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富貴這一計不成眼珠一轉就又想出一計,他又從天津一帶請來不少手工藝人(李富貴對謝子澄說的是請,至於謝子澄怎麼請他就不管了),要求他們生產孔明燈,再在孔明燈上加裝了一根引信,使得升空大概半柱香後燈罩會被點燃,掉到地上後說不定就把什麼點着了。這種孔明燈攜帶的燃料有限遠不如以前的燃燒彈威力大,就算落在房子上如果發現及時還是可以撲滅的,而且方向和距離都不是太好控制,可架不住這玩意多啊,製作材料都是些便宜貨,人手也很充足(李富貴還從附近徵集了一批民夫跟着那些手工藝人後面學)。挑了一個風不是很大的早上李富貴一下放了一千個,靜海城內很快就是一片火海了,還有不少飄到了僧格林沁的營盤,燒的那些清軍是破口大罵,僧格林沁氣得立刻又寫了一份奏章。
林鳳翔趴在城頭上窺視着李富貴的陣地,作爲軍隊的統帥他非常不願意趴着觀察,可是他的副將和北門的守將死死的把他壓在地上。之所以如此謹慎是因爲這段時間富貴軍的狙擊手已經成了太平軍的噩夢,雖然真正的攻城開始的時間並不長,可是對城頭的守軍進行狙擊則是在富貴軍一到靜海就開始了。幸好狙擊手的數目不多,也就那麼幾十人,可是誰也經不起他們一槍一個的打啊,他們手上那些昂貴的武器也第一次證明了自己的價值。靜海低矮殘破的城牆並沒有給守軍太多的庇護,第一天太平軍爲了不墮天國的威風仍然保持着站立的防守姿勢,可是第二天大家都只好趴了下來,要不然恐怕用不了幾天他們都會被打死。
林鳳翔知道自己現在面對着有生以來最大的危機,幸好這幾天自己做了一些準備把糧食和火yao藏到坑道里,不然現在可能就已經陷入絕境了。不過雖然糧食和火yao還算充足,可形勢依然嚴峻,今天這一把大火把城裡的房子燒的沒剩多少,冬天已到自己的軍隊卻還沒有越冬的衣物,自己手下有很多是從廣西就加入天國的老兄弟,戰鬥力是沒話說,可在這北方的冬天裡沒有厚厚的棉襖讓他們怎麼過啊。林鳳翔盯着富貴軍身上穿着的軍大衣眼裡幾乎冒出了火,其實不光是林鳳翔看到這些棉衣眼中冒火,周圍的那些清軍也對這些裝備看得眼紅不已,紛紛抱怨說他們這些爲皇上當差的與那些團練一比簡直就像要飯的。
李富貴對於派步兵爬城牆始終是興趣缺缺,雖然靜海的城牆看起來沒什麼了不起,手下的軍官也不止一次的要求展開進一步的行動,可李富貴還是覺得攻城最下,所以仍然是用狙擊、開炮、放火給城中的守軍施加壓力,他相信林鳳翔不會坐以待斃。
真正逼迫林鳳翔離開靜海的是寒冷的天氣,城中的房子這段時間已經被李富貴燒的沒剩下幾間了,在城裡的士兵現在可以躲到地洞裡禦寒,可是守城的就沒那麼幸運了,一夜北風吹下來已經有人被凍死了,而且這兩天還出現了士兵逃亡的事,雖然逃走的那幾個都只是在山西新加入隊伍的,可這也說明軍隊的士氣低下,如果放任不管很快就會成爲大問題。最主要的是林鳳翔感覺到自己沒有辦法在靜海守過一個冬天,這主要還是因爲富貴軍,天氣寒冷雖然給太平軍帶來了很大的麻煩,可也使得清軍失去了攻城的興趣,在這種天氣裡誰也不能把他們從生了火的營帳中趕出來,對於這一點僧格林沁也無可奈何,他目前也準備採取圍困的戰術來拖過這個冬天,可是富貴軍卻完全反了過來,似乎天氣越冷他們越精神,前些天下了這個冬天的第一場雪,雪一停林鳳翔就看到富貴軍從營房裡開出來在雪地上操練,在一片雪白當中那綠色的方隊尤爲刺眼,而那些士兵在雪地裡龍精虎猛看的林鳳翔從心底裡生出一股寒意。如果在最寒冷的天氣裡他們發動進攻那該怎麼辦?這個問題從那一天開始就一直困擾着林鳳翔,這些天隨着積雪的融化天卻一天比一天冷,那些南方來的老弟兄也從見到雪的興奮中慢慢回覆過來。如今也只有先行南撤把越冬的裝備準備好再作打算,五日後正好是月初可以利用夜間突圍。林鳳翔既已決定突圍就立刻行動起來,派人把這個命令送給獨流鎮的李開芳,雖然勝保把獨流鎮團團圍住,可太平軍還是藉助運河沿岸比較複雜的地形開闢了一條傳送消息的通道。
李富貴從睡夢中驚醒的時候聽到遠遠傳來了槍炮聲,今天負責值班的是一副團長邱青山,就是他在帳外報告,李富貴趕忙起來詢問最新情況。可是邱青山知道得也不多,只是靜海方向傳來很大的槍炮聲和喊殺聲,在獨流鎮的方向上似乎也隱隱有炮聲傳來。看來太平軍是真的開始突圍了,目前來看靜海太平軍的突圍方向是向南,“命令全軍集合,繞過靜海,向南追擊。”
“這樣我們就把防守的陣地給放棄了,如果太平軍是聲東擊西怎麼辦?”
“不會的,去執行命令,邱副團長。”如果是聲東擊西就放開北面讓他走,這也符合自己的利益,當然這種打算就不必向手下軍官做解釋了。
軍隊集結完畢之後靜海方向的喊殺聲仍不見減少,僧格林沁的軍情快馬倒是來了兩匹,催促李富貴向靜海方向進攻合圍長毛。從現在看來太平軍應該不是聲東擊西,站在林鳳翔的角度上他也的確不可能算出李富貴寧可去追擊他而卻不願意合圍。在偵察兵的帶領下大軍無聲無息的沿着運河向南開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