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口的痛意瞬間蔓延，蘇念不顧一切地跑出了公司，攔下一輛出租車，直奔夜氏大廈。
前臺接待小婷禮貌地起身問道，“請問這位小姐，您找哪個部門？”
“夜慕寒！”蘇念並沒有停留。
小婷打量了一下蘇念，口氣很衝，還對總裁直呼其名，小腹微微隆起，看來有故事，多半是來找總裁碰瓷的。
“您有預約嗎？”小婷攔在她面前。
站在旁邊取資料的另一位女員工連忙拉了拉小婷，低聲說，“你不想幹了？那是少夫人！”
小婷頓時嚇得臉色發白，擡頭仔細端詳蘇念，可不是嘛，昨天總裁身邊的女人就是她，只不過今天換了衣服，腦後紮了馬尾，看着有些面生。
“少夫人，對不起，是我眼拙，沒有認出來您，這邊請！”
小婷主動將蘇念引到總裁專用電梯間，直到目送電梯合攏，才轉身離開。
而下一秒，公司的員工微信羣又開始活躍了。
“少夫人又來了！”
“真的，看樣子以後每天都來！”
“這下可以大飽眼福了！”
“就是就是，少夫人這一來，總裁的心情就特別好，我們也好過一點！”
“對了，他們人在哪？上次準備不足，沒看清楚，這次一定不能再錯過了！”
……
蘇念氣沖沖地闖進夜慕寒的辦公室，路過總經辦時，遇到了白羽。
白羽先是一愣，“少夫人來了，總裁……”
“他不在嗎？”蘇念沉着臉問。
這是白羽第一次見到蘇念這樣的表情，就算昨天在競拍現場，夜慕寒獨自駕車離開，蘇念也沒有怪罪他，反而還在擔心他，現在看來問題更嚴重了。
“總裁在裡面，不過……”白羽欲言又止。
“不過什麼，還有別人？”
“沒有！”白羽生怕蘇念誤會，“只有總裁一個人，他在……在忙點事情。”
“我現在必須見他！”
蘇唸的語氣沒有任何商量，白羽還哪裡敢攔？只能眼睜睜地看着她一把推開總裁辦公室的門。
辦公桌的位置是空的，桌上的物品擺放整齊，像是沒有人動過的樣子。
空氣裡瀰漫着酒精的味道，並且有煙霧繚繞。
窗邊的沙發上，夜慕寒正半臥着，手裡握着半瓶拉菲，雙眼微閉，用力吸着兩指間夾着的一根雪茄。
蘇念從未見過他這般脆弱頹廢。
在她的印象裡，夜慕寒就不該是這樣，一個那麼自信、自大、自負到無人撼動的男人，居然也會把自己關起來，借酒澆愁。
這讓蘇念更加生氣，幾步來到他面前，“你在幹什麼？”
一雙猩紅的眸子猛地睜開，“你怎麼來了？”
或許是菸酒過度的原因，夜慕寒的嗓音有些嘶啞。
“我來，自然有來的原因！你先回答我，堂堂夜氏總裁，上班時躲在辦公室裡，把自己灌醉，這像什麼話？”
夜慕寒對蘇念說話的語氣很不滿意，“來教訓我？”
說着，他又舉起酒瓶，對着喝酒。
蘇念上前一把將酒瓶奪過，“我只問你一件事，你放棄鑽石灣一號地，到底是因爲什麼？”
促狹的眸猛地一沉，“把酒還給我！”
“你不說，就別想要！”
蘇念把拿着酒瓶的手背在身後。
“還給我，聽見沒有？”夜慕寒從沙發上坐起，眼裡閃過危險的精光。
“不還！”
蘇念一雙水眸迎着他，絲毫不示弱。
夜慕寒把煙丟進菸缸，從沙發上起身走向她。
高大的身形略微有些搖晃，鐵鉗一般的大手落在了他的肩上。
蘇念感覺到隱隱的疼痛，細眉微蹙了一下，忍住了。
“念念，別鬧！”
可以聽得出來，這是他極力隱忍的警告。
蘇念揚起下巴，“上百億的地塊，上千億的項目，都和鬧着玩似的，請問我們兩個到底誰在鬧？”
“這是我的事，你別管！”他低吼。
“你的事，我當然要管！”
夜慕寒的耐心到了極限，仰頭將瓶裡的酒一飲而盡，然後一擡手，酒瓶在幾米遠外，粉身碎骨。
蘇念用手護住自己的小腹，以免這尖銳的聲音嚇到女兒。
“你既然已經意識到高處不勝寒，還把夜氏的前途當兒戲，是想給別人可乘之機，從這個位置把你拉下馬？再想想那些一心一意爲夜氏工作的員工，你這樣做，是一個負責任的總裁嗎？”
“蘇念！你以爲自己是誰？有什麼資格對我說這些？”夜慕寒突然暴怒成一頭獅子。
“戳到了你的痛處了？”蘇念咬着嘴脣問，“是因爲雲雪落心痛吧？”
空氣霎時凝滯。
蘇念目不轉睛地盯着夜慕寒的臉。
那張臉本來因爲酒精的作用而泛着紅潤，此刻又變得蒼白如紙，兩片薄脣微微地輕顫着，說不出一個字來。
這個女人連影都沒有出現一下，僅僅是“雲雪落”三個字，就可以將夜慕寒瞬間擊潰！
她是他的死穴。
蘇念感覺自己的心在慢慢地下墜，開裂。
她的眼裡不知不覺浸滿了淚水，但她還倔強地將眼淚含在眼圈，不想在他面前表現出任何脆弱。
“很奇怪我爲什麼知道？”蘇念讓自己保持着微笑，“沒錯，我偷看了你的手機，‘以雪爲念，慕色微寒’，這意境聽起來很美，來，跟我說說，你和雲雪落之間的故事！”
“你！你出去！”
夜慕寒鐵青着臉，雙眸中蘊含着森冷的怒意。
“我不走！我是你的妻子，我要知道真相！雲楚風發了一條只有八個字的短信，你就倉皇敗北，那夜氏以後還拿什麼和雲氏較量？雲雪落到底是一個什麼樣的女人，可以讓你連自己都不顧？”
“雲雪落這個名字，你不要再提！”
夜慕寒嘶吼出這句話，猩紅的眼底爬上一層掩飾不住的痛苦。
看着自己的男人，爲了別的女人心碎，蘇唸的心頭猶如刺進了一根極細的針。
“夜慕寒，我是誰？”
她抹掉臉上的淚水，走到他面前。
夜慕寒低垂着雙目，忽而瞥見她微微隆起的小腹，心頭一軟，“你是孩子的媽！”
原來維繫他們關係的，是孩子，而不是別的！
“我走，再也不管你的事！”
淚水再也止不住，蘇念一把打掉他的手，頭也不回地跑了出去。