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段時間李富貴的生活也是豐富多彩,首先就是他的後院終於着火了,起因還得從海鶯的來訪說起,趙婉兒這段時間身子越來越蠢,海鶯也不再出海了,本來他們兩人應當是碰不上面的,可是偏偏這段時間有一批英國留學生回國了。而海雲峰又一直沒有消息,所以海鶯就跟着這羣留學生一起到了淮陰。李富貴對於留學生的歸來是非常高興的,這些人雖然本領不敢說有多高,但是畢竟眼界開闊。李富貴特地安排這幾十個人對那些中高級幹部進行培訓,把他們認爲先進的東西在課堂上講出來,一方面傳播了知識,另一方面也可以檢驗一下他們究竟都學到了些什麼,李富貴會親自抽時間去聽課以示隆重。
對於海雲峰的下落這些學生也是一無所知,他們只知道英國人開始追查得很嚴,把每個人都找去盤問,後來漸漸的也就鬆了下來,不過他們離境的時候英國人還是仔細的搜查了一番,到現在爲止海雲峰的下落不但找不着,連線索都沒有。最有意思的是還有英國人託這些留學生給遠在中國的福爾莫斯的原型帶個口信,希望他出面抓住這個殺人兇手。
"這幫英國佬真是不給我面子啊,既然跑了你們就睜一眼閉一眼不就算了,還沒完了。要說我這個小舅子還真是厲害,就這樣人間蒸發了。"李富貴在心裡想道。
"你想什麼呢,雲峰究竟是怎麼回事啊?"海鶯看到李富貴沉默不語着急的追問。
"按說如果他想要回來,這麼長時間也差不多了,"不過如果他不想呢?李富貴在心裡說,他可記得當年海雲峰並不想呆在海鶯的羽翼之下,不過這話不能對海鶯說,說了海鶯也不會信的。"或許有什麼事情耽誤了也未可知。"
海鶯顯然不滿意這樣的回答,"你的人、英國人、我的那些朋友都是一點消息也沒有,雲峰究竟能跑到哪裡去呢?"
"天大地大,哪裡不能去,放心吧,雲峰本來就有本事,現在又在英國讀了幾年書,眼界也開闊了,什麼場面不能應付。"
"可是他還小。"
"他要是還小那就見了鬼,我聽說你父親非常魁梧?"
"是啊,你別看自己站起來好像個子還蠻大的,要是站到我爹面前也就像一隻小雞差不多。"
"那我估計你弟弟現在也就和你老子差不多了。"
海鶯始終無法在腦海裡把海雲峰與自己的那個父親的形象聯繫起來,不過她還是接受了海雲峰已經長大了這個事實,欣喜之餘不禁悵然若失。
趙婉兒聽說海鶯到了淮陰無論如何都要請她吃一頓飯,李富貴藉口她身子不方便想回掉這件事,可是趙婉兒死活不答應,最後李富貴只好同意明天中午把海鶯請回家來。趙婉兒讓廚房準備了幾個精緻的小菜,三人就在花園的亭子中邊吃邊聊,趙婉兒原先就不常飲酒,自懷孕後就更是聽從李富貴的勸告滴酒不沾,可是海鶯就不一樣了雖然李富貴多次勸阻,但是這位大姐仍然喜歡經常來上兩杯,這讓李富貴很爲他們海家的繼承人擔心,可是他說的那些理論海鶯根本就聽不進去,在這方面她是一個絕對的經驗主義者,反而嘲笑李富貴娘娘腔。這個時候也不例外,海鶯擺上酒杯要與李富貴小酌一番。
這讓趙婉兒很是納悶,“你不是說孕婦喝酒會傷害胎兒的嗎?”
李富貴苦笑着回答,“我勸過她好多次了,她不聽有什麼辦法,嘴長在她臉上,我還能怎麼樣?”
