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裡,我被噩夢驚醒,身邊早已經沒了沈琛的影子。
我睜着眼躺在大牀上,臥室裡充滿着曖昧的氣息,大概是做完沒有多久的緣故,空氣裡散發出來的粘膩,提醒着這一場愛剛剛做完。
我望着天花板,長長的嘆出一口氣,並沒有因爲沈琛的離開而受到任何的心情影響。
他一向不喜歡留下來過夜,這件事我早就習以爲常。
當然,很多時候我是希望他留下來的。
他如果做完就走,這讓我覺得自己就是個小姐,順便給點錢那就更像了,我總覺得情婦其實是一種很高尚的職業,在指定的時期內和單獨一個男性保持一定的親密關係,不用問後果,也不用約束未來,想來就來,就走就走,好聚好散,何其痛快?
只可惜,我當沈琛的情婦只是單純的爲了報仇。
今晚在總會發生的事,我認爲沈琛是花過心血的,而且,這大概就是他想要給我的一場證明。
證明我留在他的身邊,他即將要爲我做出一些轉變。
例如,何新,秦桑,他們會得到相應的教訓,只是林語柔呢?
他肯挖空心思去對付那個女人嗎?
我在別墅裡過得那麼慘,慘遭李姐的恐嚇,元兇是林語柔,這件事沈琛根本沒有提過要給我交代。
我躺在大牀上,身子慢慢蜷縮成一團,弓成蝦米的形狀。
有人說,這種睡姿通常是缺乏安全感。
離婚後的我除了倚靠自己之外,再也靠不到任何人,有些時候包括沈琛在內。
我慢慢又閉上了雙眼,有什麼事等睡醒後再說。
當我再次睜開眼是正中午。
我掀開被子下牀,走進浴室沖涼,給傷口消完毒回到衣帽間換了一套衣服,午餐我打算出去吃。
這座城市裡少去了恬馨的陪伴,我總覺得人生有點寂寞。
我拎着包包走出公寓,乘着電梯到樓下,走到街口對面打了一輛車前往市區。
我去了那家沈琛帶我去過的餐廳,點了一人份的午餐,在我用餐的時候,我發現斜對面的位置坐着陌桑。
今天的她不同於昨晚的她。
如果用花來形容。
昨晚的陌桑是帶刺的玫瑰,眼前的陌桑是清純的百合。
同一個人,卻演繹着截然不同的角色,這讓我大吃一驚。
爲了表示我對陌桑的某種好感,很快收回了視線,我並不是一個八卦的人,在侍應送上午餐後,我低頭享用着,沒有沈琛在身邊我也要好好地過每一天。
用過午餐,我結賬離開,打算去附近逛逛,喝喝茶,買買買,也是一件不錯的消遣,我沒有什麼特別擅長的事,不過,最大的愛好就是刺繡。
刺繡是跟着我外婆學的,好像以前她也是我們那一帶遠近馳名的老師,加上她待我極好,非常疼愛我,在我年少的時候,她常常會教我刺繡,並且會把一些漂亮的成品拿給我欣賞。
現代工業的水品這麼發達,對於刺繡,大家會選擇機繡,當然有錢人家會選擇用手工刺繡,只是像我這種半吊子的水準,恐難登大雅之堂。
我走進一家買繡品的小商鋪,店主是一個上了年紀的女人,端坐在那裡刺繡,舉手投足間優雅至極,尤其是她戴在左手手腕上的那隻白玉鐲,更襯出她內斂,氣質的一面。
最後我買了一條手絹,上面繡着蘭花,價錢不菲,絹布和刺繡是兩樣價錢,加在一起一共是三千,我告訴女店主,這手帕我不想使用,讓她用鏡面盒子幫我裱起來。
我透過玻璃見到那條蘭花刺繡的手帕,雅緻,精美,尤其是那朵刺繡蘭花,栩栩如生。
“小姐看上去非常懂刺繡,這張是我的名片,如果你感興趣的話可以去我的工作室坐坐,我正在招收學徒。”
女店主向我說道,並且附上一張名片。
我接受了,“好,那我有空過去看看。”
我買了那條手帕打算送給我奶奶,老太太就喜歡這些玩意兒,平常也沒什麼嗜好。
當我走到廣場的時候,坐在露天的木椅上,沒多久,椅子的那端有人坐下。
陌桑打開香奈兒包包從裡面掏出一包香菸,她纖長的青蔥手指抽出一支菸,又遞給我一支,我沒拒絕。
她知道我是沈琛的人,沒道理給我的香菸裡搞一點毒品之類的玩意兒。
“很好奇我會穿成這樣和那個男人吃飯?”
陌桑笑道。
我抽了一口煙,沒有太大的感嘆,“這世界不是男人就是女人,有什麼好奇怪的。”
“他是我老公,不必驚訝,就是總會的老闆,我以前和他的哥哥結過婚,前陣子嫁給了他,不過我們的關係並沒有得到公開。”
她說話時用力的洗了一口香菸。
我對陌桑的故事不太感興趣,畢竟我自己目前也是一堆爛攤子。
“你是沈少的情婦對嗎?”陌桑反問道,“沈少對你挺好的,只可惜你一點也不愛他。”
我並不意外陌桑看穿我的心思。
我抽了一口香菸剩下的並沒有繼續抽,我不會向外人透露我和沈琛究竟是什麼關係。
“他是已婚的男人,我是情婦,你混在風月場所裡,難道愛上一個已婚的男人是情婦應該做的事嗎?”
我冷冷地反問道。
陌桑沒有再說話,她似乎想不到我會說出這麼一句清醒的話語。
“有些時候,保持平常心不是更好嗎?我也害怕如果有天愛上了怎麼辦?”
我輕輕地道,低眸望着夾在手指間的香菸。
【我也害怕如果有天愛上了怎麼辦?】
這句話我在心裡不只一遍的反問自己。
答案有很多種,可無論是哪一種,結果都是一樣的。
我和沈琛是仇人的關係永遠不會改變。
“能過一天算一天吧!想那麼多又有什麼用。”
陌桑說道。
我正要和她說話時,放在包包裡的手機響個不停。
“沈少打來的吧?接吧,他脾氣很急,萬一你不聽電話,說不定會在原地冒火。”
她的語氣非常瞭解沈琛。
我並沒有多疑。
認命的拉開包包的拉鍊從裡面掏出手機,接起了沈琛的電話。
“死哪去了?”
他在電話那頭破口大罵。
我握着手機,下一秒直接掛斷。
我也有脾氣,憑什麼要挨他的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