問題,一想到將恢復美西戰爭之前美國工業的盛況,現在的美國資本家們,就差聚在一起開舞會慶祝了。
但可惜他們不知道的是,一隻罪惡的黑手,正準備毫不留情地掐滅他們希望的火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