趙婉兒立刻爲海鶯腹中的胎兒擔心起來了,“大姐,根據優生學的理論懷孕以後喝酒真的會對孩子造成傷害,聽說很容易生出弱智的孩子。”
“夫人不要聽他們瞎扯,我娘一直嗜酒如命,也沒看見我們姐弟有什麼問題,我又不是貪酒,只是喝個兩杯調節一下氣氛,有什麼好大驚小怪的。”
“你可千萬不要不當回事,當年爲了懷着個孩子,”趙婉兒用手一指李富貴,“他有好幾個月都沒沾過酒。”
聽到這裡海鶯不覺笑了起來,“小孩子是不是聰明和他一個大老爺們喝酒有什麼關係,而且你們李家是靠陰謀詭計興家的,當然希望小孩子越聰明越好,我們海家可不一樣。”
聽到海鶯這麼說趙婉兒也就不再勸了,順着海鶯剛纔的話頭就問了下去,“這孩子生下來算是海家的人啊?他的父親到底是誰?一點都不在乎嗎?”
然後李富貴就看到海鶯那塗着鮮紅指甲油的手指向着他一指,“問他好了,反正他是說自己不在乎的。”
這個場面是李富貴萬萬沒有想到的,一時坐在那裡呆呆得說不出半句話來,倒是趙婉兒並沒有露出什麼驚奇的表情,只是狠狠地剜了李富貴一眼,然後又是笑盈盈的與海鶯繼續他們的談話,“外子粗鄙之人,倒讓大姐見笑了。”
“李大人還是很厲害的,就是有時候婆婆媽媽的,不夠爽氣,說起來還是夫人巾幗不讓鬚眉。”
“既然大家都不是外人,以後就姐妹相稱,大姐也不要總是夫人夫人的叫了。”
“這話我可要跟你們說清楚,你們李家是李家,我們海家是海家,橋歸橋路歸路,這孩子是我們海家的骨血。”海鶯對任何可能引起身份混淆的事情都一點也不含糊。
趙婉兒沒有答話只是看着李富貴,而李富貴這個時候纔算緩過來,“這個孩子是海家的骨血,這是當然的。”
趙婉兒仔仔細細的把李富貴打量了一番,實在奇怪李富貴怎麼會接受這樣一個條件,不過這畢竟不干她的事,“大姐真是巾幗英雄,讓小妹佩服。”李富貴這個時候才意識到自己已經夾在兩位巾幗英雄之間了,這個滋味還真是不太好受。“大姐希望這個孩子繼承海家的門楣嗎?”
“是啊,那個時候我還以爲我那個兄弟沒了,所以就急着自己生一個,匆匆忙忙的就借了你的老公,夫人千萬不要介意啊,這不已經完璧歸趙了嗎。現在雖然我兄弟跑出來了,不過老是這樣單傳是不太保險,我們家的人又總是過着這種刀頭上舔血的日子。”
接下來在飯桌上李富貴的表現可以用奴顏卑膝來形容,不斷地給趙婉兒夾菜,趙婉兒有點什麼反應他就趕快故作關心的問候一番,也不知道這一番做作究竟有沒有效果,反正兩個女人都笑得很曖mei。
送走海鶯李富貴急忙迴轉去哄趙婉兒,果然,這位夫人正坐在亭子裡獨自垂淚。
“夫人,這件事情是我不好,可我也是被逼無奈啊。當時國際形勢千鈞一髮,內部又不穩定,夫人一定要體諒爲夫的苦衷啊。”婚外情能夠扯上國際關係,恐怕李富貴算得上是第一人了。
“少來,那時候誰要跟我發誓來着,現在你還真能扯,我就不信你自己不願意她還能*你不成?”
“如果我說是她*的我,夫人你信不信?”李富貴怯怯的問了一句。
“少在這裡跟我嬉皮笑臉,男子漢大丈夫,一點擔當都沒有,那個時候你要是認了不也就沒事了。”
李富貴可是知道“坦白從寬、牢底坐穿”的道理,要不是這次實在沒有辦法抵賴,他還不會這麼痛快的承認,“不是害怕夫人生氣嗎,我這麼做也是因爲愛你,你現在身子金貴,要是有什麼不妥,孩子倒沒什麼,失去了你可讓我以後怎麼活。”李富貴慌張之下已經不再估計自己說話是不是顯得太肉麻了。
“現在我不是更氣,在外頭弄出個野種還把姘頭領回來向我示威是不是?”
“真是冤枉啊,是你非要見海鶯的,好好好,總之是我不對,現在認打認罰,隨夫人處置。”
“處置自然跑不了你的,先把問題交代清楚,你和那個洋婆子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我們之間絕對清清白白,我敢那海鶯肚子裡的孩子發誓。”
“我不信,你發誓就跟放屁一樣。”
“我是不太在乎發誓,可是海鶯很迷信,要是她知道我拿她的孩子應誓,她還不得跟我拼命,你想想這還不能證明我說的都是真的了嗎?”
趙婉兒偏過頭來把這個邏輯順了一下,“其實我也不是個專妒不講道理的人,可是你找的這些女人也太不像話了吧,難道你就不能選一個家事清白,賢淑穩重的嗎?”
“完全是事有湊巧,當時國際形勢很特別,以後不會了。”
“我纔會相信你呢,想讓偷了腥的貓住嘴只有一個辦法,就是把它的嘴巴縫上。以後的事情先不要急着打保票,先把你欠的帳清了再說。”
“任憑夫人發落。”
“第一,先把那個洋婆子給我趕走。”
“這個不太好吧,畢竟是國際友人,而且我真的和她沒什麼。”
“有沒有都要給我趕走。”
“好好好,我試試看,她好像到北方去了。”
“第二,以後不許你到處亂跑、夜不歸宿。”
“這不行吧,我要帶兵打仗啊,現在天下這麼亂,怎麼可能整天呆在家裡。”
“我不管啦,反正我臨盆前你不許走。”
“沒問題,我這陣子有什麼是都讓他們去做,行了吧。”
“這還差不多。”按照李富貴的感覺趙婉兒的怒氣有可能是裝出來的,不過她現在的這個樣子讓李富貴無法去取證,也就是先把這一段時間給忍過去再說。
這種駐家生活還沒有過上幾天,主教大人突然興沖沖的找上門來,這段時間岡薩雷斯稍稍變通了他們傳教的方式,對中華傳統文俗採取了更寬容的態度,所以信教的教民增加了不少,他十分醉心於自己的這番事業,已經很久沒有來糾纏李富貴了。這次特地跑來倒是爲了一件好事,原來教皇聽說李富貴即將有後也是大感興趣,並且表示如果生下的是兒子他將親自爲孩子施洗,這個提議讓李富貴不禁一愣,自己這個兒子還沒出世就有人已經把主意打到他頭上了,他並不知道教皇給他兒子施洗意味着什麼。
“教皇大人年級已經不小了吧?”說起來真是有些慚愧,李富貴這個基督徒愣是不知道現在的教皇是誰,幸好岡薩雷斯馬上就給他做了答疑解惑。
“庇護九世今年應該已經有六十六歲了,做了十二年的教宗,現在還正值壯年,有他老人家的領導,我幹事都覺得特別有幹勁。”
六十六歲如果呆在梵蒂岡或許算是正當壯年,不過要是來中國可能就會要了他的老命。“教皇他老人家千金之軀,爲了犬子讓他老人家遠涉重洋實在是讓富貴心有不安。”
聽了這話岡薩雷斯楞了一下,“李兄弟一定是誤會了我的意思,教皇大人並沒有說要來中國,他是希望您能夠把兒子送到羅馬去受洗。”
“孩子這麼小,怎麼能跨洋過海?”
“當然要等孩子大一些,不過現在的航海技術已經非常完善,小孩子坐海輪應該也沒什麼問題。”
李富貴的第一反應是不願意讓自己的孩子這麼一點點大的時候就作如此遠行,不過轉念一想,如果自己的兒子被送到西方,那孩子的母親肯定也要跟着去,這一趟夫人外交倒是有些戲唱,“這件事情恐怕我還要和夫人商量一下。”
“李,你應當知道,由教皇親自主持洗禮是一件多麼榮光的事情,現在的法蘭西皇帝就是皮奧九世主持洗禮的,這將代表教廷對您諸侯地位的承認,機會難得啊。”
“我知道,不過孩子的母親總是會本能的讓自己的孩子遠離危險,希望主教大人能夠理解。”
“我明白,我們還有很長的時間,我只是希望李大人能夠理解這件事的意義。”
李富貴點了點頭,“這個我自然曉得,對了,我有一個問題一直想問主教大人。”
“大人儘管問。”
“我想知道主教大人對鴉片貿易是怎麼看待的?”
岡薩雷斯對此倒是沒有什麼猶豫,立刻給與了堅決地回答,“鴉片是萬惡之源,它誘使虔誠的信徒離開主的懷抱,它會讓純樸的羔羊瞬間墮落。”
“您說的是鴉片,我問的是鴉片貿易?”
“鴉片貿易當然也是罪惡的,甚至比鴉片更加骯髒。”岡薩雷斯知道李富貴不喜歡鴉片,對此他倒是很讚賞的,並將其視爲李富貴身上的亮點之一。
“那教廷的意思呢?”
“教廷也反對鴉片貿易,不過在英國教廷的影響不大。”
“這沒有關係,既然教宗陛下想爲我的兒子施洗,相信他老人家對我的成績還是比較滿意的,那能不能請教廷在禁毒的方面施加更大的影響,也算是對我虔誠的一點獎賞。其實如果教士們在中國能夠站出來反對鴉片,我相信肯定會得到很多中國人民的好感。”
岡薩雷斯沉默不語,在歐洲教士們的立場都還是很明確的,可是在東方就是另外一回事了,畢竟在這裡外國人們就如同大海中的一隻孤舟,如果不能團結起來一下就會被中國人淹沒,而且鴉片販子也能爲傳教提供很多幫助,而且包庇鴉片販子並不會給教會的聲譽帶來太大的損害,想到這個連岡薩雷斯也覺得好笑,中國人反對洋人的觀點基本上都不在點子上,那些真正會對中國造成傷害的行爲反而常常被忽視,倒是一些捕風捉影的東西被傳的神乎其神。可是李富貴就不同了,他算是個明白人,而且現在基督教能在中國有這樣的發展李富貴實在功不可沒,既然他提出來了,岡薩雷斯實在沒有拒絕的理由。
看到岡薩雷斯不說話李富貴就接着誘之以利,“現在英國人每年都通過輸出鴉片從中國弄走大量的白銀,這使的英國在華勢力最大而且根扎得也最深,相對來說法國就處於劣勢了,長此以往中國的市場完全被英國人佔領,恐怕對大家也沒什麼好處。”
這話說的岡薩雷斯心中一動,現在的教廷對法國的依賴非常大,雖然法國由於自己的工業力量不足對中國的市場沒有英國人那麼大的胃口,可是在可預見的將來法國的在華利益應當會與英國有一些衝突,而打擊鴉片貿易即可以限制英國人,又來的光明正大、理直氣壯,還能很好的安撫李富貴,相比之下那些鴉片販子倒是一羣沒有前途的傢伙,拋棄他們只是遲早的事情。
“許多中國人對我們教會有很深的誤解,我想消除這些誤解的最佳方法就是真誠、平等的去對待他們,而不是一些急功近利的方法,是不是,主教大人。”
“李,你說得有道理,我這就給教廷寫信,在歐洲掀起一場反對鴉片貿易的聲浪,至於由傳教士在中國發動禁毒運動我可能還要與其他幾個教區的主教商量一下,同時也要請示一下教會,希望你能夠耐心等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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